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母子團聚
還是陸淮安解釋:“蕭麒年後要帶小嫻出國走走,散散心。”最近沒聲兒,估摸就是在準備這個。
陸可可皺眉:“旅遊就旅遊唄,有什麼好準備啊?搞的跟移民一樣那麼忙幹嘛哦?”顯然,她並不知道蕭麒是準備帶蕭君嫻去環遊世界。
而不僅僅是她哥哥口中說的到處出去走走。
陸淮安單手抄着袋,聲音是他一貫的冷淡:“既然關心他,就自己去問。”
陸可可張了張口,還沒說話,一個中年男人就走了過來:“薄總,小陸總,大家一起拍個照吧。”
今天來的不少記者媒體。
陸淮安跟薄景堯都是鮮少在公眾場所露臉的主兒。
尤其薄景堯最近因為在博世,大出風頭,又本來就是企業圈子裏,較為高的熱度。
好不容易露個臉,多的是媒體想要採訪。
薄景堯蹙了蹙眉,用眼神詢問小妻子。
江柔沒意見,幾人才一起去拍照。
這一幕落在陸可可眼裏,頗為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是自己喜歡那麼多年的男人……
陸可可耷拉着腦袋,有些沒精打采。
忽然,一隻手搭在肩膀里握了握。
陸可可睫羽輕顫,側目抬首,對上的是自己家哥哥的眼眸。向來不善言辭,冷冰冰的陸淮安,神色緩和了分,稍顯冷硬道:“蕭麒也挺好的。”
“……”陸可可微微張圓小嘴,睜大的眼眸有些木。
在她失神的片刻,陸淮安已經收回了目光,往前面過去。
剩下陸可可自己在風中凌亂。
緊繃著的小臉漲紅成豬肝色。
“你胡說什麼啊!”她有些生氣的嘟噥了一句,素白的手指緊緊握着,又羞又惱:“我跟蕭麒哥才不是……”才不是那種關係!
但可惜,陸淮安並沒有理會她的辯解。
頭也不回的,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
拍完照,又做了個簡單的採訪,江柔就跟薄景堯離開了會所。
卻沒有急着回望江別墅。
薄景堯開車到了墓園。
江柔沒問來這裏幹什麼,心裏卻清楚,薄景堯是帶她來拜祭他的親生父母。
從下車后,薄景堯就一直牽着江柔的手。
新年的墓園人煙寂寥,昨天剛下過雪,此時到處都是還沒有來得及清理,融化的積雪。
走了大概五分鐘,薄景堯牽着她在兩個墓碑前停下。
似乎前不久才有人來拜祭過,墓碑前還放着一束百合。
薄景堯眉頭微蹙。
江柔想了想,說道:“會是舅舅來過嗎?”
