200卷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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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的12月25日下午，六子坐在長沙去深圳的火車的座位上，嘴裏嚼着阿妗（長沙話：老奶奶）給的檳榔，臉上泛着醺醺的紅，微微的酒味讓他很興奮，因為明天六子就要到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城市去了，那個城市對於六子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夢想，也是一個天堂，從新疆就那麼遙遠的距離六子也都穿越過來了，六子有一種朝聖的感覺。六子在心裏想，我一定要好好在深圳發展，做一番成就出來，要給那幫朋友看看，說什麼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我偏偏就要好男兒志在四方。面前的小几上擺着六子買的兩瓶青島啤酒，一袋牛肉乾，兩袋花生，六子用嘴熟練地打開啤酒，小小的喝了一口，苦苦的澀味叫六子有了些感覺，對面的陌生女孩的手機突然響起，那女子接起電話，用一種很奇怪的方言在說什麼，車廂里的人都以羨慕的眼光看着她，那時手機還是一個稀罕物和奢侈品。六子也不去管她在說什麼，自顧自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又吃了一顆花生，壓了壓自己的心裏的不快，心裏想有什麼了不起。那女孩一個長長的電話接聽完之後，六子的一瓶啤酒也喝了一半了，牛肉乾也吃完了，花生倒還剩下許多。
天色尚早，空調列車裏的空調開得很大，六子起身在旁邊的行李架上拿下行李箱，打開取了一件黑毛衣穿在身上，又拿出那本《平凡的世界》坐下看了起來，對面的女孩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了六子很久，六子有所感覺，抬起頭來對那個女孩笑了笑。
那女孩也笑笑地點點頭，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很隨意地問道：“你是北方哪裏人？到深圳做什麼啊？”。
六子很詫異地問：“你能看出來我是北方人？”。
那女孩說：“只有你們北方人出門才帶有拖桿的行李箱，還有你包里還有一件黑毛衣，你看我的是那個行李包。”。
那女孩又指了指對面行李架上一個橙黃色的行李包，六子反問道：“哦，你為什麼要把行李包放在對面呢，我們這裏不是有地方嗎？”，那女孩倒很大方地說：“一看就知道你很少出遠門，把行李放在對面，就有兩個人幫你看行李啊，你自己也可以看到對面的人也可以幫你看，這樣啊不容易丟東西。”，六子笑了笑，說：“謝謝你的提醒，來吃點花生。”，那女子倒也不客氣就吃起花生來，告訴六子她叫阿細，又給了六子一張名片，六子看了看，輕輕念到賴家細，又慢慢笑起來。
那女子問道：“你笑什麼？你叫什麼名字？”，六子笑道：“你是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經理助理，那你怎麼不把名字改成賴嘉熙呢？這個名字很好笑，我第一次見，你就叫我六子好了。”。
那女孩說：“哦，你們北方人不明白南方人名字的意思，細就是小的意思，我就是家裏最小的。”。
這時六子才仔細看了看對面的賴家細，年齡估計和自己相仿，中長的頭髮自然隨意地披在肩上，一張白凈端正的瓜子臉有幾個淡淡的雀斑，沒有化什麼裝，穿了一件黑體恤，一條藍牛仔褲，一雙白色運動鞋鞋。
六子藉著微微的酒意問：“今天是聖誕節，來喝點啤酒慶祝一下吧！賴家細，祝你聖誕節快樂！”，阿細隨手拿起小几上的可口可樂和六子輕輕碰了一下說：“六子，聖誕節快樂！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哪裏人呢？”，六子拿啤酒問道：“你這麼厲害，猜猜啊？就三次機會。”，阿細想了想說：“河南，湖北，甘肅的？”，六子笑道：“全錯，最後一次機會！”，阿細仔細想了想說：“陝西的！”，六子點了點頭，心裏卻想：“你太笨了，給你個小小面子吧！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是哪裏的呢？”，六子古怪地看了阿細一眼說：“人家都說南方的女孩很膽小的，我看你怎麼不是那樣的？你倒是很大方的，也不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去？”，阿細淺淺地笑着說：“你看的是《平凡的世界》吧！看這本書的人都還可以，我部門經理是這樣說的哦，我已經看了兩遍，很感動人啊！我喜歡孫少平。你喜歡誰啊？”，六子張口就說：“我喜歡金秀，還喜歡和金波對歌的那個不知道名字的藏族女孩。”，“*賊！你怎麼可以同時喜歡兩個女孩呢？”阿細有點忿忿地說，六子想了想說：“喜歡金秀吧，有妹妹的感覺；喜歡那個藏族女孩是有一種深深的惆悵，覺得他們的感情是那麼的神聖純潔卻又沒有結果，就像我們今天坐的這次列車穿越今夜的聖誕節，就再也回不來了，你要記得這個聖誕節哦，來，乾杯！”，阿細用有些古怪的眼光看着六子說：“看不出來，你還好多愁善感啊！你以後會記得這個聖誕節嗎？”，六子快快地回答：“我怎麼會忘記呢？我會記得這個聖誕節，還記得有個叫阿細的女孩呢。”，聽到這句話，阿細歪着頭開心地笑了。
