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中托子
八年前的一個夏天,白條兒吃過午飯後就躺在一塊破門板搭成的“床”上睡午覺,朦朧之中他被一股力量從門板上拉了起來,接着就看到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這女人一襲粉紅色的霓裳羽衣,從一片粉色的煙霧中緩緩而來,飄然若仙!
白條兒使勁地擦了擦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雖然他感到這天仙般的女人定是美極了,可卻看不清楚她的臉。
“此子乃是王室血脈,關乎國家命運,為了躲避殺身之禍,才將他藏身於這邊海小村,你定要將他好生撫養。此子脖中戴的金幣乃是重要信物,你切不可貪圖!你要記住這信物一定要貼身戴在孩子身上,一定要小心看護以防掉落!切記!”這天仙般的女人聲音動聽得猶如天籟,也如魔音入耳一般讓白條兒無法違背。
白條兒木訥地點頭應允,眼前的粉色煙霧開始散去,裏面的女人竟然也隨之變得淡化,眼看是要消失離去。白條兒心中一動,連忙大聲喊道:“仙子,這孩子叫什麼名啊?”此子竟然是王室血脈,哪是他一個村野老漁夫敢胡亂起名的。
過了兩秒又傳來了那天籟般的聲音“魅天啟”,白條兒眼中的煙霧、仙子也徹底消失,但是“魅天啟”這名字居然具象化地出現在他眼中,三個字就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留在他的腦海里。“魅天啟”這三個字對於不識幾個字的白條兒來說,原本也就勉強認識個“天”字。
“孩子呢?”白條兒想到那仙子只是和他說了什麼王室血脈的孩子而已,並沒有把孩子交給他啊!
“仙子,孩子呢?孩子在哪啊?”白條兒對着仙子消失不見的地方大聲喊道。
白條兒睜開眼,心中暗笑道:“原來是個夢啊!”可他的餘光隱隱看到身邊有個包裹,連忙一個機靈坐起身來,果然這包裹是包着嬰兒的襁褓,就和夢中仙子所說的那樣,嬰兒脖子上戴着金幣吊墜做的信物。之後,白條兒就含辛茹苦地將孩子養大。
按照村裏的老理兒,孩子從小要起個賤名做小名,越賤越容易養活,名字大了小孩子承受不起,容易夭折。啟兒是白條兒夢中仙子託付的王室血脈,哪能給他起“狗兒、柱子”這一類的賤名,也不敢胡起小名,就照着夢中仙子留下的名字,起了個“啟兒”這麼個小名。
啟兒聽爺爺說完,整個人都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知道爺爺不會騙他,但這也太玄乎了!而且自己的身世也太狗血了吧!什麼王室血脈!那自己原本是王子還是太子呢?是因為王宮內變才會逃避殺身之禍的吧?再在村野中長大,怎麼自己的命運就和書中的故事似的?
他在村裡聽人說書時就聽過這般命運的主人公故事,他還知道那書叫做《王室孤兒》,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會和書中的主人公那樣成為一方義軍首領呢?最後在推翻腐敗不堪的王室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天下?這他媽的也太狗血了!
白條兒看着痴楞住的孫兒,愛憐地撫摸了一下他的頭,嘆息一聲說道:“乖孫兒,你不要去多想你是什麼王室的身世,這種大事只能順其自然,該怎樣就怎樣,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人活着開心就行,不一定非得爭什麼權利富貴,爺爺只要啟兒你好好活着就比什麼都高興!”
白條兒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你不嫌棄爺爺是個窮漁夫的身份就行。”
啟兒對着爺爺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說道:“爺爺,您永遠都是啟兒最愛的爺爺!爺爺你放心,我才不去想我那什麼身世呢!我就知道啟兒是個漁村長大的孩子。”
啟兒到底是個孩子,又是從小在這民風儉樸善良的棲霞村長大,震驚過後也就沒什麼了,就像爺爺說的,這種事情只能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白條兒開心地笑了,說道:“啟兒真是長大了,你能這麼想爺爺就放心了。”
“爺爺,這字是讀‘妹’嗎?是你說的我那名字的姓嗎?”啟兒指着手中金幣上的“魅”字問爺爺,他雖然沒有學過這個字,但這不是“天”、“啟”也不是妖之國的王姓“薛”字,可這金幣又是他身上唯一的信物,那上面的字總歸與自己有點關係吧!
雖說他是什麼王室後人,信物上不是王姓倒可以理解,因為錢幣上都有王姓的“薛”字,可自己卻不姓薛,這倒挺奇怪的,是為了隱瞞身份嗎?還是說我是其他國家的王室後人?
