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花好月圓

洞房夜花好月圓

“我知道,許兆寧不是我的孩子。”宋側妃幽幽的說道,她的貼身媽媽莫名其妙得了暴病身亡,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部換了人,那念叨了一聲的奶娘也不知去向——雖然她只是光祿寺卿的女兒,可內宅里的彎彎道道她也見得不少,這裏頭定然有着不能讓人知道的機密。

這麼多年,她就如生活在囚籠中一般,外人都羨慕她得了豫王的寵愛,愛屋及烏,就連她生的孩子都被豫王高看,比那嫡出的大公子還更得歡心,可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只是一個幌子,維護着她也不知道的一個內幕,背後必然還有旁人,這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豫王逼視着宋側妃,聲音很是清冷:“你這話說了這麼多年了,不覺得累嗎?”

“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是否還活着。”宋側妃的臉龐上淚水縱橫,就如那帶雨的梨花:“我每次做夢都能見着他在對我笑,忽然間又在對我哭,還在說好痛好痛!王爺,我不會將這事情向任何一個人說,我會替你好好的保守着這個秘密,只求你告訴我一句,我的孩子是不是還活着,他過得好不好?”

豫王將鉗着宋側妃下巴的手放了下來,眼睛瞅了瞅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你何必如此執着!”她在這豫王府里受了二十年折磨,倒也是個可憐人。

“我只是想知道,王爺,這麼些年,我朝思暮想,心中只有我的孩子,你就不能看在我一片苦心的份上,讓我知道他的消息?”宋側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雙手緊緊的攥着豫王的衣裳:“王爺,求求你了。”

豫王盯着她好半日,這才開口道:“他還活着,過得很好,我沒有虧待他。他一直在豫王府里,只是你總將自己鎖在院子裏,也不出去走走,若是你出去走動,或許能在路上遇見他。”

宋側妃呆若木雞的望着豫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在豫王府?”

“七歲那年開始,他便在豫王府了,而且我對他實在優渥,給了他薦書去西北立了軍功,現在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四品的武將,我還替他找了個好媳婦,你便放心罷。”豫王盯着宋側妃逐漸紅潤的臉,聲音變得格外的冷:“你最好記着你自己說過的話,若是讓我聽到有般絲風言風語,那你該知道下場是什麼。”

宋側妃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謝謝王爺告知我實情,我絕不會透露出半個字來,我還要瞧着我的孩子給我添孫子呢。”

這個人究竟是誰,宋側妃心中已經很是清楚,七歲以後來豫王府,對他很不錯,四品的武將,找了個好媳婦,這不是那許兆寧的伴讀楊之恆嗎?宋側妃雖然足不出戶,可聽着丫鬟婆子們議論,也知道這豫王府里有個楊公子,名叫楊之恆,他是二公子的伴讀,允文允武。

“之恆,我的孩子。”宋側妃坐在地上,瞧着豫王慢慢遠去的身影,眼淚慢慢流了出來。

楊之恆與鄭香盈找到豫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下午,兩人並肩而來,楊之恆高大英武,鄭香盈嬌俏可人,站在那裏就如同一雙玉璧般,瞧着便讓人賞心悅目。豫王瞧着兩人,心中只覺欣慰,笑微微的望着他們兩人:“聽說你們找我?有事情?”

“王爺,我想求娶香盈。”楊之恆直截了當說明了來意:“訂親都這麼久了,還沒選下婚期,我有些着急。”

“急什麼。”豫王盯着楊之恆看了一眼,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兒子確實是難得的英才,只是今生今世自己卻不能與他相認,只能藉著鄭香盈的身份多多彌補他一些了。“這婚期需得請欽天監排除黃道吉日來,再在裏邊選一個。”

“為何一定要讓那欽天監來排,到外邊隨便找個算命看卦的選個好日子便是了。”楊之恆聽了這話有些不爽,哪有這麼多規矩,他恨不能焦大一回京城就與鄭香盈完婚。

“香盈乃是宗室郡主,生辰八字怎麼能流傳到外頭去,自然是要請欽天監來排日期的。”豫王瞧着楊之恆鼻子尖上微微漲紅,朝他笑了笑:“都已經過了納徵禮,你又着急什麼呢。這請期到正式完婚,少說也得一年多,香盈還得好好在府里備嫁。”

“一年太久了。”楊之恆搖了搖頭:“最多半年罷。”

“你別著急,等着你師父回來再說,怎麼著這事也是長輩出面辦理,怎麼有小輩自己來操持的道理。”豫王擺了擺手:“你們去罷,我自然心中有數。”

