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職場第一課（3）

開始幾周，寧浩感覺特別好，與教研室的各位老師相處融洽，和班上的同學也打得火熱，幾乎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每周有四節理論課，兩次實驗課。由於學生少，每個班的教室均是固定的。每次上課，學生早已將後面的座位占完，寧浩只有坐在第一排，丁老師擦黑板的粉筆灰都能降落到他的身上。寧浩每次聽課十分認真，筆記也記得非常全面，他想以後這就是自己的飯碗了，盡量完整、準確地記錄下課程的每一細節。但是他對丁老師的講解水平還是不敢恭維，至少認為還能講得更好些吧！他認真聽講，模仿着，也反思着，想像着自己如果站在講台上，應該如何講解這樣的內容。

實驗室的建設倒是花了寧浩不少的時間，實驗員趙老師其實就是一個普通實驗工人，原來是清潔工，現在稍加培訓就成了實驗員，連基本的標準濃度試液都不怎麼會配。她三十多歲，孩子小，上幼兒園，每天下午很早就要離開。寧浩其實就成了真正的實驗員，除了指導學生實驗，每周還要做三個不同的準備實驗，他打算在一個月裏，把上冊的有機實驗親自過一遍。除此之外，寧浩還要清理學生的玻璃儀器，為實驗講解書寫黑板，甚至有些缺乏的試劑還要自己親自到二仙橋化工商店去買。工作很雜，但寧浩過得很充實，也覺得特新鮮。因為每天都有新的工作在等着他干。

有天上實驗課，有個貴州的女生看着寧浩書寫的黑板說，“哪個寫的，太難看了。”於是拿着粉筆將寧浩寫的最差勁的幾個字進行了必要的修改，那俊秀的字體深深刺痛了寧浩的神經。這件事對寧浩觸動很大，他感到了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從那以後的一段時間，他利用晚上無事的空餘，在實驗室練習粉筆字，不到一個月，就基本搞清書寫的要點，並能快速較為優美地書寫出有機化學專業的板書。

學校生活就如西大一樣，寧浩除了上班就是運動，不過近段時間愛上了踢足球，每天必踢。在晚上，招待所的新進教師們偶爾也會邀約着出去看看電影，逛逛街。這種情況一月後就完全變了，因為大家都沒有什麼錢，自然開始了節儉的生活。每到晚上，幾乎沒有任何娛樂，連看電視也不易找到地方，大家只好窩在學校。寧浩倒是有去處，他會一人來到實驗室，做做準備實驗，或是到教研室的辦公室看看書，批改作業。

夜深人靜時，寧浩會常常想到熙熙，巧雲，還有那個和自己稱兄道弟，但就是不與自己聯繫的強子。這段時間，寧浩顯得比較深沉，每當有感悟時，他就會拿出那本紅色絲面本子，寫下自己內心的想法。那裏記錄了對熙熙的思戀與關切，對巧雲的關心與期待，以及對強子見色忘義的無奈。他覺得強子應該與自己聯繫，不知道劉婭如何洗刷了強子的大腦，他才會如此絕情，真是世態炎涼，人心莫測呀！還有那個自己一直關注的巧雲，在自己寄去明信片之後就再也沒了迴音，好像他寧浩還沒有姐姐寧丹重要。

至於熙熙，寧浩已不抱希望。他只是特別想知道她的近況，想看看她，想知道她為什麼沒去南方，更想打探自己還有希望嗎！每當想到這個問題，寧浩都會在臉上表露出無奈的苦笑，雖然沒有人能看見自己，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在痴人做夢，這種完全不可控的事兒，怎麼還會去想！在這樣有些單調的生活中，日子倒是過的很快，一晃兩個月過去了。

一切按部就班，日子日復一日，聽丁老師課的激情也不再強烈，寧浩開始為自已的未來思考。他想起了在西大跟着華先生搞科研的日子，想起了與巧雲探討利用電化學手段分離稀土的研究。於是寧浩找出巧雲在西大給他查找的資料，開始了自己的研究。雖然這些資料以前看過多遍，但每次只是瀏覽而已，沒有認真思索。這次不一樣了，寧浩思考更多的是如何將文獻中的實驗手段，在自己實驗室實現的問題。在看着這些資料時，寧浩忽然感到自己找到了研究的目標，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所在，甚至他感到以前華先生所作的那些分離工作太注重規模，而沒有考慮精細。寧浩於是又到科技情報所查閱了資料，發現利用脈衝電鍍方法，可以實現不同金屬的電沉積，那麼稀土金屬的電沉積，按原理也是沒有問題的。這極大地鼓舞了寧浩搞科研的幹勁。通過幾天的文獻研究，寧浩發現其實他目前的條件已基本成熟，實驗用的儀器――恆電位儀，聽說教研室早買了，只是無人使用；而脈衝信號發生器物理系肯定是有的，可以借用；實驗的樣品測試工作可以到西大求人做，再不就是找找葉巧雲幫幫忙，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她定會相助。想到這裏，寧浩暗自欣喜，他開始着手準備研究的前期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