白條兒點頭道:“是的,你把它戴起來看看,哎,不知道你現在長大了是不是能戴了……”
“啊?”啟兒沒聽明白爺爺的話,口中疑惑了一聲,手上還是拿着金幣吊墜戴了起來。
“這一開始就是戴在你身上的,大約過了個把月吧!有一天你老是哭,起先我還以為你是餓了,用米湯喂你不喝也就算了,可你連劉嬸的奶也不吃……”說到這裏白條兒不由感嘆一聲,說道:“你小時候可多虧了劉嬸啊!可沒少喝她奶,你將來長大了可不能忘了她。”
白條兒在夢中得到啟兒的時候,劉嬸剛生完第二個孩子不久,白條兒對別人說啟兒是他一個人去鎮上趕集時撿來的,儘管那段時間白條兒沒去鎮上趕集,可村民也不清楚,都替他高興着,更沒人刨根去問。
“劉嬸從小就喜歡我,啟兒當然不能忘記!”
白條兒滿意地點點頭,道:“嗯,做人就要知道感恩!呃……那時候還是多虧了劉嬸,我還想你是不是病了呢?她到底是女人心細,帶孩子也有經驗,是她注意到你在用小手扯脖子上戴着的紅繩子。你當時那麼小隻知道哭,小手不時在紅繩子上扒拉一下,還真是不容易發現。劉嬸和我一看都嚇一大跳,這紅繩子戴在脖子的地方有一條紫青色淤痕,和紅繩子一樣細,就像被這紅繩子長時間勒着一樣,可這金幣能有啥分量,而且你都戴個把月了,之前你可都一直好好的,但是劉嬸拿下來之後,你當時就不哭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白條兒歇了口氣,接着道:“劉嬸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說孩子既然不能戴那就收着,還說你戴着金子估計是哪個大戶人家女兒的私生子,這金吊墜是留着日後相認的信物,也省得不小心掉了!但是仙子在夢中交代過我,這信物一定要讓你貼身戴着,於是來年開春我就給你戴上了,可能還沒到一個月,結果你戴着的反應和去年一樣,沒辦法我只好又收了起來。第三年我再次拿出來給你戴上,因為腦中老是想起仙子交代的話,可是這次你只戴了幾天,這時候你已經會走路說話了,你自己從脖子上拿了下來就給扔了,當時嚇我一跳,撿來收好之後就再也沒敢給你戴過。後來我想仙子那麼說,也許就是怕丟了,既然是重要信物那收好肯定沒錯。”
白條兒說到這裏臉上顯得還有些鬱悶,就好像一個心結似的,又語重心長地看着啟兒說道:“現在爺爺把他交給你自己保管,如果你戴着感覺不舒服那就拿下來貼身收好就是。”
啟兒點點頭,一雙鳳眼神光奕奕地看着白條兒說道:“爺爺,你答應啟兒一件事好不好?”
白條兒疑惑道:“什麼事你說就是了,爺爺怎麼會不答應我的乖孫兒呢!只要是爺爺能做到的。”
“我是爺爺養大的孩子,我要跟爺爺姓,我才不要叫什麼‘魅天啟’呢!”
白條兒連忙搖手說道:“哎呀!這可使不得!這可是仙子給你取的名字,再說你是王室血脈哪能跟我這個村夫的姓啊!”
啟兒眼神堅定地看着白條兒說道:“爺爺,你不是說讓啟兒順其自然的嗎?又何必去考慮什麼夢中仙子、王室身世呢?你辛辛苦苦地把啟兒一手養大,即是我的爺爺也是啟兒的爹娘,我不跟爺爺姓那天理也不容啊!爺爺,我就叫‘白啟兒’好不好?”
“這……可仙子的話……”那夢中遇到女人說的話就像擁有魔力,至今還能影響到白條兒的想法。
“爺爺,我的命運我自己做主!”啟兒無比堅定地說道。
白條兒看着乖孫子決然的樣子,心裏當然很高興,他白條兒打了一輩子光棍,想不到到老來有了繼承自己姓氏的真正後人,感謝夢中仙子送子啊!這八年來,他從沒敢這樣奢望地想過,啟兒可是王室的後代啊!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當這孩子知道真相后能不忘了他這個漁夫爺爺就行。
白條兒開心地念叨着,“白啟兒,白啟兒……白‘乞’兒!啟兒、乞兒。”白條兒眉頭一皺,對着啟兒正色道:“小名取賤‘啟兒’諧音‘乞兒’倒沒什麼,但大名關乎一個人的運氣,而且叫‘白乞兒’容易被人笑話,你又懂事又聰明身上還流淌着王室的血,爺爺相信你將來一定是名神裔大人,所以不能……”
“那就叫‘白魅啟’好了,我是爺爺夢中仙子送過來的,這樣也算對得起她取的名字。”啟兒搶道。
“白魅啟,白魅啟。”白條兒默念兩聲高興地笑了起來,又開心地說道:“我的孫兒叫做——白、魅、啟!”
書外話
白魅啟:我是名字最難聽的主角嗎?
大漠三萬里:是的!
白魅啟:我的身世真的這麼狗血嗎?
大漠三萬里(得意):你猜!
白魅啟(鄙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