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棄賽
“據屬下得來的消息，三皇子四天後可抵達西平。”程立小聲回道，同時悄悄觀察着葉婉的神情，心裏琢磨着這位主子肯定又想搞出什麼大事。
葉婉微微點頭，又問他:“你在江北一帶混跡已久，水師大營中可有你的人？”
“屬下無能，水師大營戒備森嚴近兩年也未曾募兵，所以...”程立面有愧色，小心翼翼回道。
“既然無能，本座留你何用？”葉婉眸光冷冷一瞥。
“主子！”程立嚇得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主子！請再給屬下一點時間，屬下一定滲入江北大營！”
“若是辦不好，自然會有人取代你。”葉婉不輕不重的警告他一句，“說說江北大營吧。”
“是！”程立垂首應道，隨後將他所查到的江北大營各營兵力營寨佈局與各大統領詳細說了出來。
葉婉細細梳理一遍，道:“別的本座不管，但是這神機營與水師船廠務必給本座插人進去。”
程立露出為難之色，小聲道:“主子，造船廠安插弟兄進去並不難，但神機營掌管火器乃是江北大營的重中之重...”
“既然你的人安插不進，就不能將裏面的人給帶出來么？”
程立兩眼一亮，立即道:“主子英明，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入夜，九潯山上篝火衝天映紅了整片夜空，上千人圍着篝火飲酒作樂，而在最高的一處斷崖旁，葉婉獨自坐在崖邊，天邊的海面波瀾壯闊，一輪圓月如皎白的玉盤懸挂在繁星之中。
葉婉閉目吐息，一朵金蓮在她的體內緩緩轉動，每轉一圈，內息便凝實一分，經絡也淬鍊的要比以往更加的寬闊堅韌。
第四層的瓶頸早已觸碰到，如今有了九蓮心經相輔，離突破無疑更近了一步，九蓮心經不愧為佛門秘法，單單隻凝成一朵金蓮，所帶來的好處卻令葉婉暗自驚喜不已。
良久，葉婉睜開雙眼，淡金色的光芒在眸中一閃而過，沒有回頭看，但葉婉知道啞先生已在她身後觀望了她許久。
“九涼叔，接我一劍。”
冰凰出鞘，劍光清澈瀲灧如小河蕩漾，啞先生眼中浮現一絲異色，提劍橫擋，刺人心骨的寒意立即沿着長劍侵入啞先生手臂。
一息之間，黑色長袖上結滿了冰霜，啞先生眸中異色更濃，提息流轉右臂，以渾厚功力將寒冰生生震散，長劍疾揮，將葉婉的劍光斷成了幾截水花。
葉婉收勢而退，隨後一躍而起劍指夜空，冰凰劍爆出奪目的光芒，一道道冰藍色的劍芒鋪刺而去，耀眼的如同漫天星辰墜落。
面對這漫天劍氣，啞先生也不敢硬扛，腳步連連閃動，一道道劍氣落在身側，將那岩石草木炸的粉碎。
嗤！
一道劍氣從啞先生腰間擦過，衣衫被劃破了一條大口子，啞先生的步伐頓時一滯，而葉婉抓住了這瞬間的機會，劍光疾刺而下，直取啞先生面門。
幾息之間，葉婉連刺百劍，劍氣縱橫之中，四周已被這二人夷為了平地。
啞先生越打越是心驚，葉婉所使劍法並非是他所授，但威力卻絲毫不遜色於他，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葉婉如今的功力不知不覺已經增漲到了他也不能小覷的地步，以往葉婉每次與他切磋能保持不敗都是僥倖，此刻再與葉婉交手，他反而是落了下風。
只見葉婉一聲嬌喝，冰藍劍光爆漲，狠狠一劍斬了下去，劍光籠罩之中啞先生避無可避只有舉劍迎上。
轟隆一聲巨響，肉眼可見的氣浪以二人為中心向四處擴散，葉婉倒飛丈外穩穩落地，啞先生連退八步，兩隻長袖破碎不堪，持劍的右手竟微微顫抖，鮮血順着劍柄緩緩流淌而下。
遠處，雲塵不知何時到來，正目光複雜的看着葉婉，問道:“這劍法，你從哪裏學的？”
葉婉平復一下氣息，收劍回鞘:“藏書閣。”
“師父當年孤身深入北漠，斬殺易陽宮主之後飄然離去，偌大的易陽宮卻無一人敢阻，她用的...就是這‘星雲劍決’”雲塵說完，又是深深看了葉婉一眼。
葉婉聞言默然不語，上前抓起啞先生的右手查看，好在只是震裂了虎口，並沒有多大傷勢。
“今後，你不必為我拚命了，我能護好自己。”
說完，葉婉走向了夜幕之中。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霧灑在了山林，琅琊山的鐘聲隨之響起，一聲接着一聲，在山峰之間久久回蕩。
今日，是月殿大比的第二場。
昨日一戰，讓諸人見識到了月殿年輕一代弟子的風采，一些天才人物也成了教中弟子津津樂道的話題，其中最受人關注的自然是有着傾城之姿並一招致勝的夏冬嬋，還有不戰而勝的蘇無憂。
說起不戰而勝，除了蘇無憂之外還有一人，只不過，蘇無憂是以自身強大的實力令對手主動認輸，而於潔，卻是憑藉著自身的運氣，只不過大部分人的心裏更加傾向於是眾長老對她的特殊照顧。
所以，蘇無憂與夏冬嬋收到了多少稱讚，於潔背後就收到了多少鄙夷。
