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忌日

()五月初六。是他母妃的忌日。

他的母妃是前朝雍親王的側妃。那年，她正值豆蔻年華，本應倚窗望月，*撲蝶的年紀，卻因家道中落被賣入雍親王府為妾。能為王爺之妾本是件羨煞許多名妓的事，可那雍親王已是垂暮之年，哪家的爹娘捨得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一個命不久矣的老頭？老牛吃嫩草，想起來都覺得噁心。才十三歲的姑娘哪經得起那老東西的摧殘？香消玉殞，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在最絕望的時候，她卻偏偏有喜了。老來得子，雍親王便欣喜不已地將她封為側妃。可她還來不及吐氣揚眉，向那些曾羞辱她的人還以顏色，雍親王薨歿。

那年她才剛及笄，雖是懷有身孕，卻是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殊不知，美麗也是種悲哀。雍親王的長子歐陽晉是個登徒浪子，覬覦他這晚娘的美色已久，平日裏總是調戲幾句，如今親王不在，他便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在一個悶熱的夏夜，他接着酒醉，強要了那個身懷六甲，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那夜她因失血過多而早產。嬰兒誕下后，她沒有懸樑自盡，而是含辱將他養大成人。直到那個孩子十五歲的時候，她把一切都告訴他，要他忍辱負重，等待時機報仇雪恨。她，受了那麼多年的屈辱，終於在那日解脫了。她死了，把仇恨留了下來。那個孩子就是歐陽朔。而那禽獸不如的長子正是當今皇帝歐陽晉。

“母妃的墓就在崖底之下。”他的聲音暗啞低沉，眼睛是滿滿沉痛的悲傷。

我靜靜地擁着他，淚也無聲地滴落。

他一直戴着花花公子的面具，其實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報仇。

他總是流連花叢，其實他比誰都寂寞。

他向來隨心所欲，其實連母親的墓都不能去祭拜，只能遠遠地眺望。

他堅忍如此。

只是，一個人如何能裝載得了這般沉重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