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註定失敗
彭渤再次開口，“這麼說吧，小王有十個蘋果，如果給小田一個，那麼小王還剩幾個蘋果？”
童貝貝被彭渤變換了稱呼的小學生命題給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悟后的她馬上挺起胸脯，揚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說：“我說什麼來着？這就是現代版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童貝貝比中了彩票還要洋洋自得，“王辰欣就是惡毒王后，邱青峰就是認不清王后惡毒真面目的昏庸國王，邱珍妮就是白雪公主，她的失蹤就是王后驅使田征這個獵人做的！沒想到，還真的被我猜中了！告訴你啊，你以後可再也不要小看我的猜測喔，更加不能小看流傳了千百年的經典著作——童話！”
“是啊，如果按照你那套王辰欣是幕後主使的理論，現在的一切便可以說得通了，包括綁匪在視頻里虐待邱珍妮刺激邱青峰，還有區區五百萬的贖金。王辰欣這一次的將計就計計劃是想要一石二鳥，不但以綁架案撕票殺死邱珍妮這個跟她分遺產的競爭者，還要讓邱青峰為此心臟病發，最好病發身亡。”
彭渤剛剛在會議室里，在聽到女警梁昕提到了綁匪要求王辰欣運送贖金的要求的時候，就已經瞬間想通了一切，所以才會苦笑着瞥了童貝貝一眼，暗暗感嘆童貝貝之前的套用童話公式的憑空胡說居然會歪打正着。
這個小姑娘不但有點小聰明，運氣還不錯。
童貝貝重重嘆了口氣，感慨說：“沒想到王辰欣真的就是個惡毒的王后，不是田征就要五百萬，而是她只許給田征五百萬，她必須要盡量減少給田征的報酬，因為她給出去的多了，自己剩下的自然就少了。儘管少的那部分跟總量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但是她貪婪又吝嗇，不捨得給田征這個同謀太多。”
“而田征卻天真地以為，這五百萬隻是個開始，實際上，這五百萬已經是結束。田征以為他能以王辰欣是綁架案幕後主謀來長期敲詐王辰欣，可是他也是被金錢給迷魂了頭，既然王辰欣可以以綁架案除掉邱珍妮，又怎麼會放過他田征？”彭渤分析。
童貝貝脊背發涼，不敢置信地反問：“你的意思說，王辰欣會指使田征殺了邱珍妮？”
“不然你以為呢？邱珍妮活着對她有什麼好處？邱珍妮多活一天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不管是田征還是王辰欣都沒有再留着她的必要，因為她早晚都必須死。”
童貝貝變了臉色，雖然她從未真的見過邱珍妮，但是在聽說這個為了愛情而愚蠢上當的女人很可能已經死了，還是鼻子發酸，心情沉重。
彭渤平靜地說：“我想，在切手指之後，田征關上相機的下一刻，邱珍妮就已經死了。田征很可能已經處理掉了屍體，因為屍體一旦被警方發現，那麼邱珍妮的死亡時間便可以被推定。既然邱珍妮死於拍攝視頻的那一晚，死得那麼早，那麼警方就會懷疑整起綁架案的動機。”
童貝貝想像着彭渤描述的畫面，田征突然變臉，滿心歡喜的邱珍妮瞬間墮入地獄，被自己深愛的男人切手指，殺死……
“你還記得童睿說過吧，一年前田征的賬戶上多出了一百萬，我提及這一百萬的時候，王辰欣表現異常，不想讓我在這錢上過多留意。也許，王辰欣的計劃早在一年前邱珍妮回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當時她就拉攏了田征作為同夥，要求田徵引誘單純又愚蠢的邱珍妮，並且提前預支給了田征酬勞。”
童貝貝卻無法平靜，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感嘆王辰欣早在一年前就策劃了這次的案件，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誇張地反問：“你怎麼還這麼平靜啊？這下你要怎麼向邱青峰交代？邱青峰不會把你怎麼樣吧？”
彭渤嘴角挑起一絲苦笑，“我是今天午後才趕到邱宅接手這個案子的，如果邱珍妮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就算是神探福爾摩斯也不可能讓死人復生，邱青峰沒有道理遷怒於我。”
“那麼你認為邱珍妮昨晚就已經被殺的可能性有多大？”童貝貝還是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有沒有可能，她現在還活着？我們還是有一定的勝算解救她？”
“可能性非常小，”彭渤嘆了口氣，“為了把我這個偵探解救邱珍妮的可能性壓制最低，王辰欣才會聯合黃婕撒謊，製造所謂的憑空消失之謎，為的就是給田征殺人爭取時間。這樣一來，等到我介入案子的時候，邱珍妮已經死了，王辰欣的勝算大大增加。”
彭渤沒有絲毫的沮喪和擔憂，反而有些自嘲，“也就是說，我這次接手這個綁架案，其實是註定失敗的。”
童貝貝的心沉到了谷底，小聲感慨：“邱珍妮已經死了？可憐的大小姐，她原本還以為是跟心愛的人私奔啊！就算她這位大小姐再怎麼不堪，七宗罪俱全，可，可也不該是這樣悲慘的結果啊。王辰欣這個惡毒的女人，簡直比那個王后還要惡毒百倍！利用一個女人的愛情殺死她，簡直殘忍至極！”
