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五娘姨的心思
雙喜邊擦邊嘆氣，心不在焉的一不小心碰倒桌上唯一一個玉瓶，清脆的撞擊聲在屋裏很是響亮，蘇若雪猛然驚醒，“怎麼了？”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不小心把老爺賜的瓶子打碎了。”
蘇若雪心中默默流淚，玉瓶啊，值好多錢的……
面上卻只能保持平靜，碎都碎了，難不成她罵雙喜一頓瓶子就能好？
“沒事，不就一個瓶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話雖說的輕巧，蘇若雪心裏是真心疼！
雙喜這下更感動了，小姐待她如此好，她居然還一直隱瞞小姐那些事……
說著，雙喜不由得“嗚嗚”抽泣起來，“小姐，我不該瞞着你的。”
蘇若雪一怔，這又是唱哪出？
雙喜接着道：“其實……其實小少爺吐奶並非是生病，是有心人有意為之的！我方才聽燒火的婆子們說，五姨娘曾拿着夫人的令去廚房交代過，給咱們房多加肉菜，且都要用蔥蒜加工，還謊稱是老爺的吩咐給我們加伙食。”
這些蘇若雪早已知曉，但也沒說破，而是示意她接著說下去，心裏本來壓下去的怒火又開始慢慢迸發出來。
前幾日若不是娘病着，她無心理會，不然一定在蘇若柒同她講時就忍不住去找五姨娘那些人算賬了！
“這些菜正常人吃了都沒事，但餵奶的乳娘一旦吃了，奶水就會變了質，小少爺喝去自然就不消化才連連吐奶了。”
雙喜邊說還不忘偷瞄蘇若雪的神情，見她好似並不稀奇雙喜不由的遲疑了下，“小姐？”
“雙喜，前幾日買的巴豆還有么？”
宋氏一直腹脹腹滿，進不去食，白林說她濕氣淤滯，便讓她們去買了些巴豆研磨成粉，每日睡前給宋氏服用半勺，不過還真的頂用，這些日子宋氏的胃口的確好了很多。
算算服用的日子，巴豆應該還能剩下些，不過白林也特意囑咐過，巴豆有小毒，不能過量服用，不然可就要與茅廁難捨難分了。
想及此，蘇若雪不禁勾起嘴角，一抹陰謀的味道在嘴邊蔓延，狡黠的嘿嘿一笑，五姨娘，大夫人，今晚就讓你們嘗嘗一瀉千里是什麼滋味！
兩邊都在算計着，五姨娘和三姨娘也沒消停。
二人知曉老夫人素日裏最愛玉，特意讓娘家花血本去古董店淘了對晶瑩剔透的玉鐲。
“我說她五姨娘，你這也太拼了，這鐲子得不少銀子吧。”三姨娘用手捂着嘴，五姨娘出手還真是闊綽。
五姨娘橫着眉瞥向她，“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蘇若雪那丫頭實在讓我恨得牙痒痒，我方才聽若蘭講，上次夫人房裏擺宴，那臭丫頭居然當眾罵我和若蘭，真是反了天了！”
“哼，我就不信老夫人不關心蘇府有朝一日會被倚春園那母女搶走？耳旁風什麼的偶爾扇扇還是有用的。”
這時的祠堂內，老夫人也正在與冬兒玩耍。
她雖是蘇府的一家之主，可也是個老人，希望看到孫子，所謂隔輩兒親，自然也是這麼個理。
幾日來的相處她是真心歡喜冬兒，不哭不鬧還愛笑，時不時還總想咿呀學語衝著老夫人揮舞小拳頭。
祖孫二人倒也處的很是歡樂，老夫人也不似之前日日無趣，精神頭也愈發好。
芳竹看到也是真心為老夫人開心，其實芳竹的心裏對倚春園的那位挺是心疼，她知曉宋氏的為人，也看的比府里誰都透徹，這五個姨娘里，也就宋氏是個老實人。
奈何出身卑微了些，老夫人才對此偏見，不過她也是命好，為蘇府生了個兒子，眼瞧着老夫人這麼歡喜冬兒，總有一日應該也會對宋氏的偏見減少吧。
聽到門外的動靜，芳竹掀開帘子一看，也不由的怔住，旋即才道：“三姨奶奶和五姨奶奶來了啊。”
老夫人這才抬眼，心裏暗有不耐，這會子她們來作甚？
說著，二人也順勢走進裏屋，衝著老夫人躬着身子請禮問安。
老夫人神情懨懨，“起來吧，你們倆怎的今日突然來我這裏串門了？”
五姨娘率先上前，臉上的脂粉都笑的打顫，“老夫人，你成日待在祠堂享清靜也不去前院走動，妾身自然得來看望下您啊！而且後日是您的八十大壽，妾身的爹惦記着，正好前些日子在古董店淘了對玉鐲，爹知道老夫人向來愛玉，就趕忙給送來了。”
老夫人一聽鐲子，這才神色緩和了點，笑着拉起五姨娘的手拍了拍，“替我謝謝你爹，有心了。”
可五姨娘的話卻讓三姨娘陷入十分尷尬的處境，乾笑的杵在一旁，心裏的火騰騰直冒，但又不能發，真是能憋出內傷。
一來她忘了老夫人後日竟然生辰，二來以她的頭腦根本沒想到五姨娘會故意拖她來當陪襯！