楊之恆這次將塔塔爾部落引着回了大周,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可以考慮擢升幾級,年紀輕輕的就能做到三品的官,在大周也算得上是頭一份了。等着吏部的摺子上來,自己准了楊之恆晉陞的事情,再來着手給他操辦婚事,虧欠了他這麼多年,也得趁着這時候好好彌補一番。

坐在馬車上邊,豫王默默的划算着,府邸、田莊、銀票……想出來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豫王妃是不會上心的,不如派幾個管事,專門負責鄭香盈嫁妝的事情。

“豫王殿下。”剛剛落座,外邊就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幾個人:“蘇州那邊查案的人已經回來了幾個,取了一些證物。”

豫王“唔”了一聲:“知道了,你下去罷。”

楚王……豫王心中忽然有些傷感,想起了當年,兄弟三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去上書房念書的情景來,那時候他們多麼單純快樂。他們一母同胞,母親又貴為皇后,在一群皇子裏頭顯得鶴立雞群。

隨着年齡增長,三人也慢慢生分了,大哥被立為太子,什麼好的東西都要讓他先挑,結果他將自己最心愛的人挑了去做太子妃,楚王得父皇歡心,總是事事要壓自己一頭,但是沒想到笑到最後的人卻是他。

楚王這案子不知道該怎麼定罪,豫王的手抓住了椅子扶手,一顆心怎麼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如果按謀逆來說,那便該滿門抄斬,可他卻有些不忍心,他與楚王是同胞兄弟,怎麼也沒辦法下手。但若是不這般做,以後楚王與他的後代東山再起又該如何?

陳皇后倒是沒有豫王那麼多煩惱,她瞧着滿滿登登的幾大頁審訊結果,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楚王犯下這麼多罪過,如何量刑為好?”

負責主審楚王案的幾位大人和宗人府的宗正面面相覷,大殿裏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最後宗正大人才猶猶豫豫開口道:“按律當斬。”

“當斬?”豫王坐在陳皇后左首,望了望白髮蒼蒼的宗正大人:“宗正,楚王乃是先皇血脈,也該顧及先皇……”

宗正大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豫王殿下說的是,總該顧及到先皇。”抬眼望了望豫王,宗正大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豫王仁心,此乃大周之福也。

陳皇后沒有說話,那這那捲宗又細細看過一片,然後緩緩說道:“此次楚王發兵理由是清君側,既然他沒有打反對皇上的旗幟,自然也不能做謀逆論處。”她若有所思的瞥了豫王一眼:“既然楚王口裏的君側也在為他求情,那便酌情處理,將量刑的尺度稍微放寬鬆一些。”、

見陳皇后也同意不再過分追究,大殿裏眾人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聽陳皇后道:“將楚王及其家人關押至京城楚王府別院,終身圈養,派禁衛軍看守。楚王削去封號,廢為庶人,封地收回。”

“皇後娘娘聖裁!”眾人皆交口稱讚。兄弟鬩牆,按着一山不容二虎來說,失敗了的那個自然會要伏法,沒想着豫王開口求情,陳皇后也准了他的要求。

大臣們覷了一眼陳皇后,見她坐在那裏,面無表情,心中也明白,楚王謀逆其實與她根本沒有半分關係,皇上現在已是在苟延殘喘的拖時間,太醫們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撒手歸西,楚王勝敗,豫王成否與她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聯繫了,因此楚王是圈養還是判處斬刑她也不會太在乎。

“至於楚王黨羽,”陳皇后停了停,望了眾位大臣:“各位愛卿,這便交由你們處置了,先將處置結果擬好,再報送給豫王由他批複決定。”

陳皇后扶了惠儀姑姑的手站了起來,她雍容華貴,一雙眼睛平靜無波,只是淡淡的看了大殿裏眾人一眼:“本宮先回去了,若有要事,再遞摺子進宮來面議。”

眾位大臣瞧着陳皇后款款離開的背影,心中不住感慨,皇後娘娘可真是命苦,正值盛年卻遭了這番變故,皇上若是去了,她便要從那未央宮裏搬出來,偏於皇宮一隅做她的前皇后,沒有人再會記起她。

豫王的眼神一直追隨着陳皇后的背影,她的雙肩挺得筆直,彷彿不會跟任何事情妥協一般,這讓他覺得有些心中發涼。陳皇后能如此輕易的答應圈養楚王,肯定有她的理由,豫王低下頭去,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有幾分可恥——自己留了好名聲,惡人卻全由她來做。

