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善與惡僅在一念之間
待到黎曦元熟睡之後，黎曦樂也漸漸睡去。
靜謐的空間中緩緩響起一深一淺兩道呼吸聲。
黎曦元這一覺睡得不是太安穩，亂七八糟的做了好幾個夢，但無一例外的都是逃出了這座牢籠。
他是被自己的笑聲驚醒的，初時還有些茫然無措，可隨着美夢的消失，他的心情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低沉而又壓抑。
黎曦元緩緩屈膝坐起，雙手環抱膝蓋，眼中沒有一絲神采，整個人透着一股淡淡的孤寂。
“母親說過，卦師輕易不做夢，一旦做夢便是窺視未來。那麼，今日……是否是……夢想成真的時刻！”
隨着黎曦元語調變化的是他的眼神，從空洞無神到懷疑探尋再到神采飛揚，他終是恢復了神采。
這時他才發現身旁和衣而眠的黎曦樂，雖只留給他一小塊空地，卻隱隱將他護在身側。
此時的黎曦樂更像是一頭沉睡中蓄勢待發的獅子，一旦危險臨近，她便從沉睡中蘇醒，將他護在她的羽翼之下。
看着她安靜的睡顏，黎曦元的目光有些複雜。
她是帶給他希望的使者，而他卻幼小的外表欺騙她，博得她的憐惜愛護，以期來日脫離元府這個深淵。
如今期望將要實現，他卻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的關懷。
每一個謊言總會有拆穿的時候，黎曦元不可能瞞她一生，可如今若要他失去這唯一的溫暖，他自是不願的。
“若我不是你期望的樣子，你會如何？”
“還能如何？暴打一通。”黎曦樂一骨碌坐起，抬手給了黎曦元一記暴栗。
這時黎曦樂才明白那絲異樣從何而來，其實她早就醒了，她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看見了他孤獨寂寥的背影，方才知道他給自己的包袱竟沉重如斯，這樣的阿元讓她憐惜。
黎曦樂突然地動作，讓黎曦元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的緊。
她將他的手握在手心，“你個傻小子，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無論哪個你，都是我弟弟。”
“你有愛你的姐姐，溫柔的母親，嚴肅的父親，還有老頑童似的外公。待事情處理妥當，姐姐帶你去見他們，好嗎？”
在黎曦元的記憶中，兩年前的那一天顛覆了他的生活。
一夜之間，他從富家公子變成了他人階下之囚。
這兩年，他一直遊走在元哀觸及不到的陰暗角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這兩年母親雖未停止對他的教導，但這樣灰暗的生存空間多多少少影響了他的心智。
他慢慢變得偏執任性，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母親雖多次教導糾正，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無可奈何，母親只能隨他而去。
母親臨去前的最後一次教導，讓他記憶猶新，她說，“我兒是有大造化之人，待他日，逃出生天後，當謹記這八字真言，＇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如今想來母親當時定是看到了現在的他。
在是非善惡間，他被黎曦樂帶向了“善”。
“我曾經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出了這個樊籠，定要毀滅這個世界，以此來救贖我悲慘的生活。可是為什麼上蒼要讓我遇見你？”
不可否認，黎曦樂的話打動了他，讓他對未來有了憧憬。
突然就有些淚意上涌，索性伏在她懷裏嚎啕大哭。
黎曦樂輕撫着黎曦元後背，待到他哭聲漸歇，才將他扶正，肅容道，“阿元，無論何時我都在你身後，萬不可誤入歧途。”
“姐姐，阿元一定不會。”情緒漸緩的黎曦元聽得她的這席話不由心中一緊，連忙抬起頭偷偷注視着她的表情，信誓旦旦的保證。
“姐姐信你。”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長發，岔開話題，“出去之後姐姐為阿元梳頭可好？”
“嗯，姐姐開心就好。”看着黎曦樂緩緩舒展的眉頭和微勾的唇角，黎曦元懸着的心放下了大半，遂膩在她懷中撒嬌賣乖。
看着懷中乖巧的黎曦元，黎曦樂高興的同時亦有些擔憂。
這短短几個時辰的經歷讓她后怕不已，何況一待就是幾年的阿元。
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可阿元的想法與行為無一不彰顯着他扭曲的心性。
黎曦樂自認不是聖人，能將阿元的心性掰回正道。
可凡事都有萬一，若不努力一試就放棄，對阿元來說太過不公。
從此，黎曦樂便從掰正黎曦元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邊姐弟一家親的黎曦樂二人溫馨幸福，密道外的武靖卻是急的滿頭大汗。
看着越發暴躁的武靖，元哀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他不禁加快了挪移的速度。
“元哀！”紋絲不動的密道大門，終於磨滅了武靖最後的耐心，忍無可忍下他終於爆發了。
聽着武靖咬牙切齒的聲音，元哀心知不妙，轉身飛速遁逃。
為了以防萬一，元哀曾在密道入口處加過一道隱秘的機關，它的作用不大，僅是將人困在其內不得脫身而已。
今日蒙達和武靖的突然出現，讓這道機關有了用武之地。
眼見即將達到機關邊緣，元哀心中的歡喜還未蔓延，他的左腿便被一道精純的靈力束縛。
元哀的眸光一沉，在被束縛的瞬間轉身，手起刀落，毫不猶豫斬向左腿根部。
在武靖詫異的目光中，元哀拖着血淋淋的身體轟然倒地。
這一瞬間，從元哀右腳邊升起一道土牆，將武靖赤紅的雙眼隔絕。
“兀那小兒，某要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元哀的欺瞞和算計給了武靖響亮的巴掌，勾起了他的滔天怒火。
閆懷瑜雖心中惦念黎曦樂安危，可面前出離了憤怒的武靖讓他不敢靠近，遂只能在角落靜待。
元哀看着聳立的土牆冷冷一笑，翻身坐起草草處理了傷處，摸出土遁符欲要逃離。
“哀爺怎地如此狼狽？”
斜刺里冒出的聲音嚇得元哀心驚膽寒。
轉眼就見蒙達斜倚在入口的門欄上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咳，原來是蒙先生啊。”
“哼，你倒是長本事了，連他都敢騙。”
蒙達彎彎的眉眼陡然一變，凌厲的氣勢壓向元哀。
元哀的身體接連受創，蒙達的威勢於他來說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