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帝后真情
裴珬的出現使滿朝文武震驚非常,在一向中立的大臣們看來,白淼此舉無疑是向皇帝發出的挑釁,這位蟄伏已久的鳳宮之主終於要展露鋒芒了。
可也有大臣眼尖,注意到白盞看裴珬時的眼神。
滿是震驚,卻無憤怒,實在不符合白盞的性格。
故滿殿大臣紛紛在此事上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沒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在這樣的情況下,白盞沒有表態,卻急急地下了朝,這更讓大臣們懷疑這位莫名出現的姑娘的來歷。
下朝後,裴珬與白淼一起走出大殿。
“你做得很好。”白淼稱讚道。
她從來看不起裴珬的軟弱,今日卻似乎從她身上看見了不為人知的一面。
裴珬垂着目光,興緻平平。
“殿下滿意就好。”
兩人走出大殿後,沒走多遠,便碰見了元戒。
白淼早有預料,上去客套。
“公公沒在父皇身邊伺候,怎麼到這裏來了?”
元戒看着她,笑得尷尬,“三殿下,是陛下派我來,想請這位姑娘一談。”
“哦?父皇是想認回妹妹了?”
“陛下的事,奴才怎麼能知道呢。還請三殿下讓我把這位姑娘帶過去,若是讓陛下久等就不好了。”
“當然。”
白淼側身讓開,目光投向裴珬,是警告。
裴珬無視她的眼神,從她面前走過,跟着元戒走遠。
白淼站在原地遙望,不禁笑了出來。
...
裴珬在後殿見到白盞,已過半百的老人,精神卻很好,身子看上去也硬朗。
她自然地跪下去,要行禮,元戒卻急忙將她扶起來。
“姑娘,陛下說了,您不用行禮。”
裴珬眉頭微蹙,“不用?”
她看向桌案后的皇帝,皇帝也正巧看向她。
“陛下是打算與民女相認了嗎?”
白盞沒想到這姑娘如此直白,微微一愕,隨即展顏。
“姑娘,朕尚不知你父母是誰,何談相認呢?”
“我親娘是已故的皇后。”
她越是這般,白盞越覺得這不過是白淼保全自身的陰謀。
“姑娘既然這樣自信,那應該不懼與朕滴血認親吧。”
裴珬已從白淼處得知丹頤皇后的真相,她既是皇后的女兒,怎麼可能是皇帝的孩子。
白盞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是想試她?
見她久久不答,白盞催促道,“姑娘難道不敢?冒充皇女,可是大罪。”
裴珬雙手在身側握成拳,咬了咬牙。
“誰說我不敢,陛下想驗便驗吧。”
白盞揮了揮手,元戒便退下去,準備東西了。
片刻之後,元戒端着一碗水到裴珬面前,盤子上還有一把匕首。
裴珬二話不說,拿起匕首在指尖上劃出一道傷口,將血滴入碗中。
見她如此果決,白盞的臉色沉了些許。
元戒又將托碗的盤子拿到白盞面前。
看着碗中鮮紅的血珠,白盞拿起匕首,元戒想勸,卻被一個眼神呵退。
血從白盞的指尖滴落,入水,與裴珬的相融在一起。
元戒瞪大了眼睛,急忙跪下了。
白盞看向裴珬,眼中已是好不掩藏的驚訝。
唯有看不見結果的裴珬,不明白她與白盞之間會有什麼聯繫。
她試探着問,“陛下,可是血不相融?”
白盞不答。
她以為自己壞了事,想要辯解一翻。
“陛下,我知道皇后居鳳宮,與陛下並無夫妻之實,但我真是皇后之女,還請陛下明察。”
她要下跪請願,卻聽見白盞微顫的聲音。
“元戒,去擬旨,四皇女賜名月,居棲凰宮。”
裴珬一怔,下跪的動作停住,幾步上前走到白盞面前,去看那碗決定她人生的水。
血液相融,是真。
可她與白盞,怎會有血緣關係?
“陛下,這...”
“還不改口?”
裴珬的手微顫,生硬的叫出“父皇”二字。
元戒懂事地默默退下,順便帶走了殿內伺候的宮人,於是後殿中只剩下白盞與裴珬兩人。
白盞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笑得和藹。
“月兒,來,坐。”
裴珬對這個稱呼感到陌生,但她記得自己的任務,僵硬的走過去坐下。
白盞拉起她的手,這位年過半百的帝王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朕尋你尋了許久,可一直沒有結果,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自己到朕跟前來了,朕真是開心啊。”
“尋我?難道不是要殺我嗎。”
白盞無奈,為這突然出現的女兒的無奈。
“朕怎會殺你呢,你是朕與息憫唯一的孩子,朕怎麼捨得!”
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迎面撞上裴珬的腦門,她只覺得頭暈目眩,腦子裏的一切都亂了。
鳳宮是真,對立是真,可帝后之情竟也是真嗎?
“怎麼會,不會的。”
裴珬下意識起身想走,卻被白盞拉住。
“月兒,我知道是白淼找到你,你一定也從她那裏聽說了不少事,但你相信我,我與息憫之間,是有情意的。”白盞情急之下,甚至變了自稱。
裴珬甩開他的手,仍是驚惶地看着他。
“有情?這就是你將她逼死的理由嗎?”
說罷,她轉身快步離去,不留給白盞半點解釋的機會。
空蕩蕩的後殿裏,唯有年老的帝王輕聲嘆息。
*
元戒原本百無聊賴地等着,卻突然看見裴珬氣沖沖地走出來。
他迎上去,機敏地改了稱呼,喚一聲“殿下”。
裴珬瞥了他一眼。
“白淼呢?”
“這時候三殿下應該在自個宮裏。”
“她在哪個宮?”
“在芳芸殿,奴才這就差人帶您過去。”
直到這位四皇女離開,元戒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抬腳要往殿內走,可他剛走進去,一盞茶杯就砸到他腳邊,緊接着傳來白盞的聲音。
“滾!”
簡潔明了,中氣十足。
元戒默默退出來,合上了門。
*
裴珬到芳芸殿的時候,白淼正與紅玉對弈。
紅玉一方很慘,局勢完全被白淼握在手中。恰好裴珬闖進去,紅玉趁機無賴地弄亂了棋盤,嚷着不早了。
白淼無奈,但只是笑了笑,沒有怪罪,起身走向裴珬。
“賜名的旨意已是滿朝皆知,丹頤以月為尊,棲凰宮更是歷代皇后的居所,陛下看重你,我該道一句恭喜。”
裴珬面色不善,直接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紅玉很是護主,見她如此,就要走上來為自家主子還嘴。
白淼將她攔住,又吩咐道,“下了這許久的棋,我也累了,紅玉,你去沏壺茶,給我解解乏。”
“可是...”
“快去。”
紅玉不忿,離去時刻意將腳步踏得極重,顯得小孩子氣。
等人都走了,白淼才重新看向興師問罪的裴珬。
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會是白盞的孩子!”
“我從來沒說過你不是。”
裴珬一怒之下抓住了她的肩,“你早知道,卻不告訴我?”
“是不是有什麼區別呢?而且你就沒有好好想過,如果不是有把握白盞會認下你,我怎麼會冒這個險。”
裴珬鬆手,冷笑,緩緩後退,“你真卑鄙。”
走出芳芸殿的時候,目之所及是重重疊疊的宮牆樓宇,她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可她沒有辦法,只能往前走,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