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誰都不是預言家

方山木笑眯眯地坐下：“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孩子更喜歡用QQ嗎？因為我們大人們都在用微信！他們用微信是為了應付老師和家長，是為了完成作業和方便交差。但他們主要的溝通工具和交流場所，是QQ，QQ現在是才是他們的主流陣地！”

“你有多久沒有登錄QQ了？”方山木嘿嘿一笑，他拍拍盛晨的後背，“消消氣，你是比以前進步多了，在我的事情上沒那麼容易激動。但一遇到兒子的事情，還是會失控，說明情緒管理還差些火候。”

“關QQ什麼事情？”

“現在的孩子們為什麼喜歡用QQ？因為他們覺得用QQ交流可以避開大人的視線，和大人不在同一個陣地，就會安全。還有一點，微信是朋友圈，是熟人的社交軟件，QQ可以認識陌生人，可以拓展社交邊緣。新的時代要有新的應對之策，而不是簡單的封和堵。是，你完全把兒子關在一個沒有電子產品沒有網絡的空間中，他會很純潔地長大，但是，他又會是一個廢物，學再多理論知識都不能運用到生活中，又有什麼用？”

盛晨自知理虧，哼了一聲：“去東北坐高鐵吧，我不想坐飛機，怕顛簸。”

“行，都依你。”方山木知道盛晨被說服了，只是還在嘴硬罷了，就笑着退讓了一步，“我現在就退了機票改高鐵。”

從京城出發，一出山海關，視線就豁然開朗了。一望無際的原野中，大片大片的高粱、玉米組成了青紗帳，讓人無限遐想。天那麼藍又那麼低，遠處的雲朵彷彿和大地連接在了一起。

遼闊而遙遠，悠揚而真實，方山木沉浸在震撼的美景之中。他很慶幸聽了盛晨的話坐了高鐵，否則在飛機上怎會有現在的撲面而來衝擊力？

在哈爾濱，太陽島、松花江畔以及許多景點，都留下了方山木和盛晨的身影。東北之行，是當年二人戀愛時的一個承諾。

方山木的承諾。

有一次說到國內各地的風情，從小在南方長大的盛晨說她之所以考京城的大學，是她從小莫名對北方有嚮往。方山木笑說他正好相反，他最喜歡的是煙雨江南、十里荷塘、梔子花開，最嚮往的意境是雨巷、青石板、撐着油紙傘的姑娘。

盛晨笑稱，也許正是他們之間的互補，他們才會喜歡上對方。所以說，愛情真的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後來說到東北遼闊的黑土地，盛晨和方山木驚人的一致喜歡，都對白山黑水的遼遠和一望無際的空曠心嚮往之。方山木當即就承諾以後有機會一定帶盛晨去一趟東北，當然前提時他們能夠走到一起。

後來是走到了一起，但關於東北之行的承諾卻一直沒有兌現。有時有些事情看似容易，京城離東北也不遠，交通也便利，卻總是無法抽出時間成行。

一拖就是近20年，現在才算終於有了空閑。

本來東北之行方山木安排的是一周時間，兩天在哈爾濱，兩天在瀋陽，兩天在大連，然後從大連返程。但在第五天的時候，接到了周逍的電話。

電話打來時，方山木正在午睡，被吵醒後有幾分起床氣，一看來電是周逍，就更氣了。為什麼總有些人來電話都打來的不是時候，可見他們的煩人是全方位的不合時宜。

“方山木，聽說你在休假？哈哈，真心心大，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休假。”

周逍的聲音有讓人說不出來的張狂，方山木莫名就被激起了火氣，冷笑：“你管得着嗎？”

“我當然管得着，在沒有決出最後的勝負之前，我還得必須關心你的一舉一動。聽我一句勸，趕緊回來吧，成長指南馬上要重新上線了，到時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周逍，你現在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賣掉好花常開，雖然現在好花常開的估值頂多一個億，實現不了讓你財務自由的夢想，但總比沒有強。二是埋頭做好內功，從內容原創上下功夫，再花費一年左右的時間，讓成長指南重新成為成長類遊戲市場的一隻力量……”

“勝負還沒有分出，怎麼著，你就想當我的人生導師了？方山木，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水平頂多就是在成長遊戲裏面意淫一下，在現實生活中，你還差得很遠，哈哈。”周逍笑了足了半分鐘之久，“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趕緊回來，回來后第一時間和我見個面。”

