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師，歐陽
李薰然臉上一紅，鑽進爸爸那厚實的懷裏一扭一扭的撒嬌，逗得李建軍哈哈大笑，惹得一旁的李小剛也呵呵的笑了，王嬸兒自動自發的進了浴室去收拾，看到那依然乾淨的一大缸水，不由得也笑眯了眼睛，這孩子真是長大了！以往都是將滿滿一缸水放的一滴不流，現在也知道這水可以接着用了，起碼沖廁所、擦地什麼的很好，雖然軍隊裏的水不要錢，可能省還是省點兒的好。
王嬸兒在那裏收拾浴室、洗衣服，李小剛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留心着李建軍的一舉一動，李建軍專心的看着手中的資料，不時的凝眸沉思，勾勾畫畫，而李薰然則拿了一根鉛筆，找了一張白紙開始坐在那裏畫速寫，前世曾經學過幾天，現在她真的挺想接着學的。
李建軍抬眼看到自己的小寶貝那樣專心致志的畫畫，不免有些好奇的坐起了身子，李薰然聽到響動，連忙停下筆，李建軍微微一笑，指了指李薰然手中的畫紙說：“阿薰啊，畫什麼呢？拿給爸爸看看。”
“嘿嘿，被你發現了。”李薰然嘿嘿一笑，乖乖的將手中的畫紙遞給李建軍，自己起身來到李建軍背後，幫他按摩肩膀。
李建軍接過畫紙一看，只見自己那凝眸沉思的身態躍然紙上，雖然比例失調，不過一看就能看出這畫的是自己，不由得呵呵的笑了，連連點頭說：“嗯！我家娃娃有天分！喜歡畫畫啊？找個老師教你好不好？”
“好啊！爸！歐陽老師不就是學校的美術老師么？聽說他畫得可好了！我跟他學好不好？”李薰然眼睛一亮，馬上想到了那個腦袋上頂着個地中海的胖老頭兒，立馬兒不客氣的提要求。
李建軍聽了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說：“好！好！好！看來你是早有預謀啊！這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么！？好！歐陽家離得不遠，等晚上你媽回來，讓她帶着你去拜師！”
“嘿嘿嘿嘿……”李薰然見目的達到，嘿嘿嘿的笑了，逗得李建軍和李小剛都笑了起來。
一下午的時間，李薰然就守在李建軍身邊，乖乖的畫畫、看書，幫着李建軍按摩肩膀、揉腿，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溫淺柔聽了李建軍說李薰然想學畫畫的事情，又看了她畫得畫兒，也覺得這孩子還是有一點兒天分的，雖然溫淺柔教的是數學，對於畫畫兒一竅不通，不過她知道歐陽斌老師倒是真的畫畫好手，若不是當初運動的時候被紅小將打斷了右手的手筋，說不定不會來這小學教課的。
歐陽斌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再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在這小學教書也是不得已，他此時翻看着自己年輕時的畫作，真是有些心有戚戚然，那場浩劫之中，自己……
唉……
正坐在書房中感嘆，突然聽到院兒門口的大黃狗汪汪汪的狂叫了起來，老頭兒一個人住在這村裏的小院兒里，平時也沒什麼人來，他這個美術老師也不受重視，性格有些孤僻，也沒什麼同事往來，此時會是誰呢？！
招呼着大黃狗回來，歐陽斌快步走向大門，從小窗口往外一看，卻發現原來是畢業班的數學老師溫淺柔，正一臉緊張的站在那裏，連忙高聲問：“溫老師等等啊！馬上開門。”
“哦，沒事兒，沒事兒。”溫淺柔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緊緊的護着身後的李薰然。
其實溫淺柔比李薰然還要怕狗，可是作為母親，她本能的將李薰然擋在了身後，這讓李薰然鼻子酸酸的，不免握緊了小拳頭，再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的學本事，好好的利用空間，絕對要保護媽媽，保護爸爸，還有那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弟弟。
那仍然嗚嗚低吼的大黃狗被歐陽斌栓在了樁子上，當打開大門，看到被嚇得臉色有些發白的溫淺柔的時候，歐陽斌的老臉上有些發紅，可能是覺得自家的狗嚇到了人家，不好意思的呵呵訕笑着，等聽到李薰然那清脆的問好聲才回過了神兒。
“哦？呵呵，薰然也來了，怎麼樣？身體好點兒了嗎？”歐陽斌看着李薰然那帶着線勾小帽的腦袋問。
李薰然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說：“好多了。歐陽老師，您吃過飯了嗎？”
