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陸依萍看清車外果然是陸如萍兄妹三人後,趕緊縮回了頭。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於是就在司機和陸尓豪他們的互相指責中,站起來往車尾走去。劇情慣性的偉大早就被無數穿越先輩們證明了,為了不耽擱自己的找工作大業,還是離他們越遠越安全。
陸依萍低着頭,捂着痛處,輕手輕腳地往車尾走去。因為視線被手擋住了一部分,等她發現最後那個位置有人時,她已經快踩上那人的腳了,更何況那明顯是一雙穿着高級皮鞋的男人的腳。
陸依萍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猛一抬頭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清冷細長的眼睛。
對,清亮,冷淡,此時還多了一點點戲謔。但他似乎並沒有打算開口說話,飽滿而富有稜角的嘴唇緊緊抿着。
陸依萍連忙開口道歉,見他點頭接受后,才坐到另外一邊的座位上去。心中連連責怪自己太不小心,萬一撞上了多尷尬?更何況這個男人從穿着到神情氣質都不像普通人,自己怎麼會完全沒注意到呢?
爭吵還在繼續。
何書桓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晚一步抱住陸如萍會是怎麼樣的後果,他怒髮衝冠,剛才還溫情脈脈的雙眼像要殺人般地瞪向司機。
“司機,你怎麼能這麼無情,這麼殘酷,還無理取鬧呢?你差點撞傷人,居然還能理直氣壯的罵人?”
“就是,你也太無法無天了。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小心我們讓警察把你抓起來!”陸夢萍也義憤填膺地斥道。
陸尓豪恨不得把司機拉下來打一頓,可是打不開車門,只能踢了車門兩腳解氣。
杜飛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但見到陸如萍受到驚嚇也很氣憤,嚷嚷着要曝光故意傷人的司機,說完還真準備拿下相機拍照。
倒霉的司機才真是氣炸了。
“你們幾個腦子沒毛病,我無理取鬧?她自己站在車軌上,我沒告她妨礙交通就不錯了,你們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就找警察來評評理。”車上的人紛紛附和,幫着司機說話。本來也是。有軌電車只能沿着車軌走,那麼粗的軌道你踩着,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陸如萍見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風波,趕緊從何書桓溫暖的懷裏站了出來,拉住了踢門的陸尓豪。
“尓豪,夢萍,杜飛,你們不要為了我吵架了,我們今天出門遊玩不是為了快樂開心的么?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疏忽影響自己的心情啊,你們看我不是好好地沒受傷嗎?”
等他們慢慢得冷靜了下來,陸如萍才轉過頭去對着車上的司機說:“司機大哥,我真誠地向你和車上的乘客們道歉,你們都是善良的人,不會不原諒我的是嗎不過以後還是要小心點,撞到我不要緊,萬一撞到了小朋友小動物就不好了。”
本來還以為這個勸架(吵架也是架)的姑娘是個明白人的司機和車上乘客們,聽到這番似道歉似責怪的話都愣住了。面面相覷,都覺得和這幾個人說不清白,看時間也不早了,都哄得一下散開,走回座位了。走最後的一個乘客還嘀咕着:“怎麼這話聽着這麼彆扭呢?”
司機見乘客們都回座位坐好了,也不想再耽擱時間,罵了句“倒霉!”,就開車走了。
陸依萍看着慢慢被甩在身後的五人,鬆了口氣,感覺像避過了一難,安慰自己說,今天找工作的希望應該很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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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萍記住電車的停靠點和末班車時間后,就往學校方向走去。一路上果然熱鬧,這種熱鬧和市中心的熱鬧不同。那種繁榮、時髦、奢華的感覺這裏完全沒有。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學生,偶爾有些先生們或戴着眼鏡或捧着書本匆匆而去。沒有大商場,但小店林立,多是賣文具、書籍、眼鏡、生活用品的。還有很多小販,也不怎麼吆喝,隨便來來往往的人們翻看挑選。人來人往,也不是沒有笑鬧,也不是沒有爭吵,卻總感覺清清雅雅的。
是了,這才是陸依萍喜歡的氛圍。
陸續進了幾家小店,店主知道她的來意后,都客氣的表明店員已經招滿了,短期內應該不缺人手,讓她繼續往前找找看。有了之前在車上做好的心理準備,陸依萍沒再失落,而是抓緊時間多問幾家。
“老闆,您的書店缺人嗎?我以前也在書店干過,很熟練的!”陸依萍確實在近百年後的學校小書店和圖書館打工過。
陸依萍已經不記得這是問過的第幾家小店了,不過她還是很積極地介紹自己,就像這是她走進的第一家店面一樣。
看店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桌邊,戴着厚厚的眼鏡,端着茶杯,入迷的看着桌上的書。陸依萍中氣十足的介紹,讓他把埋在書里的頭抬了起。他正了正眼鏡,觀察了她一會兒才笑着開口:“呵呵,小姑娘挺精神的,看樣子你應該還在讀書,怎麼來這找工作呢?”
