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見到父親
“雙喜，你去把我過年的新衣服倒騰出來。”
“小姐，你……”
雙喜似乎猜出了一二，雖說她脾氣直，可膽子卻小。
“小姐，夫人沒請，咱們要是貿然去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蘇若雪自顧自的爬上梳妝枱，盯着桌上唯一的幾對首飾邊打量邊答，稚嫩的聲音與她說的話總讓人有種錯覺，這不是四歲的娃娃……
“怕什麼？夫人還能吃了我不成？”
不過說起這夫人，蘇若雪還只是在她剛出生的時候看見過一次，微胖，圓臉，看着倒是蠻溫柔，但既然能操持住蘇府上上下下，這女人肯定也不簡單。
表面溫柔，內心……蘇若雪不由得嘆了口氣，揉了揉頭，看來明日又是一場“惡戰”。
她和雙喜將衣櫃都翻了個底朝天，可還是沒找到一件像樣的衣服。
她和母親生活在這倚春園，日子過得拮据，別說新衣，就是吃喝日日都是清湯寡水，沒點油頭。
“罷了，就這件吧。”
再接連試了好幾件衣服后，不是太小根本套不上，就是太舊，破的穿不出去。
唯獨手裏的這件還能瞧，紅色的花襖，是她去年過年時娘親手縫製的，只是這才一年，居然緊了這麼多。
雙喜幫她把衣服脫下，嘿嘿一笑：“小姐別擔心，我今晚幫你把這邊邊角角加點好看的布料上去就能穿了。”
眼下也只好這樣了，已經深夜，要早點歇着才是，不然明天還要和夫人與其他姨娘們鬥智斗勇，不保存體力和腦力可不行！
臘月之際，白日裏還晴空萬里，夜間又悄無聲息的飄起了大雪。
一夜無夢，難得睡得這麼安穩。
待蘇若雪睜眼時，發現雙喜手裏攥着針線累的在桌子上睡著了，心裏頓時一股暖意流淌。
躡手躡腳的下床，從桌子上拿起那件花襖試穿了下，不得不說，雙喜還真是厲害！害怕吵醒她，蘇若雪直接提着鞋子走到門外才穿上。
一股寒意瞬時席捲，蘇若雪忍不住打了個顫兒。
雪雖然已經停了，可屋外已經被白雪覆蓋，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走在去前院的路上，蘇若雪不禁又裹了下身上的襖子。
由於是去年的襖子，裏面的棉絮已經不太保暖，蘇若雪直感覺身子被凍透，一絲絲寒氣往裏面鑽。
但這也抵擋不住她要去參加宴席的決心，她今天可是重任在身的，蘇若雪深吸一口氣，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前院此刻熱鬧非凡，門匾上都掛着紅緞球，看着喜氣洋洋。
蘇若雪不屑的嘟囔着：“不就生個男娃。”
穿過走廊，這是第二次來夫人的臨春園，蘇若雪已經把路背熟了。
臨春園內外更是喜慶的刺眼，就連門匾居然都換了塊新的，她剛一走進，又好巧不巧的與翠蘭撞了個正着。
“喲，這不是九小姐么？怎的昨日沒哭鬧夠，今天還想繼續不成？”
翠蘭故意把嗓門抬高，她的話頓時也引來院子裏其他人的側目。
蘇若雪臉臊的有點紅，又氣又悶，可奈何她小小一隻，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翠蘭，不得無禮。”
這時，一聲清喝從前方傳出。蘇若雪抬頭望去，一個身穿淺紫襦裙，裹着雪白貂絨襖的女孩沖她微微一笑。
在女孩身後，圍攏着七個大大小小的丫頭，不過皆穿着十分華麗。
蘇若雪心中微怔，孤零零站在一邊的她顯得很突兀。
見蘇若雪不解，紫裙女孩倒是很熱切的走上前，淺笑着說：“你是九妹吧，素日裏鮮少見你出倚春園，我是大姐蘇若嫣，這是其他姨娘房中的幾個妹妹。”
看着眼前一群黃毛丫頭望她，蘇若雪一個頭兩個大，但還得中規中矩的朝着一眾“姐姐們”行禮。
而她身上的花襖也頓時引起其他女孩的注意，的確，與她們的綾羅綢緞相比，蘇若雪的穿戴就宛若一個丫鬟。
幾人眼中的嘲諷之色赫然顯現，其中一個約莫着七八歲上下的女孩嗓門大了些，竟當眾指着她笑話道：“三姐姐你看，她身上的襖子居然還打着布丁，真是丟死咱們蘇府的人了！”
被喚作三姐的女孩眼裏也儘是鄙夷，哼了一聲，“當然啊，什麼樣的娘才會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來。”
其他幾個小姑娘也都附和着“咯咯”大笑，顯然沒把蘇若雪當成自己的姐妹，怕是下人都不如。
雖說蘇若雪實在懶得和這群小丫頭計較，但她說的話着實氣人了些，說她可以，說她娘，絕對不行！
蘇若雪一個大步跨上前，雖身子矮她大半截，但依舊架勢不輸人。
“哼！你這樣的女兒你娘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蘇若蘭被觸怒，直接氣急敗壞推向她：“臭丫頭！你再給我說一遍！”