薄景堯沒吭聲,抬手掃掉墓碑上的白雪,又從西裝褲袋裏拿出小手絹擦拭乾凈墓碑上的照片。
兩個墓碑上面清晰的寫着:【薄青州之墓】【聞若之墓】
落款的名字,皆是薄正。
頗有些諷刺。
照片已經開始泛黃,依稀還能看出照片主人公的模樣。
男俊女俏。
尤其是聞若的眼眸,跟薄景堯很像。
從前江柔就覺得薄景堯不像薄正跟裴婉華,他生的太出色,尤其是一雙桃花眼,妖冶瀲灧。
而薄正長相一如其名,偏硬漢的長相。裴婉華雖然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但氣質溫柔優雅,倒是薄瑾時像她幾分。
現在看到聞若,江柔便明了,薄景堯的長相模樣,完全是隨了他的親生母親。
難怪,那麼好看。
“爸、媽,我帶你們兒媳來看你們了。”
薄景堯單膝跪在墓碑前,修長的手指輕撫着聞若的照片,薄唇輕勾着一抹弧度,輕笑着道:“還記得嗎?我跟你們說過的。你們兒媳叫江柔,是個很好很溫柔的女孩。”
他回頭看了江柔一眼,神情愈發溫柔堅定:“我很愛她,我相信爸媽也一定會很喜歡她的。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兒媳,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江柔站在一側,聽着男人的話,耳根子微微有些發燙。
看着男人噙着溫柔笑意的俊美臉龐,江柔輕咬着下唇,笑着開口:“爸媽你們好,我叫江柔。”
她粉拳微微握着,掌心滲了汗珠,有些緊張。
薄景堯看出了這點,起身摟着了江柔的肩膀,示意她放鬆。
“爸媽,今天就先到這裏了,改天我再帶你們的孫子來看你們。”
薄景堯笑着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給你們的大孫子取好名字了,就叫天祈,薄天祈。長得隨我,也像媽媽你。不過下次來看你們,估計你們的小孫子也出生了。我想,小的應該像柔兒,不然兩個都隨我,柔兒得吃味。”
江柔嗔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了,還揶揄她。
小祈江柔還只見過照片,完完全全隨了薄景堯,若不是鼻子嘴巴還有像自己,她都得懷疑,那是不是她生的了。
但到底還沒有真的見到,江柔感觸還不深。
當著他父母的臉,江柔乖巧的沒說他什麼。
男人輕笑了聲,握着她的手更緊。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沖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說了會話,就跟江柔離開了墓園。
路上,江柔時不時的看向薄景堯。
男人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相較於以往凝肅的表情。
薄景堯有些大男子主義,鮮少會跟自己吐露心事,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解決,強大到不像是個普通人。但剛剛在墓園裏,那不經意流露的傷感,讓江柔有些心疼。
薄景堯不過也就比她大幾歲而已。
自小失去雙親,本應該是最親的父母家人,卻是涉嫌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小小年紀,他忍辱負重,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一定也很難過的吧?
江柔在心裏想着,話好幾次到了口邊,江柔都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回到家裏,江柔抱住薄景堯:“以後,有我跟寶寶陪你。”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在他身邊。
薄景堯修長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顫,旋即抬手摟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輕撫着她的後腦勺:“當然,剛剛你可是在公公婆婆面前承諾的。”
江柔失笑,額頭輕輕蹭着他的胸膛,臉貼着他:“你也得陪着我。”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堅定:“騙你是小狗。”
……
今年的新年格外冷淡,不用上學,也沒事情可做。
因着昨天在剪綵上的事,陸可可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
翻來覆去想的都是蕭麒,和她哥哥那句:蕭麒也挺好的。
不禁埋怨,陸淮安那混蛋瞎說什麼呢。
蕭麒哪裏好了?更何況,她跟蕭麒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卻又剋制不住去想。
越想越生氣。
蕭麒那混蛋最近都在幹什麼啊?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度讓陸可可懷疑,前段時間,是不是都是她錯覺了。
還有那個吻……
翻來覆去,近乎失眠。
陸可可又是個急性子。
第二天一早,她就摁耐不住,自己開車去了蕭家找蕭麒。
陸、蕭兩家是世交,關係不錯,陸可可沒少來蕭家,跟蕭父蕭母關係很熟絡。
加之她嘴巴甜,一向討長輩們喜歡,蕭母尤其喜歡蕭麒。
從前沒少說想要跟陸家聯姻,結兩家之好。
只是兩個小的一直沒來電,家長們也不是個封建,不講理的,也就沒插手,強行拉紅線。
陸可可跟蕭夫人打了個招呼,聽說蕭麒在樓上還沒醒,陸可可就急急忙忙上樓,直奔蕭麒的卧室。
在自己家,男人睡覺沒有鎖門的習慣,陸可可直奔進入。
一進門陸可可就傻眼了,她臉蛋爆紅:“你、你幹嘛不穿衣服啊!”