六子這會發現阿細的牙齒很白很白，像貝殼一樣漂亮，臉右邊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因為笑容，那幾個淡淡的雀斑也變得美麗生動起來。
六子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夏夏了，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舉起酒瓶和阿細的可口可樂碰了一下，自己默默地喝了一口啤酒。
阿細很細心地問：“想你女朋友了嗎？六子？”，六子卻忍不住又笑了，叉開話題說：“你叫我六子，感覺就像叫我柚子一樣啊，你的普通話太好了，所以呢我是不會忘記你的。”，阿細手拿着可口可樂瓶亂揮大笑着說：“差點嗆死我，那我以後叫你柚子好了，我們從小就國語講得不好，但是我還是我們班裏國語講的最好的學生呢？你還吃過柚子？我們公司有許多北方人都沒有見過呢？”，六子哈哈大笑起來說：“不至於吧！你把我們北方人說的一毛錢都不值了，現在有錢啊在哪裏都一樣了，什麼東西基本都可以買到了，只是時令會過一些沒有那麼新鮮吧！”，阿細說：“天色還早，你不去餐車吃飯嗎？到晚飯時間了哦。”，六子開始使壞地笑了笑，說：“我們北方人一般就是吃兩頓啊，我已經吃了兩頓，所以呢晚飯就不去吃了。”，阿細有點不解傻傻地問道：“為什麼啊？六子。”，六子心想傻瓜上當了，卻又一本正經地說：“這樣啊會長得比較高，比較帥氣，哪像你們南方人，長得像火鉗子一樣啊，又黑又瘦又小的。”，阿細反應過來了，氣急敗壞地說：“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我黑嗎？你們北方人才大大隻，木獃獃一個個的，像我們家裏的吹火筒，實話說你倒不像北方人。”。
六子鐵了心要逗阿細，心想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阿細就是哭了我也能把你鬨笑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就先來一個馬屁伺候吧。
於是六子說：“不過你真的不像廣東女孩，你很大方有氣質，不過呢什麼。”，阿細快快地問道：“不過什麼啊？”，六子慢慢地說：“不過你和我侄女有一比，先叫聲小叔吧！”，阿細瞪大眼睛說：“你個死仔，黏線（粵語：神經病），說什麼都要佔人家便宜，不想和你說話了。”，六子說：“不要這樣嘛，開個玩笑，不過我現在發現你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哦，你剛才那句罵人話是什麼意思啊？”，阿細也笑笑地說：“是夸人的話，就是很厲害的意思。我意思你很厲害啊，知道了吧！”，六子盯着阿細的眼睛，陰陰地笑着說：“那麼我就用你剛才那句話誇你一下？可以嗎？”，阿細紅着臉急急地說：“你說的不標準，我看還是不說的好，我都替你害羞呢？”，六子這會不急不慢地說：“那我也要學習廣東白話才行啊，要不我以後怎麼在深圳發展呢？我看啊我以後就叫你黏線好了，本來你就很厲害嘛。這樣吧，我請你吃晚飯，你教我廣東白話，怎麼樣？”，阿細看看六子說：“這個想法不錯，但是我就不想教你，你要說個笑話給我聽，要聽到我發笑，我才肯教你！”
，六子說：“這個簡單嘛！不就一個笑話嘛，是關於中國各地方省份人的笑話啊！你聽嗎？”，阿細有點警惕地問道：“是不是拐彎抹角罵人的那種笑話呢？”，六子說：“你聽呢還是不聽？你說從那個省份開始講呢？從廣東省開始講嗎？”，阿細說：“不要從廣東省開始，你從新疆人開始講。”，六子心裏想：“我就是新疆人，我不能罵自己啊！”，六子笑了笑說：“那我就開始了啊，話說維吾爾族大叔阿凡提，到了廣州動物園，轉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心裏想這個地方這麼大，胡大啊，我活了一輩子了，這個地方我認識的只有駱駝和狗熊還有狼。突然間阿凡提大叔看到了斑馬，阿凡提大叔對邊上的遊客大聲說，哎，朋友！這個嘛我認識呢，我們新疆的毛驢子嘛，旁邊的遊客說，阿凡提大叔，你錯了，那個嘛叫斑馬，不是你騎的新疆小毛驢，你知道嘛不知道嘛，阿凡提大叔有些不屑地說，什麼斑馬，那明明就是我們新疆的毛驢子嘛！今天嘛它一個黑衣服換成了海軍衫了嘛，你以為我就不認識它了嗎？”，阿細被六子模仿維吾爾族惟妙惟肖的口氣逗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六子也眯着眼睛望着阿細的衣服微微地笑，阿細說：“我臉上有花啊，你盯着我看什麼啊！”。