“出什麼事情了？”見方山木掛斷電話后一個人站在窗前久久無語，盛晨走了過來，“有事就先回去，東北之行也算圓滿了。”

“不，一定要明天再回，說要一周就得一周。”方山木驀然下定了決心，現在周逍手中幾乎無牌可打，他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他安慰盛晨，“工作永遠做不完，如果我們現在回去，東北之行就會留下遺憾，這份遺憾，也許永遠無法彌補回來。”

隨後，方山木和林三歲、成芃芃通了一個電話，得知一切正常后，就放心了不少。

“周逍，你覺得只憑你一個電話就可以讓方山木亂了陣腳？你太天真了。”江賦雨臉上的笑容有幾分不屑和嘲弄，“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你無權無勢，只是一個普通的創業者，你的話，已經沒有什麼分量了。我勸你以後收起一些沒用的心思，專註做事情，不管是內容還是運營，別再飄浮在半空了。”

“你覺得方山木說得對？”周逍坐在江賦雨的面前，看着江賦雨動作輕柔地泡茶，心中莫名有幾分浮躁，“行啦，別裝模作樣泡茶了，直接沖一包咖啡給我，速溶的就行，我不挑，也不講究那麼多。就見不得一些窮逼窮講究，喝個咖啡還要磨還要煮，矯情、做作！”

唉……江賦雨深深地嘆息一聲，她雖然不喜歡喝咖啡，但並不覺得別人喝手磨咖啡就是矯情和做作，周逍對許多事情的看法總是充滿了個人情緒和強烈的偏見，三觀有嚴重的扭曲。

近來江賦雨和周逍接觸不多，她在忙整頓的事情，下架后的成長指南必須剔除了所有被認定為抄襲的部分之後，才能重新上架，工作量巨大。更禍不單行的是，好花常開的資金出現了短缺。

重新調整架構和編寫故事線，需要大量的資金，再加上判決時的賠償金，以及前期支付給劉齊家的一部分，實際上現在的好花常開，現金流已經接近斷裂了。

如果不是前一段時間的收費，現在好花常開早就休克了。

目前公司的賬上流動資金在支付完了前期的整頓帶來的額外開支后，不足100萬了，按照燒錢的速度推算，兩個月內如果解決不了資金短缺問題，公司就會倒閉。

更不用說公司現在還欠着新意科技的外包費用。當初為了從新意科技抄襲成長遊戲，支付了高出市場三倍的價格，結果還是被坑了。

此事讓周逍極度惱火，幾次想要報復新意科技，卻被江賦雨攔住了。江賦雨雖然也生氣，但願賭服輸，誰讓他們本來就出發點不純？

如果是以前，江賦雨會想方設法讓周逍幫她融資，但為了擺脫周逍，她自己出面談了好幾家資本。有一兩家接近達成了意向，她開出了特別優厚的條件，只要對方答應入股好花常開后和她成為一致行動人就行。

對方答應得好好的，價格也壓得很低，比起好花常開鼎盛時不足十分之一。但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能挺過眼下的難關才是關鍵。

從以前的形勢一片大好到現在的舉步維艱，江賦雨奇怪的是她並不十分痛恨方山木和無限關愛，因為對方的反擊無懈可擊，全是可以放到明面上的手法，好吧，就算新意科技的事情是為她挖坑設局，但也是她主動上鉤，並沒有人逼她。

她最痛恨最埋怨的人是周逍！

都怪周逍錯估了形勢，如果早早賣掉好花常開多好，也不至於現在如此被動如此難過。周逍不是錯了一次，而是一錯再錯，只因他過於貪心！

早在好花常開最鼎盛時，江賦雨就想賣掉公司，當時已經有人報價5億。周逍不同意，說至少也要等公司估值20億時再賣。如果順利收購了無限關愛，說不定可以賣到30個億。

江賦雨也得承認當時她確實信了周逍的話，畢竟當時市場前景大好，周逍又是聯合網絡的董事長，業內人脈眾多。也確實有不少資本看好好花常開的未來，她也相信周逍依然可以翻雲覆雨。

誰都不是預言家，不會知道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如果江賦雨知道會面臨現在的局面，說什麼她也會在可以以出手的時候賣掉好花常開，哪怕對方壓價。

只是人生不是遊戲，沒有回頭路可走，沒有後悔葯可吃。現在的好花常開，是一個燙手山芋，以前對好花常開大感興趣的資本現在一聽好花常開的名字，就避之不及。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都在資本市場得以淋漓盡致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