第二百三十三章唱到最後笑最美

“許瑢,我知道你會來找我。”陳皇后抬眼瞟了下豫王,嘴角輕輕一撇:“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當年那個你,做事的風格一點也沒變。”

豫王有幾分難堪,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聲音壓得很低:“你要知道,我也是無奈而為之。楚王是我兄弟,他此次起兵只是針對我,並未真正謀逆,若是將他斬殺,恐怕大周百姓免不了會議論我心狠手辣。”

陳皇後站起身來走到豫王面前,一雙鳳目掃過他的臉,見豫王神色難堪,點了點頭:“是,你要顧念兄弟情分,你要顧忌百姓議論,卻要將我這苦心經營的二十年全盤毀去!斬草不除根,楚王若是再思謀逆,你又該如何待之?”陳皇后咬了咬牙,只覺心中有一絲涼意慢慢的攀升上來:“你知道我全心全意在為寧兒打算,所以你不必動手,自有我來動手,許瑢,你可真是好算計!”

“阿纖,你誤會我了。”許瑢走上前一步,一把捉住陳皇后的手:“我真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親兄長死在自己刀下。”

“你仁心,那我便是蛇蠍心腸了。”陳皇后凄然一笑,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的眼裏忽然間有了淚意:“許瑢,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過得十分辛苦,我戴着無數面具將自己偽裝起來,盤在這深宮裏一步步的為你們父子倆人謀算,每踏出一步我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好不容易一路走到這裏,可怎麼卻沒有得到勝利的喜悅?”

陳皇后此時的模樣十分脆弱,她的雙眉輕輕蹙起,一雙眼眸里淚水盈盈,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殺伐果斷的陳皇后,她只是一個渴求有人與她一道分擔重負的小女人。豫王心裏驀然間抽痛了下,鼻子一酸,伸出手來將陳皇后摟在了懷裏:“阿纖,都是我不好,讓你吃了這麼多苦,那時候我早就該與父皇去說的……”

陳皇后微微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很順從的倒在了豫王的懷裏,眼淚珠子終於簌簌的落了下來:“許瑢,我們是兩個罪人,你知道嗎?我們死後肯定要下十八層地獄,我會在那裏等着你。”

“不管在哪裏,只要和你在一起,那便已經足夠。”豫王的手輕輕摩挲着陳皇后的背,他的眼裏忽然露出了一絲興奮的光芒:“我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好不容易在一起,就不要管那麼多。”

“不,不。”陳皇后伸出手將豫王推開:“你別再想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允許你這般做,等着你一登基,我便出宮持齋,以後再也不蹈紅塵。”

“阿纖……”豫王痛苦的看了陳皇后一眼,一隻手拉住她不放:“你這不是在折磨我?你難道不想留下來看着寧兒娶妻生子?”宋側妃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惦記着她的孩子,他就不相信陳皇后不會留下來——畢竟許兆寧是他們的兒子,她有自己的牽挂。

“寧兒。”陳皇后輕輕念了一聲,正準備開口說話,門上傳來輕輕的叩擊聲:“娘娘,清華宮那邊來人報信,皇上似乎不好了。”

陳皇后掙脫了豫王的手,橫了他一眼:“你等會再過來。”

許璟躺在床上,雙眼無光,呼吸十分微弱,似乎聽不到響聲,但是喉間偶爾的咯咯作響讓人知道他還活着。陳皇后匆匆忙忙趕了過來,低頭看了看許璟,輕輕的在床邊坐了下來。她伸出手握住許璟的手,那隻手一片冰涼,沒有半分生氣,就如一塊浸在雪地里的木頭一般。

“皇上!”陳皇后低下身子,輕輕呼喚了一聲,許璟沒有睜開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微微的喘了一口氣。

“娘娘,皇上脈象極其微弱,幾乎都摸不出來,可能捱不過今日了。”太醫院的幾位太醫跪在床邊,聲音十分低,似乎生怕驚擾了許璟歇息。

“捱不過了?”陳皇后茫然的回了一聲,心中忽然有一絲酸楚,做了他這麼多年的皇后,兩人相敬如賓,感情不說太好,可也不算太壞。他曾經對自己是有一份深情的,可因着她的冷淡,嬪妃的不斷增加,這深情逐漸模糊,慢慢的消失。但是驀然間聽到太醫說他要捱不過了,心裏竟然莫名酸楚了起來。

