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殺人不見血
何三戰戰兢兢的遠離了元府,在一條狹窄的小巷裏停下。
摸出黎曦樂的儲物袋,想要抹除黎曦樂的神識印記,反覆數次終是不得其法。
“看來今日這一票能成功實屬僥倖。”
抹除神識印記屢次失敗,讓何三的心閃過一絲淡淡的異樣之感。
索性這種感覺只是轉瞬即逝,何三也未曾關注,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元哀給的報酬上。
蒙達在前方引路,閆懷瑜則緊隨其後。
一路無話,直到行至一條小巷時,蒙達停下了急行的腳步。
他的眉頭微挑,視線投向左側方,眼中興味盎然。
下一秒,蒙達腳下的步子突轉,向著小巷行去。
此時的何三正處於極度的興奮中,對於元哀的報酬他是相當滿意。
高興不過三秒,就被“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伴隨着腳步聲而來的是蒙達一句涼涼的,“喲,這不是何三爺么。”
聽出是蒙達的聲音,何三手一抖,東西散落一地。
顧不得掉了一地的靈石材料,何三連忙收拾起臉上猥瑣的笑容,僵硬的轉身,扯開一抹苦笑,“兩年未見,蒙大人的修為越發精進了。”
蒙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蒙達的樣子讓何三頭皮發麻,行止間愈發局促,“蒙大人在這,怕是少主也回來了?”
蒙達似是要將高冷貫徹到底,甩出一個“嗯”字,不再發一言。
“蒙大人深夜到此,可是……”
蒙達掀了掀眼皮,心中嗤笑,“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於扯到了正題。”
“少主今日剛剛入城,屁股還沒坐熱,就收到少主朋友被擄的消息。”
蒙達說完砸吧砸吧嘴,看了眼冷汗涔涔的何三繼續說道,“這不,少主就讓我查查誰有這麼大膽,敢在她的地盤上動她的人。”
“蒙大人,我……”
“少主一走兩年,這群不知死活的老傢伙竟敢做出背主之事,最好不要讓我查出是誰動的手,否則……”
蒙達的未盡之言何三清楚,整個黃沙城更清楚。
有那麼一瞬間何三感覺蒙達什麼都知道,可他方才的話卻讓何三稍稍放下心弦。
而蒙達投在他身上猶如實質的視線,加重了何三心頭的隱憂。
蒙達的態度讓何三在說與不說中搖擺不定。
蒙達身後滿腹疑問的閆懷瑜,在蒙達和何三的互動間,恍然明白。
“蒙前輩,這何三怕是不知情。如今救人要緊,等救出曦樂,何人所為定是一清二楚,到時再行處置也為時未晚。”
蒙達向著身後的閆懷瑜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到了這一步,有些話蒙達是不方便說的,而閆懷瑜插話的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
“那小女娃被我送到了元府,元府的元哀以活人女子為引修鍊魔功,請蒙大人速去營救。”閆懷瑜的話讓何三明白暴露是遲早的事,索性說出實情,爭取寬大處理。
“那女娃可不止是少主的朋友,她還是流仙宗合體老祖的外孫,何三,你自求多福吧。”
話語的尾音還未消失,蒙達和閆懷瑜的身影早已無跡可尋。
蒙達的話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三癱軟在地,冷汗連連,眼前白茫一片,心中五味雜陳。
良久之後,身體的不適才漸漸退去。
短短時間內的大喜大悲,讓何三瞬間明悟。
此時的他心湖沉靜,靈台清明。
他緩緩起身,收拾起地上的靈石材料,揣着它們跌跌撞撞的向著城西客棧的方向行去。
“這是他的資源儲藏室。”
黎曦元一邊說,一邊打開機關,就要走進密室卻被黎曦樂一把拉住。
察覺到她的緊張,黎曦元解釋道,“他進補的時候,五感不靈。”
“就算我們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夠發覺。”笑嘻嘻的說著,一步邁出了機關。
下一秒黎曦元卻是愣在原地。
其內的場景對於兩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來說,不止是視覺上的衝擊,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一間不大的密室正中是一個散發著淡淡金芒的光罩,其內一男一女兩人。
正對着二人的女子表情痛苦而扭曲。
背對着他們的赫然是元哀。
他雖背對着他們看不清表情,可那雙手上不疾不徐的動作,顯示出主人的從容不迫。
元哀的雙手在女子身上遊走,撫摸到哪裏,哪裏的骨骼肌肉便化為齏粉,空留一張皮囊將它們包裹。
他的手從女子腳趾一路蜿蜒向上,直至頭頂發梢。
女子的表情也在那雙手下,從祈求到憤怒,從痛苦再到絕望。
女子一切的情緒,最後也在元哀手下一點點化為齏粉。
元哀彈了彈柔弱無骨的皮囊,像是砸入水中的石子,劃開一圈圈漣漪。
元哀似是被取悅,手下的動作更加輕快。
他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殺人不見血。
光罩的內外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世界,一曰人間,再曰煉獄。
元哀側顏處微微上翹的嘴角讓黎曦樂的神智漸漸收攏,她拽回僵直的黎曦元。
黎曦元被拽回機關之內,渾渾噩噩的將其關閉。
嘴中小聲嘀咕,“我說怎麼每次這個時候他就五感不靈,竟是用元家的混元罩做這人神共憤之事。”
黎曦樂看着機關一點點落下,將滿室的殘忍隔絕在外,懸着的心也放下。
此時,她才發現冷汗已將衣衫浸透。
未來的無數個日夜,每當黎曦樂回想起這一晚的遭遇時,那女子的面容在元哀手下緩緩消失的情景便會沖入腦海,攪的她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黎曦樂將愣愣的黎曦元擁入懷中,輕撫他的頭頂。
一下一下的捋順了黎曦元雜亂的髮絲,也安撫了他脆弱的心靈。
“姐姐。”
“好了?”
“嗯。”
“走吧,離開這裏,我吃不下了。”
機關打開又關閉,一道道的隔絕了人間與煉獄。
黎曦樂不想知道接下來元哀要做什麼,她只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要儘快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