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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放將兩隻手裏提的東西互換了一下才答道:“來這一個月後才決定支教。”
原本她來這裏是為了旅遊的。
一個月內,她從東到西,橫跨整個藏區后,這是她的終點站,但因為正好碰到這裏缺老師,她就留了下來。
本打算等找到新老師后她就離開,誰知道,遲遲沒有新的老師來,她就只能一直留在這。
頓珠老師半個多月前也因為生產回家了,她就更加走不掉了。
不過,她也喜歡上了在這裏教書育人的感覺,便也不想走了。
惠知行點了點頭明白了,江放雖不是為了支教而來,但從昨天她和她那個學生的相處上來看,她應該是喜歡她的學生的。
也就是說,她沒有表面上那麼冷。
從剛剛她和仁央奶奶的相處上看,她也確實不冷。
就是不知道以前對外的冷漠是她用來偽裝保護自己的外表,還是她實際上的確冷漠,只是來這之後才改變了。
因兩人的關係還不至於熟捻到可以問這個問題,惠知行便沒問這個問題,他打算自己發覺答案。
又走了一段路后,惠知行就開始氣喘吁吁了,明明他提的東西還沒有江放的多。
身為一個留着鬍子的硬漢,走路比女人還喘,且還沒有女人走得快,惠知行覺得自己特別沒面子。
可他確實走不動了。
江放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惠知行落後了她很多,轉身回頭一看,惠知行正三步一停地費勁地朝她走過來。
江放便站在原地等了惠知行一會。
惠知行剛來這邊,相比於其他人,他的高原反應已經算是很輕的了。
等惠知行走近后,江放對惠知行說道:“東西給我吧。”
惠知行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不允許他把這些東西交給江放,“不用,我可以。”
江放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剛來這邊,身體不適應很正常,體力不如我也很正常,你不用勉強自己。”
聽此,惠知行便也沒再逞強,不過,他只給了江放一小部分東西,“剩下的我拿着就行。”
惠知行看着自己手裏的這些東西,又看了看江放提着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零食,這些不像是江放會吃的東西啊?
忍不住問道:“你買這麼多零食幹什麼?”
江放說話不帶絲毫喘氣地說道:“給孩子們吃。”
江放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要給自己立人設的意思。
惠知行看了江放一眼,沒再問下去。
江放也沒再多說,拿着東西就繼續走路了。
大冷的天,惠知行硬生生得出了一頭汗。
他掀開帽子擦了下汗,順便撩了下他額前的碎長發。
準備每一部電影期間,他不僅會蓄鬍子,還會蓄頭髮。
只不過,多數時候他戴着帽子,別人也看不到他的頭髮。
***
這段路雖然不是很長,但也走了20多分鐘。
江放住在學校里,這裏有兩間給老師住的房子,還有一間廚房。
房子有些破舊了,不過住人還是可以的。
惠知行跟着江放走進了一間房,裏面有灶台,有一個櫥櫃一張拼接的桌子和幾把椅子,還放着鍋碗瓢盆,應該是廚房。
空間還算大,就是太簡陋了。
在惠知行看來,這就是瀕危房。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只跟着江放把她買的這些東西按照她說的地方擺放了進去。
之後江放拿着那幅畫去了另一間鎖着的房門前,拿出鑰匙開門。
打開門后,江放猶豫了半秒才問道:“要進來喝杯茶嗎?”
畢竟惠知行幫她把東西提了回來,雖然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但還是禮貌地招待一下吧。
若是平時惠知行會說不用,但這一趟下來確實渴了,便應道:“好,那就麻煩了。”
江放的房間很簡單,一眼就可以看完整個房間的佈局。
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架、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每一樣傢具都很簡單,都有些年紀了。
不過,她的房間很整潔,看着讓人還算舒服。
因為房間裏就只有一把椅子,所以椅子就給惠知行坐了。
“磚茶可以嗎?”江放將畫放到書架上,又從書架上拿出一個茶罐問道。
她到這裏后,就入鄉隨俗喝這裏的茶,吃這裏的食物。
“可以。”惠知行對茶不怎麼了解,能喝就行。
喝了一杯茶后,惠知行詢問道:“你平時就自己一個人住這?”
“嗯。”
“這裏就只有你一個老師?”
江放搖了搖頭,“之前還有毛老師和頓珠老師,毛老師支教時間結束后離開了,頓珠老師因為生產,放假前半個月回家了。”
她剛到這裏的時候,這裏還有兩個老師,一個是毛雅文,一個是頓珠卓瑪。
毛雅文來自慶城,她是到這裏支教來獲取保研名額的,支教一年時間,時間到了她就離開了。
當初江放剛到這裏時,正好就趕上她快要離開。
當時因為頓珠老師懷孕了,一個人沒精力教那麼多學生,江放便留了下來。
她本來是打算等到新老師后就離開,但因為一直沒有老師來,她就一直沒有離開。
待久了后,她也不想離開了。
頓珠是堅持到臨盆前的一個月才離開學校的,那時候距離放假就只有半個月了,她就接過了她的班。
自己一個人帶4個班。
這裏每個年級都只有一個班,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兩個班合併在了一起,沒有六年級,五年級后就可以直接去初中了,因此就只有4個班。
拉珍就是五年級的,因為五年級最年長,所以放假就晚一些,比其他年級晚了一天,昨天才離校。
***
休息了一會後,惠知行才問道:“現在可以帶我去教室看看嗎?”
江放點了點頭。
這邊只有四間教室,房子都很簡單破舊,同樣是惠知行眼中的瀕危房。
教室內光線有些昏暗,教學器材都很破舊,小小的一塊黑板還缺了一角,桌面凹凸不平,桌椅很多都斷腿了,只能用石頭墊着來維持平衡。
窗戶也有些破,風從屋外呼呼地刮進來,吹得惠知行臉有些疼。
“你們一直以來就在這裏上課?”
江放點了點頭。
惠知行沒再說話,眉頭緊鎖,半晌后才問道:“你為什麼想留下來教書?”
惠知行是想問江放是怎麼做到堅持下來的,江放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道:“原本只是因為機緣巧合,後來是因為喜歡上了這裏。”
江放說話時,惠知行看到了她白得有些發光的側臉。
在昏暗教室的映襯下,她顯得更白了。
竟然來了半年都沒有因為紫外線而晒黑。
惠知行看愣了一秒后才回過神來接着問道:“你喜歡這裏的生活?”
他的語氣里有些懷疑,畢竟,這裏的條件很艱苦。
江放摸着講台上的粉筆反問道:“為什麼不喜歡呢?這裏的生活能讓人放鬆下來,不再去想外界的紛紛擾擾,這樣很好。”
更何況,她沒見過比這裏更巍峨的雪山,也沒見過比這裏孩子的笑臉更美的風景。
原本只是因為她母親的建議她才出來走走,如今,她是真得愛上了這裏。
看着這樣寧靜且享受的江放,想到那麼和藹從容的仁央奶奶以及這裏的人們的生活狀態,惠知行更加肯定了要加戲的想法。
他直接跟江放說道:“我想租用你這邊的教室拍攝可以嗎?”
原本只是來察看場地,如今是確定下來了。
江放沒想到惠知行真得確定在這邊拍攝。
她想了想,沒有立即答應。
她帶他過來,只是出於基本的禮節,卻不想讓他在這邊拍攝。
若是拍攝,這邊會來很多人,也會變得很吵,她不喜歡和那麼多人見面,也不喜歡吵鬧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