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上任 父子團聚

王睿他們離開王家鎮后，之後的路程走得就比較急了，半個月後，王睿一行就趕到了甘州的巡撫衙門。

王睿一到，面臨的就是一團亂麻，公文堆積如山，下屬人心惶惶。他趕着處理了幾件緊急的公文後，就讓人給四五日路程外的父親送信，表示事情理順后，再去見父親。作為戰區巡撫，他在戰區內是可以隨意走動的，當然，為安全起見，大夥並不贊成他亂走，尤其是在前任橫死的情況下。

此時遠在另一方的王鵬，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前幾年丟了小兒子，至今沒有找到；自己呢，在這個戰火瀰漫的地方，不能離開；而更糟的是，大郎，他這輩子最驕傲的兒子，居然也要陷進來了。這一切都讓他受到了重大打擊，所以甫一得知大郎的任職消息時，他一下子就給氣病了。

不過這會，在接到大郎平安到任的信件時，他的身子倒是一下子好了，說到底，大郎還好端端的，還遠不至於到讓人絕望的時候。而他收到信后，倒也很快回信了，讓大郎一切以自身安危為要，其餘諸事都不是要緊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王睿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了，該調配的物資調配了，等把這些雜事忙完，時間又過了兩個月。隨後，王睿就出發去柳岩縣了，那邊離戰場更近，想得到更多的一手消息，那是個不錯的地方，對王睿來說，算是公私兼顧了。

鴻昊四十七年，冬

這會正是前線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但凡秋冬，當對方對衣食的需要越旺盛的時候，打得總是越發激烈。相比之下，數月前，他的前任被暗殺，那絕對只是人家閑暇時的意外收穫。

其實，打了兩年下來，朝廷這邊的整體形勢卻不太好，戰火更是開始向境內蔓延，就是偶爾奪回失地，不久就又會被人家搶回去了。當然對方也沒好到哪裏去，傷亡也是重大的，尤其人家的人口本就少一點，這也是能一直僵持的原因。

而如今父親的任地，離戰火蔓延的地方，也是越發地逼近了。如今的柳岩縣，也成了戰後的中轉站之一，如今很多的傷患，不斷地往這邊運，當然還有各地徵集的大夫。

王睿到達柳岩縣的時候，王鵬正在醫館調度，如今這戰後事宜，已經成了他的日常公務。王睿憑着幾十年對自己父親的了解，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背對着自己的身影，帶着兩分欣喜地叫道：“爹”。

王鵬聽到熟悉的嗓音，豁然轉身，不想還真是大郎，瞬間就笑了，“你可算是來了。”自兩個月前，大郎到任的時候，他就知道早晚大郎會到這邊來，只是沒想到，一等就到了現在，好在總算是平平安安的。

王鵬手上的活雖然繁雜，卻談不上緊急，如今見了兒子，乾脆把手上的事交給了副手，帶着大郎慢慢往家裏走去。

“此行可有重要公務？”王鵬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兒子，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整整八年了，大郎看着比當年更老成了，如今更是官威十足，他滿意地點點頭。

王睿笑了，不過聲音卻帶着幾分一本正經，“這次過來，主要是巡查一下傷亡情況。”說白了，就是沒有正經公務，不然，這麼點事，哪需要他特意跑一趟。

王睿說話的同時，也在仔細地觀察父親，多年不見，父親眼見着比以前滄桑了，再加上這裏是戰區，在街上走一圈，都能眼見着變得狼狽，所以這會衣着都不及往日光鮮了。

父子倆還沒說幾句，就到家了，剛好碰上了等在門口的志繁他們。而等王鵬知道，王睿居然把孫兒都帶來了，氣得聲音都變調了，當下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哪怕後來王睿解釋了一堆，王鵬還是氣不過，對着他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人家都是把孩子送走的，他可倒好，還把孩子往這邊帶。

在他看來，即便是習武，志繁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再者，就是從軍，最好也是在太平時期加入軍隊，慢慢適應軍旅生活，如今，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這麼個孩子，這要是有個萬一，那絕對是追悔莫及的。

等到了大廳時，王鵬的氣依然沒消，正一邊數落大郎，一邊稀罕孫子時，外面就有人來報，顧姨娘跟四小姐求見。王鵬聽了，緊跟着就臉色稍霽，顯然他不想讓人看熱鬧。

如今的王家，其實已經沒多少人了。早在兩年前，四郎五郎就已經送回王家鎮去了，如今都出外在書院讀書，這也是大郎這回到老家沒碰上他們的原因。而劉姨娘連帶着七郎失蹤了，一直沒找回來，所以這會宅子裏剩下的，也就是顧姨娘母女以及管家等幾個忠僕了。

照說顧姨娘母女作為僅剩的主子，日子過得該不錯的，可事實上，她們過得並不好，更是對王鵬怨言頗多，顯然是覺得自己母女是被王鵬捨棄的。而王鵬呢，這兩年忙得很，完全沒那細膩心思去關注她們在想什麼。

此時，顧姨娘勉強牽起笑容道：“大爺來了，您跟老爺團聚真是一大幸事。”說著就頓了頓，“可憐我一直不能得見六郎，這兩年，真是想煞我了。”看這父子倆都沒有搭腔的意思，她又招呼道，“四娘，快來見過你大哥。”說著，就拉着四丫的手，讓她上前見禮。

然後，沒一會，王鵬父子就知道她們的來意了，她們想離開縣城回老家去，趕這時候過來，則是希望王睿能抽出人手護送她們一程。

王睿還沒開口，王鵬就說話了，“睿兒手中的人手更緊張，沒人可以護送你們回家。你要是實在想回去，就自己花錢雇護衛吧，當然，生命安全自己負責。”他對自己這個貪生怕死的小妾，多少還是有點意見的，這些年來，他可沒有虧待過她，可惜人家卻完全沒有跟他同生共死的意思。想到已經失蹤的劉姨娘，王鵬的語氣就更不好了。

對這種提議，顧姨娘如何敢應？她只是個弱女子，王鵬他們若是不管，她如何敢自己上路！如今兵荒馬亂的，那完全是有去無回的節奏，當下，就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除了顧姨娘母女的插曲外，王睿也在跟父親討論一些戰場的事情，比起王鵬的一地來說，王睿得到的消息更全面，算是縱觀全局，而王鵬也在補充一些自己知道的消息，以免王睿得到的消息有些失真。

這場戰爭，自兩年前開始，參戰的基數一直維持在五萬，傷亡退役以及徵兵，基本保持了一個平衡。只是糧草的消耗卻是驚人的，這兩年，周圍數州的糧草都不曾再往京城運，而是直接運到這邊成了軍糧。時日久了，國庫都變得有些抓襟見肘，畢竟除了這邊以外，王朝各地並非太平盛世，有些天災人禍的，那都是需要救濟的。

至於王睿，他在上任之初，就曾接到皇上的密旨，授意他協助儘早結束戰爭，這也是他可以在戰區亂跑的原因。事實上，離開這邊后，他還需要到交火的地方，看看戰場的情況。打戰他不在行，可若是能觀察到什麼，指不定還能因此立一功，不然，萬一王朝輸了要和談，他的仕途也就跟着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