“哦，吃過了，吃過了。呵呵，薰然真是懂事，來來來，快進來。”說著話，歐陽斌連忙往裏讓這娘兒倆。
溫淺柔緊緊抓着李薰然的手，摟着她往裏走，特意的擋在了那大黃狗所在的方向，這讓歐陽斌不禁微微點了點頭，他當然清楚學校里傳言的事情，現在學校里私下都傳遍了，說是劉老師的女兒高彤故意將溫老師的女兒推下了明渠，就為了那即將確定的教導主任之位，雖然歐陽斌從來不說什麼，可他心裏還是很喜歡這個向來溫柔有禮的溫老師的，如今看這母女倆特意來他家，心裏其實也好奇她們的來意，不過，他真的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的。
這個小院兒非常小，只有大概十幾平米大，四間屋子兩大兩小，正面兩間大的，一間是書房，一間是卧室，一邊一間小的，各是廚房和衛生間，去年才剛剛重修的屋子顯得很是明亮整潔，這裏只有歐陽斌一個老頭兒居住，他的妻子在運動的時候被批鬥而死，兒子也不堪受辱自殺身亡，孤零零的一個老頭兒現在真的是有些舉目無親的味道，雖然還有親戚在國外，可是老頭還是不想再出國了，就想一個人在這裏養老。
其實，歐陽斌家學淵源，他的父親和徐悲鴻是好友，他的畫也曾經受到過徐悲鴻的教導，本身也是江南的書香門第出身，妻子也同樣是大家名門閨秀，若非如此，當時運動的大潮中也不可能受到那麼大的衝擊，如今他真的是累了，只想要在這山清水秀的小學校里再教教小孩子，看看他們明亮的眼睛，就此頤養天年，至於親戚、朋友，他真的不再想了，心，冷了。
坐在窗明几淨的書房中，看着小院兒里那顆鬱鬱蔥蔥的石榴樹，李薰然有些發獃，她此時在想的，卻是如何在那灰突突的土地上耕作，到底能不能種出點兒什麼呢？她真的沒有綠拇指，以前養吊蘭、仙人掌都是養一盆死一盆，現在要開始種地、種水果、種藥材，真的能行么？？
“歐陽老師，這是我家小薰畫得畫兒，她想跟您學畫兒，請您看看她有沒有天賦好么？”溫淺柔將下午李薰然畫得十幾張速寫遞給了歐陽斌。
歐陽斌微微一愣，看了看被溫淺柔打斷思緒，此時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不由得微微一笑，接過畫兒一張一張的看了起來，那認真的樣子，彷彿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佳作似的，這表情鬧得心虛的李薰然心裏直突突，臉熱的有些發燙，緊張的抓住了媽媽的胳膊，溫淺柔微微一笑，安撫的輕輕拍了拍李薰然的手。
“嗯……還不錯，薰然啊，你以前學過畫畫么？”放下手中的畫紙，歐陽斌微笑着問。
李薰然心裏一動，暗自嘆了一聲厲害！自己倒是真的學過十幾次，可那時根本沒用心，此時面對着胖胖的老頭兒，她有些發虛的說：“沒有，我就是偷偷的照着書上畫過。”
“呵呵呵呵……好孩子，小溫啊，薰然的確有點兒天分，不過她並不是天才，若想靠畫畫兒來成就點兒什麼，今生恐怕不行了，這樣……”歐陽斌不客氣的實話實說，看似面對着溫淺柔，實際上卻在留心的觀察着李薰然的反應。
聽到這話，溫淺柔扭頭看看自己的女兒，有些擔心她會受到打擊，可卻發現李薰然坦然的彷彿根本不在乎，不由得微微一笑，鼓勵的示意李薰然自己說，李薰然坦蕩的笑了，一臉滿不在乎的說：“沒關係，歐陽老師，我也沒指望成為畫家，只想好好的學點兒本事，技多不壓身么！”
“哦？！呵呵呵……好一個技多不壓身！丫頭，先說好，這學畫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每天都得勤學苦練才行！到時候要是半途而廢，可還不如現在不開始的好！”歐陽斌的眼睛笑得眯眯的，可那眼中的精光卻絲毫不減，看着坦然的李薰然笑得意味深長，這孩子的天分的確不出眾，不過若是真能認真刻苦堅持不懈，倒也能學的不錯，自己平日寂寞的很，教個小孩子也不錯。
聽到這話，李薰然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同意了，一臉驚喜的看了看同樣笑得驚喜的溫淺柔，連忙起身，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吭哧了一會兒才問：“嗯……老師，我是不是要磕頭拜師啊？”
“哈哈哈……磕什麼頭？！我還沒同意正式收你為徒呢！先跟我學三個月再說！若是能吃苦能堅持，再說正式拜師的事兒！”老頭兒笑得哈哈的，頭上那幾根地方支援中央的頭髮都飄了下來，一盪一盪的掛在那裏飄，逗得李薰然真的想笑，可又不敢，連忙掩飾的深深鞠了一躬，算是拜師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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