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兒歌
酒肉和尚:“方才你們在半山腰,拍工廠全景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你看工廠的分佈,左邊、中間各三間主廠房,但唯獨右邊,只有兩扇廠房,這是個什麼情況呢?
大型廠房,有八間,這是九九之數缺一,不祥之兆,而且左右不對稱,中間高高翹,兩頭平地落,不管是工廠還是住房,這種蓋樓方法,都是風水學上的大忌。
你再看左側,一大一小兩間廠房正中,零零星星蓋着平房,板房,雜物間,這在風水學上,叫做母奪子陰,扁擔兩頭長又寬,中間斷子又絕孫,住在裏邊的人,呆不了幾天就要遭殃。
這些問題,還都是小問題,可能是設計房子的人,不懂房子,這倒也沒什麼,但你們進了這門,我看到道路兩旁樹木的分佈,就知道這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這人,不僅手段高明,而且心狠手辣,絕不是你們兩個毛頭小子能應付的。
你們看道路兩旁的樹木,三棵高的,三棵矮的,三棵離的近,三棵離的遠,每隔九株,都是這樣的種法,像犬牙交錯,在風水學上,叫犬牙樁,又名斷頭樁,這種樁一般不會單獨使用,配合著的,都是養厲鬼的大凶之地。
現在天色尚早,陰氣還不重,你們脫身還來得及,等天黑陰氣重了以後,我恐怕你們會看到不屬於人間的東西,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這和尚眼睛尖的厲害,他要不說,我根本察覺不到周圍樹木的異常,觀察之後,果然如和尚所說的那般排布,而且此時再看樹木,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只覺得從骨子裏透露着邪性。
“大師,我們直播,除了讓大家體會到最真實的恐怖盛宴外,還有自己的苦衷,我們是不可能離開的。”
我嘆了一口氣,不管是我還是小丫頭,都有自己的苦衷。人活在世界上,哪能隨心所欲,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往往,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主播如果一意孤行,和尚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希望你的命,足夠硬。和尚沒別的本事,只能去佛前燒柱香,替主播保平安。”
酒肉和尚沉默許久后,打出了這一行字,之後便不再言語。
我吃胡蘿蔔:“主播放心,這和尚就是個傻子,幾片破樹葉子,能看出來什麼東西。”
下邊水友們紛紛應和。
但我的精神卻高度集中,時刻和樹木保持一定的距離,留意一旁的風吹草動。這個和尚,絕對是高手,聽他的,不會有錯。
走着走着,小丫頭不知是耐不住寂寞還是怎地,竟然哼起了兒歌。
“小妞妞,找媽媽;
媽媽跟我捉迷藏,
床底下,柜子裏,都沒我的好媽媽,
白繩子,樹上掛,
繩下吊著我媽媽,
紅舌頭,白眼睛,我愛我的好媽媽……”
歌詞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我剛想提醒小丫頭,讓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和觀眾互動,扭過頭卻發現,小丫頭正緊繃著嘴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小丫頭,嘴巴緊閉……
那我聽到的歌聲,是誰唱的。
一時間,氣氛無比詭異。
“嘻嘻嘻,嘻嘻嘻。你們也是來見我媽媽的嗎?”
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似乎在草叢後邊。
“大蔥哥,我有點怕……”
小丫頭臉色有點慘白。
“拉着我的手,別鬆開。”
我貓着腰,摸出纏在腳踝上的匕首,調低手電的光芒,交叉雙手,慢慢向前踱步。
亮眼的燈光固然對視線有幫助,但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也會讓我成為一眼就能看到的活靶子。
“嘻嘻嘻,我媽媽說了,她也想見見你們呢。”
女孩的聲音,從另一個位置傳來。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居然還會動!
“媽媽讓我問問你,你的膽子大不大,膽子越大的人,膽汁越好喝哦……”
尋着聲音,我一個箭步,撥開眼前的灌木叢,卻發現眼前,空無一物。
“你要陪我和媽媽一起,玩捉迷藏嗎?嘻嘻嘻,我能把你的肚子剖開,躲進去嗎?”
聲音從樹後傳來!
我左手抱着樹榦,腳尖借力,在圍着眼前的樹木轉了一圈,腦袋前伸,同時右臂掄圓。
這是我在警衛大學學的招式,可以讓我第一時間看到躲藏在圓形建築物後邊的敵人,同時,我的掄圓的大臂,會根據眼睛看到東西的危險程度,做出變化。
如果敵人沒有威脅,我的小臂會摺疊到大臂之下,襲擊敵人的,是我的肩膀和肘部。將敵人擊倒在地,即刻完成擒拿。
如果是持槍械刀具的敵人,我的小臂會反方向摺疊,藉助衝擊的慣性,瞬間完成加速,在對手沒反應過來前,割斷咽喉。
但,當我的眼睛看清樹后的東西時,生平第一次,胳膊僵住了……
地上,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布娃娃手裏,捧着一個留聲機,先前我聽到的兒歌和對話,都是從留聲機中傳來的。
娃娃腳下,裝着一個簡易的充電滑輪裝置,帶着娃娃饒樹轉圈圈,所以我會聽到聲音忽近忽遠,從各個位置傳來。
我三兩下將滑輪和留聲機從娃娃身上拆下,打開蓋子,從裏邊掏出兩塊嶄新的電池。
娃娃的電池,是近期才換上的,究竟是什麼人,設置的這個機關,目的,又是什麼?
這座紡織廠內,簡直充滿了謎團。
“怎麼樣,大沖哥?”
小丫頭看我久久沒有出來,有些擔心,揣着自拍桿就往我這邊沖。
“沒事,這是人設計出來的小把戲,不是真的。”
我緊繃的神經,在查明真相后,略微鬆緊了一些。
將布娃娃拿在手裏,另一隻手捧着留聲機、滑輪,想給小丫頭看看,剛才的嚇人動靜,就是這麼些都小玩意兒弄出來的。
“啊!”
但是小丫頭看到我后,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應該是因為我手裏的布娃娃吧,但這個布娃娃,有那麼恐怖嗎?
我搖了搖頭,就這麼點心理素質,不知道小丫頭之前那麼多探險,是怎麼堅持過來的。
扶着樹榦,我踉蹌着站起身來,準備安撫下小丫頭緊張的情緒,但身子快要完全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不算很硬的東西,頂着我的腦袋。
樹冠嗎?
我記得這棵樹的樹冠,應該很高才對。
可能是樹木長出來的分叉。
我沒怎麼在意,伸出手,想將樹杈撥開。
但我的手,卻抓到了一截圓柱形。冰冰涼涼的。
像,像是人的小腿肚……
我緩緩抬起頭,看到了之前頂着我腦袋的東西,是一雙好看的繡花鞋,穿在一雙細嫩的腿上。
而我的手,就抓着其中一條腿。
再往上看,就看到一條長長的舌頭,有四五十厘米長,從繡花鞋主人的口中伸出,快要垂到我鼻子上。
她的脖子上,纏着一條白綾,頭皮散落着披下,面目猙獰。
這是一個被弔死在樹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