原以為他死去自己會很開心,畢竟是他毀去了自己與許瑢的感情,強迫着她嫁入皇宮——若是他不去向先皇提出要娶他,她現在便該是豫王妃,可一切都由於他堅持要娶自己而發生了改變,她與豫王再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陳皇后的手抖了抖,許璟那邊已經沒有半分動靜,她猶豫着想要太醫來把脈的時候,忽然間又瞅見了許璟的嘴巴好像動了動,她將耳朵貼了過去,許璟的話說得斷斷續續,但她還是聽得清楚:“我在那邊等你。”

陳皇后默默的看着他,心中卻不住的在翻騰,這一輩子,自己註定與他糾纏不清,可他不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若是知道,他絕不會說出這句話來,只怕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才能解心頭之恨。

許璟拖到豫王趕到以後不久便閉了眼睛,舉國哀慟,國喪七日,民間一月內禁嫁娶,官停百日。

這讓楊之恆很不高興,先皇過世,便連他的婚事都受到了影響,本來還想着讓欽天監速速排出幾個好日子來,挑個最近的便是,沒想到現在欽天監十分忙,根本沒時間替他來排日期。豫王忙着主持先皇的喪事,還要預備着登基,更是忙碌得連人影也見不着,更別說替他去催促欽天監了。

天氣是越來越熱了,楊之恆也越來越覺得焦躁,他雖然也住在豫王府別院,可卻不能經常去找鄭香盈,豫王妃已經喊着他去說了一回:“之恆,你與香盈雖然說已經訂親了,可畢竟還未成親,未婚男女按着舊俗是不能見面的,只不過你們這情況特殊,也沒有那麼講究,可你為了香盈的閨譽着想,也還是少去她的院子幾回。”

楊之恆只覺豫王妃實在啰嗦,可她又說得頭頭是道,自己也不好反駁她,只能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耷拉了腦袋走了出來。出了主院,站在門口看了看,一雙腳卻依舊往鄭香盈那院子裏走了去,豫王妃的叮囑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鄭香盈的院子在最西邊,要走到那邊去,中間要經過不少院落,這也難怪豫王妃得了消息說楊之恆日日去鄭香盈院子裏找她。楊之恆邁着步子沿着院牆往那邊走,眼前總是晃着鄭香盈的臉孔,腳步也格外輕鬆。

眼見着鄭香盈的院牆就在不遠處,楊之恆喜滋滋的加快了步子,正走得起勁,忽然一盆水從天而降,將他淋了個透濕。楊之恆伸手抹了一把臉,停住腳步往院牆上邊望了望,一個丫鬟的腦袋猛然縮了回去。

看了看自己能滴出水的衣裳,楊之恆怒氣沖沖的跑到那院子門口,用力拍了拍門:“快些開門!”

“吱呀”一聲,院門打開,楊之恆瞧見一位夫人帶着丫鬟婆子站在門后,彷彿是早有準備,知道他要來找麻煩一般。楊之恆瞅了瞅那位夫人,見她面容消瘦,臉色蒼白,一雙大眼睛正緊緊的盯住自己不放,不由得有幾分尷尬。

這裏是回心院,住在裏邊的是豫王寵愛的宋側妃,以前自己都沒有見過她,今日一見卻發現她沒有傳聞中的美貌無雙,也只不過是中上之姿而已。“我的香盈可比她美多了。”楊之恆心中默默的想,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丫鬟有些魯莽,把你潑濕了,你去換套衣裳罷。”宋側妃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楊之恆,眼珠子都捨不得移開,這就是她的孩子?她有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真想要一把拉住楊之恆,將他那濕漉漉的衣裳扒開,看看他后脖子那裏有沒有一顆紅痣。

楊之恆被宋側妃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聽她說得客氣,點頭答應下來:“多謝宋側妃了。”

自己濕淋淋的一身去香盈那邊總不太妥當,楊之恆決定先去將衣裳給換了。跟着一個婆子往屋子裏邊走了去,床上放了一套男子穿的長衫,楊之恆望了望那件衣裳,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好像是預先安排好了的一般,丫鬟將他淋濕,然後讓他進來換衣裳。

正在猶豫,屋子裏候着的兩個丫鬟已經拿了衣裳走了過來:“楊公子,換上衣裳罷。”

那個婆子也從旁邊屋子取了毛巾過來,見楊之恆站在那裏不動,地上已經有濕濕的一塊黑色印記,不由得“喲”了一聲:“楊公子,趕緊換了衣裳罷,仔細沾了濕氣!”說罷瞪了那兩個丫鬟一眼:“還不快些去給楊公子換了衣裳?”