蘇若雪本止住了欲摔倒的身子，奈何路道太滑，不小心仰翻在地。
看着二人一股要掐架的陣勢，蘇若嫣立刻上前呵斥道：“堂堂蘇府小姐，當著下人的面打架，成何體統！”
旋即又看了眼蘇若雪，目光也不似先前的友好，“不管怎麼說，若蘭也是你姐姐，論長幼尊卑，你怎的敢與她大聲說話！”
蘇若雪直覺又氣又好笑，難道就因為不受寵，就要憑白招人辱罵還還不得嘴了？
知曉與她們也講不出道理，人在屋檐下，她認了。
蘇若雪只好自己站起身，唯喏的作了一輯：“是我錯了。”
蘇若嫣等人這才罷休，趾高氣揚的仰着頭橫了眼狼狽的她大步離開。
呆在原地站了許久，可遲遲未見爹過來，蘇若雪心中犯了嘀咕，難不成爹今日不來？那她的計劃……
眼見着要晌午了，蘇若雪也只好先轉身趕去屋內給大夫人請個安才是。
外屋的擺設很有講究，桌椅都是上等木材，低調中也不失華貴。
蘇若雪深吸一口氣，她的突然前來不知會不會惹怒大夫人，畢竟此時她最不想見的應該就是她們房的人吧。
既來之則安之，蘇若雪小手掀開裏屋的門帘，兩道目光頓時落在她身上。
大夫人面色還有些蒼白，斜倚着身子躺在榻上，倒是妝容收拾的很精緻，就那根頭頂斜插的玉珠簪子怕是就要幾百銀兩。
“小九給母親問安。”
軟榻之上的胡氏丹鳳眼微眯，上下的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同時蘇若雪也在暗暗偷瞄她。
論容貌，不如娘……
論身段，不如娘……
論溫柔，更不如娘……
蘇若雪在心中直接把大夫人貶低的一無是處，面上雖仍是畢恭畢敬。
片刻后，夫人終於開口，但卻巧妙的避開了昨天的事隻字未提。
“九丫頭啊，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襁褓里，沒想到轉眼就這麼大了。”
“謝母親惦掛，母親身體可好？”
胡氏淺笑：“還好。”
說著，胡氏又將目光放在她衣服上，不禁蹙了下眉頭，“你這身泥是怎麼弄的？吳媽，快去拿件乾淨利落的衣服給小九換上。”
蘇若雪甜甜道謝，倒也沒想那麼多，有新衣服換，不穿白不穿，不過夫人這麼好說話倒是出乎她意料。
當她再次梳洗好，穿戴整齊進來時，之前的幾個姐妹也在場，就連她爹都來了！
蘇若雪立時喜出望外，白嫩的小臉透着抹粉紅，圓溜溜的大眼，猶如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般可愛討喜。
尤其是換了新衣，整個人的氣質都提升了。
見眾人都在望自己，蘇若雪全都選擇忽視，直接對着正座上的男子請安。
“小九給爹爹請安。”
蘇天豐顯然有點遲疑，“小九？”
倚在榻上的胡氏見狀立即附和道：“老爺，這是四房裏的九丫頭，若雪。”
蘇天豐這才打量了幾眼，板正的五官不怒自威，“哦，九丫頭！這眉眼確實和你娘相似的很。起來吧，過來讓爹看看。”
蘇若雪心裏一喜，看來挺順利，旋即歡快的小跑過去，甜甜的沖男子一笑。
這還是蘇天豐印象中第一次見她，不由得也聯想起她娘。
將蘇若雪一把抱起后，蘇天豐硬朗的面孔也柔和了些許，簡單的問了些她和她娘的近況后，卻隻字未提有關於她娘昨日生產的事。
蘇若雪不禁有些奇怪，側着腦袋試探的說：“爹爹，小九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可是當姐姐了。”
聞此，蘇天豐倒是笑的爽朗，溫柔的看了眼榻上的胡氏，“是啊！你母親辛苦了，給為父生了個男孩。”
蘇若雪一怔，心中頓時冷笑不已，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再看到胡氏一副假笑的嘴臉她就忍不住犯噁心，怪不得會那麼好心幫自己換新衣，這寬容大度的戲份做的可真充足！
當她蘇若雪是吃乾飯的嗎？旋即，蘇若雪也皺下小臉，
不就是做戲嗎！
只見她糯糯的摟着蘇父的脖子，委屈巴巴的懇求起來：“爹爹，娘她很想你，你有空去看看娘好不好？昨日娘難產的時候，一邊流血一邊哭着喊你的名字，錦繡她們怎麼勸都勸不住。”
這番話說者無意，可聽者胡氏等人卻心裏立時忐忑起來。
果然，蘇天豐也變了臉。
“你娘昨日也生產？”
隨即他沉下聲問話管家：“四姨奶奶臨盆這等大事為何不通報！”
管家立刻跪倒在地，“老爺，昨日正趕上夫人也生產，小的一時慌亂，就……就給忘了。”
蘇若雪卻不忘接着補刀，“爹爹，姨娘她也給你添了個兒子。”
得知此，蘇天豐眼睛瞬時一亮，但走前卻也不忘對胡氏囑咐一聲：“你先自己好好歇息，讓孩子們先去外面玩，我等會再來看你。”
當著眾人的面，胡氏也不好發作，只好笑着應和：“妾身沒事的，老爺是該去看看四房和孩子，昨日是妾身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