剛洗完澡,穿着四角褲的蕭麒嘴角抽搐:“我在自己卧室,不穿衣服有問題嗎?”
“……”
陸可可瞪着眼睛,又羞又惱。
蕭麒瞟了她一眼:“倒是你,幹嘛不敲門進來?”
陸可可咬着嘴唇,憤憤不平的瞪着他,愣是一聲不吭。
蕭麒聳肩,到衣帽間拿了條褲子套上,返身回來,見陸可可還傻愣愣的站在那沒動,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挑起一眉道:“你這麼早來找我什麼事?”
兩家距離不遠,現在也才早上八點多,不到九點。
陸可可鼓着雙腮,想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總不能說是因為她想了他一個晚上沒睡着,才來找他的吧?
陸可可一直不吭聲,蕭麒有些莫名其妙,眉頭皺的更深:“你幹嘛啊?臉那麼紅,一句話都不說,生病了啊?”
陸可可悶聲悶氣道:“這不是新年了,我來找叔叔阿姨拜年的嘛。”
從小玩到大,蕭麒對陸可可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一眼就看出她沒說實話。
“你找我爸媽拜年,那你闖我房間幹嘛啊?”
陸可可被他問的有些惱了,沒好氣道:“我就不能順道看看你啊?”
蕭麒漫不經心:“行啊,但我有什麼好看啊?”說著,他在卧室里的沙發坐下,隨手拿過茶几上的煙盒,拿了根煙點上,半闔着眼皮吐出一口白煙:“沒其他事你先出去吧,我還要再睡會。”
陸可可雙手叉腰:“你豬啊?就知道睡!”
蕭麒被她一大早上的暴脾氣弄得一頭霧水:“陸可可,我惹你了嗎?”
陸可可面露不解。
蕭麒扯了扯唇角,皺眉說:“我又沒惹你,又沒得罪你,你一大早上沖我發什麼脾氣啊?”
!!!
不說還好,一說,陸可可那張漂亮的小臉,臉色更難看了。鼓着腮幫子,她硬梆梆的吐出一句話:“蕭麒,你就沒什麼跟我說的嗎?”
蕭麒被問的一愣,眨了眨眼睛:“沒有啊。”末了,見她黑着臉,蕭麒問:“我應該有什麼跟你說的么?”
這段時間,蕭麒跟陸可可並沒有聯繫過,也沒見過面。
他確實沒什麼要跟陸可可說的。
“……”
“你!”陸可可氣的眼眶泛紅,面紅耳赤:“蕭麒,我在問你一次,你真的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蕭麒咬着煙,默了會,似乎在認真考慮。片刻,他雙指捏着煙拿開,吐了口白煙,撩起眼皮看向陸可可:“可可,你幹嘛啊?我真不知道我有什麼要跟你說的。你要覺得我有什麼要跟你說的,那你好歹給我點提示啊,不然那我哪知道啊?”
陸可可緊咬着唇,剋制着自己的小暴脾氣:“你最近在忙什麼?”
“嗯?”
“我哥他們說,你準備帶小嫻姐去旅遊?”
蕭麒點頭:“是啊。”
“去多久?”
蕭麒把玩着手裏燃了一半的煙,大手扶着沙發背,懶懶的躺着,慵懶散漫:“還不知道。”
見陸可可又不吭聲了,神情頗為複雜的看着自己,蕭麒蹙眉,意味不明地看着陸可可:“你一大早上過來,就是問我這個?”
陸可可垂着臉蛋,素白的手指攥着衣角。
儘管沒承認,但了解她的性格,蕭麒一下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一抹情緒飛快從眼中閃過,蕭麒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說的漫不經心:“我自己也不確定,不過吧,反正我也沒事做,閑人一個。去多久,都無所謂。大早上的,困死了,沒其他的事,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再睡會。”
陸可可本就因為他無所謂的態度感到生氣,見這幾分鐘裏,蕭麒第二次讓她走,氣的音貝都拔高了幾分:“蕭麒,你就這麼急着趕我走嗎?”