昨夜一宿未眠，於潔的雙眼裏滿是血絲，單薄的身板正提着一把細長的劍向著演武場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在竊竊私語，於潔沒有回頭也知道那些人正在身後對着她指指點點，對此，她的小拳頭捏了捏，隨後又舒了口氣鬆開了。
遠處，被眾人圍繞的蘇無憂彷彿全身都在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看到於潔走來，蘇無憂含笑着朝她點頭示意。
於潔扯出一個笑容，眼底卻有着一絲黯然，腳步抬了抬卻沒有走上前去。
不一會兒，演武場上已密密麻麻站滿了各殿弟子，長老們也陸續到場，沒有過多的儀式，黑無常到場之後環視一圈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抽籤，緊接着，比試開始。
今日這一輪比試無疑要比上一輪要精彩的多，能進入到第二輪比試的弟子自然擁有着不俗的實力，因此幾場下來各個高台上基本都是打的旗鼓相當難解難分，還沒有哪一個高台能在半炷香內分出勝負，也沒有出現過壓倒性的勝出。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蘇無憂上場才被打破，今日他的對手是一個少女，於潔對她倒是認識，雖然平日裏並沒有過接觸，但上一輪比試中於潔見過她出手，她所用的武器是雙刀，偌大的月殿之中以雙刀為武器的弟子本就不多，何況是一個看起來柔弱的少女，所以於潔對她的印象比較深刻。
只不過，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她便被蘇無憂擊出了高台。
周圍瞬間爆出一片響徹雲霄的呼聲，雙刀少女抬頭望向蘇無憂，神色挫敗，蘇無憂則朝她淡笑抱拳:“承讓。”
從未見過蘇無憂出手的於潔此刻終於見識到了他的恐怖，那突然爆發出來的速度無比驚人，而且他對於力道的掌控也是爐火純青，從他一拳將那少女擊落高台卻未傷她分毫便可以看的出來。
顯然，這還不是他的真正實力，月殿年輕一代第一人果真不容置疑，於潔暗自苦笑，腦海里卻忽然想起了夏冬嬋的模樣。
“無憂此舉，顯然是在挫冬嬋那丫頭的威風，上一輪冬嬋一招致勝，以無憂傲氣的性子又豈會遜色於她。”
長老席上一位對蘇無憂有過諸多指點稱得上半個師父的長老撫須一笑，望向蘇無憂的眼裏滿是讚賞與欣慰。
邊上的長老也是笑着附和道:“無憂的性子雖然孤傲但為人行事卻是難得的溫和謙遜，若非冬嬋昨日給了他壓力，今日他斷不會如此強勢。”
蘇無憂自上場到離開高台不過短短几息，而關於他的議論之聲卻經久不散。
於潔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場比試，雖然都打的精彩絕倫，但於潔卻無心觀看。
“四十九號，於潔...”
正心不在焉時，於潔恍惚中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當下猛地一激靈抬頭望向了黑無常，黑無常卻並未看她，繼續念道:“對戰塗莽。”
見身旁的人目光都望向了自己，看來自己是沒有聽錯，終於輪到我上場了。
這一次，於潔沒有了上一場的忐忑，雖然還是有一些緊張，但表面上卻是一片平靜，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於潔心無雜念步步踏上高台。
第一次站在高台迎接台下的一雙雙目光，於潔剛壓下去的緊張情緒猛然上升，而且還伴隨着一絲絲難言的激動，此時此刻，她迫切的想要一場勝出，一場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勝出，來證明自己靠的並不僅僅是運氣！
只是十息過後，卻並沒有見到她的對手登上高台。
別的高台上比試都已經開始，而於潔這裏，卻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黑無常再次起身，陰冷的聲音覆蓋全場:“四十九號塗莽，登台比試！”
一聲之後卻無人回應，於潔臉色變了變，輕咬着下唇一動不動，正當黑無常準備宣佈塗莽棄賽時，台下出現了一陣騷亂，隨後一個年長些的弟子擠到了台前，朝着黑無常躬身道:“啟稟執事大人，塗莽師弟因昨日比試負傷過重，今日仍未能下地行走，故而本場棄賽。”
周圍瞬間死一樣的寂靜，於潔身子晃了晃，欲哭無淚。
黑無常宣佈她獲勝的聲音她沒有聽進去，四周憤恨不滿的譏諷也沒能入她的耳，整個人如空空蕩蕩一般下了高台直接離開了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