一個丫鬟趕了過來抓住了楊之恆的衣領便往下邊扒拉,楊之恆唬了一跳,一個轉身扭了過去,將衣裳拉攏到一起瞪着那丫鬟怒喝:“你做什麼?”他的身子可是留着給香盈看的,怎麼能被這些丫鬟給瞧見了。

站在他身後手裏拿着長衫的丫鬟笑道:“楊公子,你別慌神,我們只是伺候你換衣裳而已,這都是我們做慣了的事兒,絕沒有其餘想法。”

先前那個丫鬟也可憐兮兮道:“楊公子,素日裏邊你的貼身丫鬟難道不是這樣給你換衣裳的?”

楊之恆皺了皺眉:“我從來不讓丫鬟給我換衣裳,你們都出去,衣裳帕子留下來,我自己動手換了便好。”

丫鬟婆子見楊之恆很是堅持,順從的將毛巾與帕子放在那裏,朝他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幾個人拐了個彎走到旁邊的屋子,宋側妃正將眼睛貼在牆上往那邊屋子裏瞧,聽見腳步聲轉過臉來,小聲的詢問:“有沒有看見紅痣?”

一個丫鬟點了點頭:“回側妃話,楊公子后脖子那裏確實有一個紅痣,奴婢方才一把拉住他的後邊衣領,才褪下去一點點便見着了那顆紅痣。”另外一個丫鬟也滿臉緋紅的回答:“奴婢也見着了,確實有。”

宋側妃有幾分激動,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她將眼睛貼在牆上那個小洞裏往那邊屋子又看了一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卻只見着他的側面,沒瞧着他的后脖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終如願洞房花燭

焦大從蘇州回來了,但是沒有住進豫王府別院,他在京城有了自己的一幢小宅子,是豫王賜給他的,楊之恆從許兆寧那裏得了這個信兒十分猶豫,是搬出去住還是繼續在豫王府住着?這麼久不見師父,自然該好好陪着他,可又捨不得看不見鄭香盈。

鄭香盈瞧着楊之恆那愁眉苦臉的模樣“噗嗤”一笑:“這有什麼為難的?還不趕緊去陪你師父住着?俗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現在還沒娶媳婦呢,卻將師父給忘了。”

楊之恆瞅了瞅鄭香盈,嘟嘟囔囔道:“誰讓你不早些嫁我,若是咱們成親了,將師父接了過來,就不要我傷腦筋了。”

鄭香盈推着他道:“不就是還等一年?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都沒恨嫁,你還恨娶了不成?”見楊之恆還是一副不樂意的模樣,鄭香盈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咱們一起去看你師父罷,這麼久不見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一句話成功的轉移了楊之恆的注意力,他點了點頭:“咱們這就去。”

焦大的小宅子其實也不算小,有兩個院子,每個院子裏有三進屋子,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經算是不錯了。鄭香盈與楊之恆走到內院,還沒有進門,忽然就聽到一陣悠揚的琴聲,那琴聲十分精妙,行雲流水一般的傳了過來,彷彿一絲絲的要鑽進人的心扉。

“焦大叔會彈琴?”鄭香盈有幾分驚喜,沒想到焦大竟然允文允武,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鄭香盈前世一直很想學一門樂器,只是家庭情況不允許,自己有沒有什麼閑工夫,現在條件樣樣具備,怎麼著也得拜焦大為師學會彈古琴才是。

走進後院,坪里有一個小小的香爐,裏邊裊裊的升起白色煙霧來,幾竿修竹之下坐着一位美人,黑亮的頭髮如絲綢般披在她的肩膀上,頭低着,看不到她的眉眼,纖纖玉手正在撥弄着琴弦,焦大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獃獃的望着她。

鄭香盈與楊之恆吃了一驚,這究竟是什麼情況,焦大去蘇州辦案怎麼就帶了個美人兒回來了?他單身了一輩子,此刻卻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成?

“師父!”楊之恆率先開口打破了那美妙的琴音,焦大被他的聲音驚着回過神來,見着院子門口站着的楊之恆與鄭香盈,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大步朝他們走了過來:“你們倆今日過來了?”