她質問着他,漂亮的眉眼噙着薄怒。
蕭麒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像是不理解陸可可到底在氣什麼。
陸可可向來不是藏着得住心思的人,跺了跺腳,硬着頭皮說道:“我就問你,你上次在帝豪說的話,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
“什麼話?”
陸可可臉色漲紅,憋了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你說你喜歡我,讓我考慮考慮要不要跟你談個戀愛!”不由自主拔高的音貝,竭力剋制的羞澀緊張,在這一剎那,還是毫不掩飾的暴露在了蕭麒眼前。
說完,陸可可心裏又有些忐忑,低着頭都不敢去直視蕭麒。
蕭麒幾分茫然:“我有說過?”
陸可可如遭雷劈,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蕭麒。
“你不記得了?”她眼眶微紅,隨手抄起一個枕頭砸向蕭麒:“你混蛋!”敢情,又是她自己一個人自作多情!
吼完,陸可可手背放在臉上,握着包包轉身便往門外跑。
門一打開,看到站在門口的蕭君嫻,陸可可愣了愣,看了她一眼,旋即便跑的頭也不回。
還在樓下客廳的蕭夫人看到紅着眼睛跑下來的陸可可,一下子就愣住了。
“可可,你怎麼了?”蕭夫人不解,面露關心:“是不是阿麒那臭小子欺負你了?先別哭哦,阿姨去幫你教訓……”
陸可可扁着嘴,“我沒事阿姨,我先走了。”
這麼糗的事,陸可可說不出來。
也更不想讓蕭夫人擔心插手進來。
說完,她沒多留,匆匆忙忙就跑離了蕭家。
樓上卧室——
蕭君嫻在門口站了會,走進去看着低頭抽着煙的蕭麒:“哥哥,你欺負可可了?”
蕭麒似乎才注意到蕭君嫻的存在,愣了愣,抬頭看她:“怎麼起這麼早?哥哥吵醒你了?”他唇邊勾着一抹溫和的笑意,宛若沒事人一般。
蕭君嫻輕垂眼皮:“剛剛可可哭了。”
“她就那性子,你別管她。”陸可可性子急,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陸可可,性子是極其開朗的……
“可可她喜歡你。”蕭君嫻神情平靜,看着蕭麒,頗有幾分質問:“哥哥也喜歡她,是嗎?”
剛剛兩人的談話,蕭君嫻都聽見了。
若不是喜歡蕭麒,陸可可又怎麼會一大早上特意跑過來問蕭麒這些呢?
蕭麒指節微頓,隨口說:“小孩子家家的管這些幹什麼?”他掐了煙蒂走到蕭君嫻跟前,笑容溫和:“吃早飯了嗎?哥哥陪你下去吃早飯。”
“哥哥為什麼不回答我?你還在心虛什麼。”蕭君嫻眯了眯眼眸,明明是平靜的口吻,卻字字犀利的近乎讓蕭麒無處可盾形。
蕭麒啞言。
蕭君嫻將他的表情收入眼中,話鋒一轉又說:“你打算帶我去旅遊?之前我怎麼都沒有聽哥哥你提起過的?”
“我剛決定的。”突然提起這事,蕭麒琢磨着,沒跟蕭君嫻說實話,怕她不答應。
便又笑着說道:“小嫻,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蕭君嫻態度堅決:“哥哥,我哪裏都不想去,我只想在家裏。”
蕭麒皺眉,還沒開口,蕭夫人就走了上來,見兄妹倆氣氛不對:“在說什麼呢?”
“伯母。”蕭君嫻輕聲喚了句,蕭夫人面露笑意,抬手摟着她的肩膀,關心說道:“嫻嫻起了啊?要不要先下樓吃早飯?我讓保姆做了你最喜歡的黑米粥。趁熱吃點吧?”