果不其然，那廂說完話，老夫人眸光一轉看向杵着的三姨娘，直讓三姨娘慌了神，忙賠笑道：“老夫人，五房送的鐲子着實好，瞧這成色就是上等品，妾身今日就不獻醜了，等到後日您壽辰啊，妾身可是也準備了份大禮呢，呵呵。”
這番話說的漂亮，令五姨娘都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但心裏卻不爽了，這平日裏不溫不火膽小如鼠的三房居然也有一張巧嘴！
還真是小看她了！
“好好好，你們有這份心啊娘就心滿意足了。”
說到此，五姨娘自然要把話接過去，順勢坐到老夫人身旁，親切的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嘮着家常。
“老夫人，不是妾身小心眼，你說老爺平日裏商鋪事情那麼忙，四房那宋氏可倒好，仗着自己身子弱成日成日的纏着老爺去陪她，而且如今病好了，不僅不來看看您，這冬兒可是她親生的啊，也絲毫不管不顧，娘您說說，宋氏這心得有多狠啊！”
老夫人眸光閃了幾下，她也是從一群女人的明爭暗鬥里過來的，五姨娘的那點小心思她能不知？
只是懶得挑破，不想招惹麻煩，她老了，沒那個勁兒頭陪她們斗，如今她只想看着冬兒慢慢長大，在這祠堂里吃齋念佛，頤養天年。
“她不來是我不準來，眼不見心不煩，冬兒給宋氏帶，遲早得毀了這娃娃。”老夫人許久后才終於開口。
五姨娘話被堵住，心裏更是氣怒，沒想到老太太居然絲毫不在乎老爺天天去倚春園？
五姨娘心有不甘，沒忍住再次說道：“娘，可老爺……”
“老爺老爺！老爺想去哪裏，何時需要旁人多話了？”她話還沒說完，直接吃了老夫人一頓罵，五姨娘也終於作罷，狠狠的咬着下唇，喏喏道：“是妾身逾越了。”
在旁的三姨娘心中暗暗舒爽了一把，真是解氣！
其實三姨娘無非就是為了更好的在府里有個安穩的日子，對於宋氏她也談不上有仇恨。
但就目前這個形勢來看，宋氏的兒子受老夫人待見，女兒又招老爺喜歡的緊，而宋氏自己本來就是老爺心頭上的人，就連二姨娘都有意和四房交好，她又何必去惹她們麻煩呢？
三姨娘心中暗暗有了打算，棄暗投明才是正確選擇！
過幾日老太太生辰，她得去好好思索下送點什麼好。
她正想的出神，老夫人忽然喚道她，“三房啊，五丫頭和六丫頭許久不見了，是不是又長高了。”
“是呢娘，前些日子她們還吵着說要來看您，恰巧趕上她們着了風寒，我怕會把病氣帶來祠堂，就想着等她們好了帶她們來看看您。”
老夫人眼中難得流露出一絲和藹，“說來也怪想她們倆的，從小就愛跟我身邊嘰嘰喳喳。”說著，老夫人狀若無意的又問道：“九丫頭最近怎麼樣了，過去你和四房是同時入府的，你們姐倆關係我瞧着還挺好。”
三姨娘有絲遲疑，猜不出老夫人的心思，只好尷尬的應道：“小九人也機靈着呢。”
“嗯，有些日子沒見這些丫頭，還怪惦記的。”
老夫人和三姨娘有一搭沒一搭扯着，五姨娘在一旁氣的牙痒痒，不僅這會子當她是空氣，更絲毫不提她家若蘭，着實氣人！
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三姨娘和五姨娘準備離開時，老夫人突然喊道：“你們回去了去倚春園吱一聲，後日八十大壽讓宋氏和九丫頭也一起來吧，熱鬧熱鬧。”
“是。”二人面面相覷，各有小心思。
五姨娘出了祠堂，狠狠的剜了眼三姨娘，嘴裏說出的話都帶着一股酸味。
“三姨娘今日這表現可真是靈活，平日裏掩藏的夠深啊！哼！”說罷，冒着怒意轉身離開，她今日可真是碰了一鼻子灰，反倒成全了三房和四房。
都接連好多年了老太太壽辰都沒四房的事，這冷不丁的不知道老夫人有什麼想法。
不過對於她的話，三姨娘絲毫不放心上，五姨娘莽撞，又嬌縱蠻橫，她本來就早受夠了。
在原地怔了片刻后，三姨娘並沒回她園子，而是徑直向倚春園走去。
而蘇若雪此時正和雙喜忙的不可開交，又是研磨巴豆又是搗藥草。
自然巴豆是給夫人她們特意準備的，藥草是給娘的。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二人立刻把巴豆粉藏到石桌底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在石桌前站的筆直。
一看來人是三姨娘，二人面上皆染上一絲疑惑，“三姨娘？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