“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京城的?都不給我來個信。”楊之恆的話里忽然間就有了幾分撒嬌的意味,聽得鄭香盈眼睛都發直了,沒想到楊之恆竟然也有這種時候!她瞄了瞄低頭撫琴的那位美人,心裏想着,楊之恆的選擇題不必做了。

“我回來有些日子了。”焦大的臉色有幾分尷尬,他引着楊之恆與鄭香盈走到了竹子那邊,指着那彈琴的美人道:“她是我的同門師妹,你們叫她玉姨罷。”

琴聲戛然而止,一雙手擱在琴弦上,白得耀眼,就如那白玉一般,手指修長就如春日裏的嫩筍一般。她慢慢的從古琴後站了起來,朝鄭香盈微微一笑:“又見面了。”

聲音低沉而略微沙啞,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鄭香盈楞住了,這聲音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不就是楚王府里救她脫險的黑衣女俠?“玉姨!”鄭香盈歡快的走上前去,抱住了她一隻胳膊:“見到你真好。”

楊之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三人,摸了摸腦袋:“師父,香盈,你們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這楊之恆有時候真是傻,鄭香盈瞧着他瞪眼瞧着焦大與玉姨,微微一笑,走過來拉住楊之恆的衣袖:“咱們到院子裏轉轉,看看焦大叔的新居。”

“哎,你怎麼認識那個玉姨?”楊之恆一邊走,一邊低聲問。

“什麼玉姨,或許你該喊她叫師娘了。”鄭香盈回頭瞅了瞅那邊站着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玉姨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救我出楚王府的女俠。”

“那為什麼我要叫她師娘?”楊之恆傻呵呵的望着鄭香盈直樂:“我師父可是不近女色的,這麼多年都沒有成親。”

鄭香盈舉起手來敲了下他的腦袋:“真是笨,這麼多年不成親,或許就是在等她呢,你沒看到你師父現在都不瞧你,只看她?”

楊之恆站在大樹後頭伸出腦袋望了望那邊,發出了驚嘆之聲:“真的,我師父都快成傻子了,站在那裏跟石頭塊一樣,就只望着她。”盯着那邊又看了一陣,楊之恆又驚叫了一聲:“難道師父要趕在我前邊結婚?那我的親事豈不是又得推遲了?”

事實證明楊之恆的憂慮也不是道理的,只是擔心的對象弄錯了而已。豫王登基為新帝,將一堆事情都辦妥當,然後就着手開始辦許兆安的親事:“之恆,香盈的親事總不能搶在她哥哥前邊,你們的親事再緩緩罷。”

許兆安成親之前一日,鄭香盈帶了小翠在豫王府散步時遇見了鄭香蓮,她正坐在涼亭旁邊,獃獃的望着池塘,就如一尊泥塑木雕。現在已經是十一月的天氣,池子裏邊的荷花已經落盡,只余幾片枯葉還挑着在枝子上隨着寒風搖曳。

鄭香盈站在下邊望着那個身影,不知道該不該上去與她說話。楚王兵敗以後,鄭氏凡屬是與楚王有勾結的悉數被抄了家,全部發配去了西北。鄭氏大房六個兒子只有那個庶出的鄭六爺幸免於難,其餘五個沒有一個漏網。鄭老夫人得了這個信兒病情加重,不多時便撒手去了,鄭大太爺身子也日漸的不好,就連鄭氏族長的職務都讓了出來。

若是滎陽鄭氏還有昔日榮華,鄭香蓮或許還有希望能被升了做側妃,可現在這局勢看起來,只怕是有些為難了。鄭香盈望着那個身影,想到了幾年以前她及笄的那時候,鄭香蓮穿着黑色起紅色花朵的吉服,一張臉蛋光潔如玉,嬌艷得就如枝頭三月的春花。可現在瞧着她的模樣,似乎已經老了好幾歲,跟她的實際年齡並不相符合。

“你此時是不是覺得很開心?”鄭香蓮忽然轉過臉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鄭香盈:“那時候你寒酸得要命,我及笄的時候都只送了一支單簪,我與十八妹妹嘲諷你,譏笑你,可現在輪到你來看我的笑話了。”

“鄭姨娘,我並沒有想看你的笑話。”瞧着鄭香蓮的神色似乎有些絕望,鄭香盈心中忽然也是一酸,她也算是個不幸之人,雖然她曾經眼高於頂的看不起自己,可她畢竟也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鄭姨娘,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當年我被你們嘲笑的時候若是覺得生無可戀,此時也不會有香盈公主站在你面前了。”

豫王登基為周信宗,鄭香盈的身份也跟着發生了改變,不再只是郡主,大家見了她都稱她為公主殿下,在京城的城南,一座公主府正在修建,只等公主府完工,她便可以與楊之恆舉行大婚。

鄭香蓮抬眼望了望鄭香盈,好半天沒有說話,似乎在仔細咀嚼着她這話的意思,鄭香盈沒有打攪她,慢慢的繞着涼亭那邊走了過去,剛剛走幾步,就見鄭香蓮站了起來走到涼亭的旁邊,扶着圓柱往池子下邊看。

難道她想要跳池塘自盡?鄭香盈心中緊張了一回,站在那裏大聲說道:“鄭姨娘,明日是大皇子殿下大婚,你難道是想要觸他的霉頭不成?你若是今日死了,恐怕你連下葬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扔去亂葬崗被野狗吃了!”