蕭君嫻頷首,蕭夫人暫時沒有追究蕭麒剛剛怎麼把陸可可弄哭了,先陪着蕭君嫻下樓吃飯。
蕭君嫻回到蕭家已經有半個月時間,情況也沒有什麼好轉。
仍舊是不愛說話,對她們這些家裏人,也是冷冷淡淡的。
常說的也就是問起薄景堯什麼時候來看她。
蕭夫人性情溫和,並非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要是薄景堯沒有結婚,他們倒也希望兩家能夠親上加親。
自己侄女兒能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現在薄景堯已經結婚,江柔還懷着身孕,夫妻倆感情也好。
再疼愛蕭君嫻,也做不出拆人姻緣的事。
……
過完年,薄景堯又開始了忙碌。
江柔從網絡報道中得知,江氏集團已經併入越天名下,江麗薇從董事長,成了子公司的一名CEO。
記者發佈會的照片被媒體po上網絡,其中有一張照片,是薄景堯跟江麗薇交談的畫面。
兩人都是笑着,但畫面里仍舊可以捕捉到幾分江麗薇含笑的面容下,幾分冷意。
有些媒體便拿來做文章,暗指薄、江兩家關係不和。
薄景堯跟江柔所謂的恩愛,都是作秀。
江柔無奈又好笑。
簡單瀏覽,就沒再關注這些事情。
而是專註起了養胎。
月份越來越大,她不得不慎重起見。
尤其是,還有幾天薄景堯就要把小祈給接回來了。
這天中午,裴婉華過來看江柔。
見卧室里多起了不少小孩子的玩具,她笑着說:“是要把小祈接回來了嗎?接回來好啊,哪有母子分割兩地的。”
江柔眼瞳一緊,面露驚愕:“媽,你……”她翕動着嘴唇,震驚的難以言喻。
裴婉華知道小祈?她怎麼會知道的?
裴婉華愣了愣,適才反應過來,她給說漏嘴了。
訕笑了下,裴婉華拉着江柔的手腕,眉眼溫和安撫起江柔,解釋道:“我都聽阿堯說了。”
裴婉華說著有些自責:“阿堯這孩子從小被我寵慣了,我沒教好他。他早前年少不更事,做了錯事,辜負了你的一腔情意。你沒有怪他,還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實在難得。你放心,以後我定然替你看着阿堯那臭小子。他要還敢欺負你,對你不好,就算是我親兒子,我也絕不輕饒他。”
言下之意,不管將來江柔跟薄景堯怎麼樣,她都會堅定的站在江柔這邊,維護她。
江柔感動之餘,更多的是雲裏霧裏。
料想肯定是薄景堯跟裴婉華說了什麼,怕說多錯多,穿幫,江柔便也沒多解釋,只是點頭,一臉感動:“謝謝媽媽,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阿堯對我很好,我也滿足了。”
裴婉華本就自覺理虧,自己兒子不懂事,欺負人家小姑娘感情,江柔非但沒有怨恨,還辛辛苦苦的替他養了個乖巧可愛的兒子。
這會聽江柔這麼說,更是不好意思。
江柔不擅長煽情,也不自在,連忙扯開了話題,沒繼續跟裴婉華說這些,指責薄景堯的‘人渣’行為。
裴婉華見江柔是真的想開了,沒有因此跟薄景堯生氣。得知自己大孫子馬上要回來了,又是欣喜,歡喜地問起了江柔什麼時候把孩子劫回來。
機票已經定了是下周三,跟裴婉華江柔也沒瞞着,如實告訴了她。
婆媳倆聊了會,說到孩子,江柔又想起了袁昕,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不確定裴婉華是否知道,又或者知道多少,便作不經意問起袁昕。
裴婉華輕嘆了聲,跟江柔訴苦:“你大哥跟你大嫂感情一向很好,結婚都四年了,也沒見吵過架,紅過臉。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你大嫂就回娘家住了。怎麼回事,問了也不肯說。”
大過年的,袁昕要回娘家小住幾天,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值得令人起疑深思的。