“是啊，王辰欣的確是個厲害角色，”彭渤冷哼一聲，又有些懊惱地說，“現在想來，下午在書房，王辰欣已經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地威脅了另一個綁架案件的參與者黃婕。”
“威脅黃婕？”童貝貝回想彭渤給她描述的案情，裏面是否有這個細節。
“是的，當我指出黃婕說謊拖延時間的時候，王辰欣也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她對黃婕說：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對你的兒子兒媳交代吧。這句話現在看來，就是王辰欣對黃婕的要挾。”
童貝貝的聲音有些發顫，“也就是說，是王辰欣要求黃婕撒謊說那晚看見了邱珍妮的，東窗事發后，黃婕除了聲稱自己無辜，卻也不敢說出是王辰欣指使她說謊的實情。因為王辰欣以她的兒子兒媳作為要挾，黃婕哪怕是被警方拘捕了，也不敢為自己申辯。”
彭渤點點頭，聽到童貝貝的聲音越來越不對勁，這才正眼去看童貝貝。
這女孩竟然在流淚！
彭渤波瀾不驚，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邱珍妮死了，你再怎麼抓狂流淚也不能讓她復活。與其沉湎於此，還不如想辦法怎樣揭穿王辰欣的詭計。”
童貝貝為彭渤的理性所震驚，但靜下來一想，也的確如此，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沒主意地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把這些告訴邱青峰嗎？”
彭渤無奈地說：“現在一切都處於沒有實質證據的推理階段，我從來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給僱主結論。而且，只要我們說了，我們就是同謀。”
“同謀？”童貝貝愕然，“我們怎麼會是同謀？”
“你別忘了，邱青峰患有心臟病，看過了那樣的視頻，遭受了那樣的打擊后，我們再火上澆油，恐怕王辰欣就真的如願以償了。她一石二鳥的計劃一旦成功，邱家也就只剩下她這麼一個成員，邱青峰所有的財產都會歸她所有。”
“對對對，堅決不能告訴邱青峰，”童貝貝拍了拍自己的頭，似乎是在懲罰自己考慮不周。
彭渤感慨，“這王辰欣果然不簡單，她就是吃准了我們就算懷疑她也不敢貿然把這懷疑通知給發病期間的邱青峰，而我們，在這一點上又必須讓她如願。”
“這個比王后還要惡毒的王辰欣！”童貝貝忿然攥緊了拳頭，“既然不能告訴邱青峰，那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你最好是通知童睿，把這個推論告訴他，要他密切注意王辰欣的動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要王辰欣來運送贖金是田征和王辰欣事先約好的，而明晚田征不會露面，因為他知道王辰欣已經報警。當然，報警也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為的就是給田征撕票製造一個理由。”
“那王辰欣明晚會把那五百萬帶回來？”童貝貝問。
“我想，有可能明晚她會故意弄丟這五百萬，假裝是已經被田征取走，進而引得警方現身，以為警方一旦暴露，田征撕票也有了理由。”彭渤蹙眉猜測着。
“她不會真的把錢給丟掉吧？”童貝貝想到那可是五百萬的巨款，丟掉的話實在讓人心疼，儘管五百萬對王辰欣來說不算什麼，可隨她這個草根階層，那可是巨款。
彭渤繼續分析，“應該不會丟掉，她有可能會把錢藏了起來，藏錢的地點她跟田征早就商議好，應該就在丁香公園內部。明晚，會是王辰欣的一場獨角戲。等到警方撤離之後，田徵才會去到那個秘密地點取錢。而這也是王辰欣除掉田征的最好機會。”
童貝貝先是由衷贊同彭渤的觀點，隨即又犯難，“可我哥是很難會相信你這套理論的，別忘了，你剛剛在會議室里的錯誤推理已經讓大家對你徹底無視了。”
“其實這套推論只是目前而言概率最大的可能性而已，我自己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為沒有證據，一切推理都只是概率大小區別的猜想而已。但說不說是我們的事，信不信是警察的事，你儘管轉達就好。”
彭渤一邊說一邊步行下樓梯，“你留下來負責向你哥告知我們的推理，我現在要去找王辰欣，掌握她的一舉一動，咱們就明天再見吧。”
“再見？”童貝貝追上去兩步，“在哪裏見啊？”
彭渤頭也不回地說：“明晚，丁香公園。”
警局樓下，司機陸小虎按照一開始邱青峰的吩咐，在彭渤為邱家服務的期間，24小時擔任彭渤的專職司機，他老老實實地把車停在警局院子裏的停車場，隨時待命。
彭渤上車后剛一落座，便開口問司機陸小虎：“小虎，王辰欣現在在哪裏？”
陸小虎馬上回答：“她應該在公司籌集贖金。”
“去公司。”彭渤吩咐道。
陸小虎應了一聲，他心想，也許彭渤這個偵探是要囑咐王辰欣有關明晚交付贖金的注意事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