鄭香蓮顫抖着身子轉過臉,絕望的淚水不住的掉了下來:“那你告訴我,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難道這世上就只剩下死這一條路了?”鄭香盈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還有這麼長的路要走,你自己斟酌着去罷。”

鄭香蓮靠在涼亭的圓柱上,眼淚不住的淌了下來,她雖然有過尋死的念頭,可畢竟還是沒有那份勇氣。瞧見鄭香盈遠去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癱軟了下來,一雙手蒙住眼睛,淚水瀟然兒下。

鄭香盈與楊之恆的親事最終拖到了兩年後的三月二十八,這日也正好是鄭香盈十七歲的生日。欽天監排了幾個黃道吉日,楊之恆挑了最靠前的一個,挑完了這才想起是鄭香盈的生日,他哈哈一笑:“這可是天意,以後我就不會忘記我們成親的日子了。”

“難道不是我的生日你就會忘記不成?”鄭香盈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你若是敢忘記,小心我想法子整你!”

楊之恆朝鄭香盈行了一禮:“娘子,小的怎麼敢忘記這樣重要的日子呢,我朝思暮想的要娶你,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在一起,簡直比那唐僧去西天取經還辛苦!”

楊之恆盼着成親的日子盼得實在辛苦,心中上火,臉上長出了幾顆痘痘,映着外邊的日頭影子,閃閃的發出了光來。鄭香盈聽他說得悲憤,朝他瞟了一眼,見痘痘閃光,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你別老守在我這裏,快些去做準備,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三月二十八那日天氣晴好,鼓樂齊鳴,鞭炮陣陣,一頂華麗的步輦從皇宮裏緩緩抬了出來,後邊跟着長長的送嫁隊伍,一台台的嫁妝瞧得人眼花繚亂。

“快些來看熱鬧,香盈公主出閣了!”京城的街道上瞬間便人山人海,大家都站在大街邊上看熱鬧,數着那扎着紅色綢緞球的嫁妝挑子:“數清沒有?到底有多少挑?”

“怎麼數得清,實在太多了,一晃眼便數錯了!”旁邊有人搖頭嘆氣:“果然是皇帝的女兒出閣,可真氣派,這幾年京城裏絕對沒有誰能比這位公主的嫁妝要多!”

“也是她運氣好,她上頭的姐姐們成親,都還不及她一半的嫁妝吶!新修了公主府,又賜了幾處田莊,現在還有這麼多嫁妝!這事兒說明了一定要生得逢時!”熟悉新皇家庭情況的人在旁邊直嘆氣:“上頭幾個姐姐都還是皇上親生的,只是那時候皇上還是豫王,所以也沒有太多陪嫁,若是放到現在,身價自然便不同了!”

皇上與皇后不能出宮,由太子許兆寧親自送嫁,將妹妹送去了公主府與楊之恆完婚。望着那個嬌俏的身影牽着紅綢的一端,許兆寧的新中悲喜交加,既替楊之恆高興,又為自己傷心,就如一根柱子般站在那裏,渾渾噩噩的聽着司儀喜氣洋洋的贊聲。

今生今世自己註定與她無緣,只能遠遠的守望着她,許兆寧咬了咬牙,她已經是好兄弟的妻子,自己不能再這樣魂不守舍。掐了掐手心,他清醒了過來,站在那裏默默的望着鄭香盈被喜娘扶着走進後院的背影,走上前去,笑嘻嘻的拍了下楊之恆的肩膀:“今日咱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楊之恆穿着大紅的喜袍,昂首接受了許兆寧的挑戰:“來,今日高興,自然要喝個痛快!”

新郎官開始與太子爺拼酒,旁邊有好事的人趁機起鬨,都端了酒碗來敬楊之恆,就見酒碗一層層的壘了起來,大家都贊新郎官勇猛,喝了這麼多酒竟然還不醉。楊之恆哈哈一笑,拍了拍許兆寧的肩膀:“你喝不倒我的!”一邊說著話,一邊踉踉蹌蹌的往後院走。

許兆寧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旁邊一片歡聲笑語,眾人都跟着楊之恆往後邊走:“鬧洞房了!快些來,咱們去好好鬧鬧!”

楊之恆也不吭聲,由喜娘引着走到洞房的前邊,門口站着小琴與小棋,見着楊之恆過來臉上都笑得開了花,彎腰行了一禮:“姑爺,要小荷包兒,不給荷包不開門!”