這時對面有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大姐，也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笑着對阿細說：“靚女！這個故事你沒有聽懂啊，這個靚仔在罵你呢？不過他學的新疆人很像哎！靚仔，你去過新疆嗎？”。
六子自小在新疆長大，新疆本來就是一個移民大省，五湖四海來自那裏的人都有，對各地的語言有所區別也能加以模仿。
六子很快聽出這個女子是河南口音了，就打量了這個大姐一番，穿着很簡單，黑牛仔褲藍色牛仔衣裏面套了一件藍色體恤衫，短髮瓜子臉小眼睛很精神，估計是個工廠的普通工人，於是六子心裏有底了，心想好事情啊又來一個解悶的，待我打探一番，看看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六子也笑嘻嘻着對這個女子說：“姐姐好！你說我怎麼罵阿細了呢？我又怎麼稱呼你呢？你叫我六子就可以了。”，這個女子倒是大刺刺地說：“俺家是河南的，俺家大舅就在新疆烏魯木齊，你叫我紅姐就可以了，但是在新疆毛驢子是罵人的話哦，六子呢在新疆的意思就是二流子小混混的意思吧！”，六子一看情況不妙，哎呀媽呀來了一個砸場子的，就馬上嘴巴甜甜地說：“紅姐姐好，我就住在你大舅家旁邊啊，我還叫你大舅叫二哥呢！”
，阿細這時才急忙問道：“阿姐，這個靚仔怎麼罵我了呢？”，那個紅姐說：“你沒有看到他一直看你的衣服嗎？你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呢？”，阿細恍然大悟，轉臉對六子無奈地說：“你這個死仔，人衰口臭，沒有好報應，看這次又占阿紅姐的便宜，說什麼叫紅姐的大舅叫大哥。”，六子笑着說：“哎呀，沒有的事情，我怎麼了？你們看我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要這樣嘛！”，六子心裏想我要轉移目標了，要不我就成了大家的焦點，那個阿紅說：“阿細你罵得好罵得對，這個靚仔牙尖嘴利的，一把好口才挺浪費的。”，六子說：“還是阿紅姐姐有眼光，謝謝包裝啊，改天我有出人頭地的那天一定請你吃大餐。”，阿紅這時說：“如果你不罵人的話，你的笑話還是挺有意思的，好好講一個笑話吧！”，阿細也在一邊說：“是啊是啊，你就好好講一個笑話吧，我就請你喝飲料。”，六子笑着說：“那我就給我你們講一個革命故事吧！是關於董存瑞的，可以吧！”
，阿細看着阿紅說：“紅姐，你看怎麼樣，我不知道這個死仔會搞什麼東東啊？”，阿紅看着六子說：“就是，我看你這次講董存瑞的笑話，你能講個什麼出來呢？”。
六子在心裏想，哎，人笨啊是一輩子的事情，豬笨啊是一刀子的事情，但在臉上卻表現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說：“那我就在你們的*迫下講一個笑話吧！想想當年的解放戰爭戰場上，硝煙密佈槍聲不斷，董存瑞作為一個班長，在發起總攻前進的道路上，前面的橋樑上有一個敵人暗堡的火力非常兇猛，壓制到了部隊前進的步伐，而且戰友的死傷也很大，這時侯董存瑞突然站出來聲音宏亮地說，同志們，為了最後的勝利，誰和我一起去炸掉那個碉堡，一個聲音馬上回答說，班長，俺和你一起去，董存瑞一看是他們班的河南戰士鐵鎚，就馬上說，鐵鎚，不行，咱們班就你最小，換個人上，這時鐵鎚說，革命工作不分大小，班長，你小看俺咧，俺非要去，董存瑞感動地說，劉班副，火力掩護，鐵鎚準備炸藥包，和我一起沖，經過一番周折，董存瑞和鐵鎚衝到了橋下，發現一個問題，就沒有一個合適地方置放炸藥包，董存瑞急得滿頭大汗，那該怎麼辦呢，這時鐵鎚說，班長，你等一會，我去折個樹枝回來，把炸藥包頂起來，董存瑞一想也對，馬上說，鐵鎚同志，我命令你馬上去找一根樹枝回來，衝鋒號馬上吹響了，要快要快！知道嗎？鐵鎚馬上響亮地回答說，是，班長，俺明白了馬上去做！班長，俺去了，鐵鎚在班長董存瑞殷殷期待的目光中離開橋下，沖往旁邊的一片小樹林去了，過了好久好還沒有回來，這時高亢明亮的衝鋒號吹響了，董存瑞在心裏想，鐵鎚啊鐵鎚，你快回來啊，這個橋上暗堡的火力好猛啊，又有好多戰友白白犧牲了，又等了好大一會，董存瑞還是沒有看到鐵鎚的影子，無奈只有自己用右手舉起炸藥包，深情地望着鐵鎚的方向，點燃了炸藥包地導火線，用左手擦了一下眼淚，大聲喊道，同志們，為了新中國的勝利，向前沖啊，千萬不要相信河南人！”。
笑話講完后六子歪着頭，看到阿紅滿臉的無奈又尷尬，阿細嘴裏含着一口可樂，她實在是忍不住笑，一口可樂噴到了六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