但袁昕這一回去住,都快一個月了。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夫妻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裴婉華倒也問過,只是兩人都沒說,薄俊安最近也公務纏身,早出晚歸,連個人影也難找到。她有心去問,讓薄俊安早點把袁昕接回來,省的惹人閑話,也找不到機會。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裴婉華也不好跟圈子裏那些太太們說起,省的以訛傳訛。
本就在心裏憋着不舒服,這會江柔問起,她就像是找到了宣洩口。
竹筒倒豆子般,一通跟江柔說了。
末了,她又問江柔:“小柔,你大嫂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妯娌倆人關係還不錯,裴婉華這個當婆婆的,也是知曉一些的。
江柔斟酌了下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既然袁昕跟薄俊安兩人都沒跟裴婉華提起,料想是不想讓裴婉華擔心摻合進來。
事態進展到哪一步,江柔也不清楚,免得說錯,說了不該說的話,惹人嫌。
裴婉華也不是究根結底的性子,儘管清楚江柔沒說實話,她也沒多問。
一直待到下午才離開瞭望江別墅。
與此同時,博世正在進行一場股東會議。
薄俊安這段時間被揪住了不少錯,加上幾個項目失敗,導致博世盈利虧損。
涉及到自身利益的股東,紛紛都對薄俊安這個董事長不滿。
相反的是,一向不被看好,甚至被指責為爛泥扶不上牆的薄景堯卻異軍突起,早前交給他做的幾個項目,非但沒有出問題,反而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創下了不少利益。
霎時間,風口逆轉。
博世的不少元老股東,紛紛倒戈向了薄景堯。
新年剛過,這不,薄俊安又出了亂子。
今天這場股東會議,積怨已久的股東,紛紛開始指責薄俊安,甚至提出讓薄俊安卸任執行CEO一職。
薄景堯始終沒怎麼吭聲,端坐在一旁看好戲。
一向以溫和著稱的薄俊安,近段時間來,屢屢吃虧,現在還被自己公司的員工,口伐筆誅,臉色隱隱發青,難看至極。
薄俊安一派的元老,張銘開口:“不過幾個項目出錯罷了,你們用得着這麼大動干戈?”
他靠着長椅,環顧着在座的各位,沉了聲音:“薄總擔任CEP已有七年時間,為博世立下了不少悍馬功勞。就因為這點小事揪着不放,是不是過了點?要不因為薄總,你們每年的分紅進賬能有這麼多?還是薄總對你們太好,讓你們操心少了,就吃飽了撐着沒事幹了是吧?反正今天我的話就撂在這了。不管怎麼樣,這博世有我張銘在的一天,我就支持薄總到底。”
有了張銘開口,另有幾個股東高層陸陸續續開始發言,力挺薄俊安。
更有人反駁:“除了薄總,還有誰能夠撐起整個博世?是你,還是我啊?”
徐江被氣笑了:“薄董事長是待我們不薄,但薄董事長,也可不止一個兒子。”可不,遠在隱國,將分部打理的井井有序的薄瑾時暫時不談,就是坐在會議室里的小么子薄景堯,這一年來的成績,也足夠亮眼。
可不就有實力,跟薄俊安一決高下。
薄俊安眯了眯眼眸,視線從一旁的薄景堯身上掠過,他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好了,都別吵了。”
“各位為博世考慮的心情我能理解,也確實是因為我的抉擇,導致這幾個項目的損失。不過也請在座的諸位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在今年補齊去年的虧損,不會辜負諸位股東對我的期望。”
一個向看不慣薄俊安的董事道:“好聽話誰都會說。”
薄景堯饒有興緻道:“聖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何況薄總也不是聖人,難免偶爾會出現些紕漏。”
這場爭執,在薄景堯打圓場中截止。
會議結束,所有人離開,只剩下兄弟兩人。
薄俊安長腿交疊,修長的指節輕撫着手裏的黑金剛筆:“這個結果,你滿意了?”