楊之恆大手一揮:“賞!”

小琴小棋接了荷包,笑嘻嘻閃到一旁,楊之恆伸手一推,門應聲而開。他站在門口轉過身來盯着跟在身後的眾人道:“感謝各位一路相送到這裏……呃……剩下的事情是我與香盈的了,跟你們沒有干係,你們便不要跟着進來了。”

眾人皆是一愣:“這還沒鬧洞房吶!”

“洞房由我來鬧就夠了,”楊之恆一隻手撐着門,眼睛笑得就如天邊新月:“我等這一日等了好久,春宵一刻值千金,怎麼還能將這大好的光景分了給你們去鬧!”

說完話一擰身便進了屋子,快手快腳的將門給關了,轉過身來見着鄭香盈頭上矇著紅蓋頭,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床邊站着小翠和兩個喜娘。

“姑爺……”小翠笑微微的走了過來行了一禮:“不用你說,我自己走。”

“唔,小翠還算識趣。”楊之恆贊了一聲,扔了一個荷包給她:“快些走罷。”

兩個喜娘卻站在那裏沒有動彈,一個喜娘搖頭晃腦道:“駙馬爺,還沒有贊床呢,要贊了床以後,你才能挑蓋頭,喝交杯酒,然後……”話還沒說完,楊之恆瞪了她一眼:“哪那麼啰嗦,這些事情我都都會走,不用你們倆個杵在這裏了。”

小翠忍着笑,一手拉了一個喜娘:“咱們快些出去罷,你們再不走,總怕新姑爺會一手一個將你們扔出去了。”

屋子裏頭總算是沒有人了,楊之恆快快活活的摸了過去,一把就將鄭香盈的紅蓋頭給揭了下來:“你也不知道自己將這個蓋頭給掀了,不透氣兒。”

鄭香盈抬起臉來瞧了瞧楊之恆,見他眼中清亮,沒有一絲醉意,朝他笑了笑:“都說新郎官喝醉了,我怎麼瞧着你卻這般清楚。”

楊之恆低下頭來咧嘴一笑:“我有那麼笨?他們喝的是酒,我喝的可全是冷水,怎麼著也不能喝醉了讓媳婦兒埋怨我!”瞧着鄭香盈臉上緋紅,楊之恆彎下身子,一把抄起了鄭香盈的小蠻腰:“媳婦,咱們趕緊歇息罷。”

“看你這般着急!”鄭香盈嬌嗔着望了他一眼:“這天都還沒大黑呢。”

“這個歇息可不是睡覺,咱們在睡覺前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楊之恆只覺得自己身子發燙,鄭香盈的腰肢軟款,誘着他的手慢慢的往上邊摸了過去。鄭香盈害羞的將臉埋在楊之恆懷裏,全身酥麻一片,只覺得腦子都不太好使。

洞房裏春意無限,開始有低低的說話聲,後來那聲音慢慢的被一陣細微的呻吟代替,最後那呻吟又變得熱烈了起來。紅色的帳幔低垂,紅色的錦被有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滑落在地上,觸目的紅色里有白玉般的肌膚,兩人交纏在一處,互相攀援住對方的肩膀,額頭身上有着晶瑩的閃亮,已經分不出那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就如一朵盛開的蓮花,他的手緊緊的托住了她,從水中漾出,不住的攀升,似乎要飛到天空中去,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在他均勻有力的節奏里不住的襲上心頭,一波又一波,似乎沒有止境一般。

“之恆,能不能歇息一會?”低低的私語在這靜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不,不能。”斬釘截鐵的拒絕:“香盈,你累了便睡,我手腳輕一點便是,保證不吵醒你……”

鄭香盈白了楊之恆一眼,這人真真是身強力壯,似乎不知疲憊一般,拉過被子蓋住身子,望了望床前的兩支龍鳳花燭燒得正旺,將楊之恆一腳踢到了旁邊:“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現兒我跟你說,先歇息一會再說!”

楊之恆湊了過來,一張俊臉巴巴結結的笑,可兩條眉毛卻耷拉成了個倒八字:“歇息多久?媳婦兒,給個時間唄!”

鄭香盈用被子裹緊了自己,沒有答話,一雙手從被子底下摸了進來,猛的將她摟到了懷裏:“媳婦兒,你睡,我歇息一刻鐘……”

屋子外邊春意濃濃,綠樹枝頭花團錦簇,微風吹拂,花香襲人,就如沉醉在少時的美夢裏一般,屋子裏春意更濃,情意綿綿,彷彿沒有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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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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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夜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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