陸依萍也在觀察着這位大叔,他和之前那幾家店的老闆精明生意人樣的感覺完全不同。依萍再掃了一眼桌上攤開的那本書,看不見書名,但上面應該是法文。
他分明應該是一位先生。
“老闆,我叫陸依萍,我已經高中畢業了。家裏條件不好,不能繼續念大學。來這裏找工作也是覺得既能賺錢又離大學近。我喜歡這裏!”
陸依萍從來不覺得家裏困難是見不得人的事,大大方方的說出事實反而容易贏得別人的尊重。不過書店大叔好像誤解了陸依萍的意思,以為她捨不得學生生涯,想繼續念書。對着她露出了陸依萍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愛讀書是好事,來來,先坐下,我腿腳不方便,就不站起來招待你了。”大叔對陸依萍招招手,示意她坐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而陸依萍也才注意到他的一條腿上綁着夾板。
“前幾天不小心摔斷了,沒事兒。”大叔和藹的對望着他斷腿的陸依萍說,“你說說你會些什麼?”
陸依萍一聽這話,覺得工作有望。但她並沒有興奮地把自己會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倒出來,那會顯得太浮躁了。她仔細想了想,指着店主大叔剛剛看的那本書說:“我看過這本《Notre-DamedeParis》(《巴黎聖母院》)。”
書店老闆大吃一驚:“你會法文?”也不知道他是指的會說法語這事,還是指的會看法文這事。
陸依萍點點頭:“我們家原來也是有錢的,所以從小就學過英、法文。現在雖然生活困難,但這兩門外文卻成了我的愛好,一直都沒放下。”
這個理由是陸依萍早就想好的,方瑜和她太熟,自己是不是從小懂法語肯定清楚,所以沒敢騙她。但其他人就沒關係了,畢竟陸依萍還在陸家的時候,確實也是千金小姐,請家教補習過外文,不算太離譜?
為了證明自己精通此道,陸依萍分別用英、法語說了幾段話。書店大叔聽後點點頭,眉頭輕皺地說:
“哦,原來是這樣,你的發音非常標準,的確是有名師指點過。”
聽到這裏,陸依萍汗顏,自己的發音除了學校的老師,就靠網上各種外國原聲大片了。
“這家書店呢,的確是我開的,我是前面那所大學的教授,姓金。以前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但是現在腿摔斷了,古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三個多月肯定要多請個人幫忙看店,前幾天也有人上門來找事做,條件都不合適。你識文斷字,性子又穩,我對你很滿意,本來是打算請你來店裏幫幫忙,可是......”書店大叔也就是金教授語速慢了下來。
陸依萍心裏一緊,感到事情又有波折,但面上不顯,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盯着大叔,等着他的下文。
金教授見陸依萍並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覺得更加遺憾:這個姑娘年紀小卻很穩重,有耐心和定力,外文也非常好,可惜家裏原因,不能繼續深造。高中學歷實在太低,否則依她現在的法文水平,當個大學助教還是能勝任的,現在只能。。。。。。
見陸依萍定定的望着他,金教授也不再賣關子:“可是你的水平,當個普通的書店店員確實有點可惜了。我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
“金教授,你就,你給我指條出路,不管最後成不成,我都只有感激之情!”陸依萍說的是心裏話,金教授完全可以不用多事的幫陸依萍,他怕耽擱了自己的前程才好心建議,不管最後自己接不接受這個建議,都很感激。
“我們校長的女兒留法歸國后在我們學校當外文教授,主講英文,附帶法文。她現在懷孕,卻不願在家休息。她父親和丈夫很不放心,所以拜託我幫忙物色個女子,在她上課期間幫忙照顧她。”
說到這裏,金教授也看出陸依萍有疑問,不等她問出來就接著說:“照顧她的保姆早就有了,他們要找的是能在她上課的時候,幫忙分擔下她的勞動量,懂英、法文的年輕女子。”
聽金教授這麼一說,陸依萍就懂了。這個女教授家裏條件非常好,人雖嬌貴但有能力,懷孕后不願整天悶在家裏,上課又怕太累,所以想找個她在校期間,既能幫忙分擔工作,又能陪她說說話解解悶兒的人。她年齡不大,肯定要找個年輕的才有共同話題。
說白了,他們就是要找一個年紀輕,精通英法語,願意伺候人的女人
這三個條件合一塊兒,在這時候的上海還真不好找。年輕懂兩門外語的女子本來就少,多數都是家裏條件很好的小姐們,怎麼可能伺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