薄景堯挑起雙眉,像是聽不懂薄俊安什麼意思。雙指併攏,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富有節奏的聲響扣動人心。
薄俊安眸色微冷,沉得發黑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薄景堯:“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剛才怎麼不順着徐華他們的話,趕我下台?”
今天開這個會議,薄俊安就料想是個鴻門宴。
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薄景堯的態度。
薄景堯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想把他從博世趕出去,剝奪他手中的權勢么?
剛剛便是一個最好不過的契機。
薄景堯這麼懂抓住機會的人,竟然沒有順勢而為,反倒是站在了他這一邊。
他今天維護了他,下次若還想接這種機會,剝奪他的權勢,就難免讓人詬病了。
這點,薄俊安不相信薄景堯會不知道。
薄俊安不解其中緣由,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薄景堯恨他入骨,絕對不會對他心軟,手下留情。
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薄景堯往後靠了靠,抖着長腿,弔兒郎當的模樣,完全沒點正形。好似還是一年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到處闖禍的草包紈絝子弟。
而不是彼時被媒體稱之為商業奇才的越天薄總。
薄俊安目光陰沉。
“我的目的?”薄景堯挑起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薄俊安,佯作不解:“我的是什麼?大哥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薄俊安唇角用力擠出一抹弧度:“裝傻就沒意思了。”
薄景堯嘖了一聲:“我裝什麼傻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是大哥你呢?既然一次弄不死你,我又何必着急一時。”
俊美無儔的臉龐,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薄俊安的不屑。
話音落下,薄景堯站了起身,薄唇似揚非揚:“聽說你快當爹了?恭喜你啊大哥,老來得子。”
薄俊安眼瞳緊縮,驚愕的情緒一閃而過,他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
……
江柔並不清楚博世里發生的一切,專心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等待小祈回來團聚。
左盼右盼,她終於等到了周三,小祈回國的日子。
原本江柔想要去接機,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素未謀面的寶貝兒子。
但被薄景堯給勸住了。
因着之前薄景堯跟江麗薇的事,關於江柔的身世,和薄景堯的感情生活,又再度被扒,屢次登上熱門。
現在正紅火着。
不少記者媒體正虎視眈眈着,想要挖到最新的一手料。
要江柔此時大着肚子現身機場藉機,被媒體看到,難免引起不必要的轟動。
孩子還小,薄景堯也不樂意讓一歲多寶寶暴露在公眾鏡頭前,進行深扒。
江柔雖然急着見孩子,但想清楚的重要性,她也沒再堅持要去接機。
就老老實實的在別墅里等着。
出乎意料的,送薄天祈回來的卻是薄瑾時跟江雅,她懷裏還抱着個扎着雙馬尾,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個小兔子玩偶,小腦袋靠着江雅,僅露出一張側顏。
白皙的肌膚,如同雞蛋般,鍍着一層牛奶光澤。
長相跟江雅幾乎如出一轍,儼然就是她的縮小版。
“這是安安?”她記得薄景堯說過,江雅給薄瑾時生了個女兒,就養在隱國里,叫薄安安。
江雅摸了摸宛若芭比娃娃般精緻的小女孩的腦袋,溫柔道:“安安,叫阿姨。”
安靜的女孩兒睫毛顫了顫,抬起臉看江柔,嗓音軟糯的喚了聲阿姨。
奶聲奶氣的小嗓音很甜,仿似能把人的心給暖化。
江柔笑笑,忍不住騰出一個手去摸了摸安安的發頂,眉眼溫柔:“真可愛。”
薄安安是個很文靜的小淑女,陌生的環境,她有些不習慣和不安。
面對江柔的觸碰,仍舊是不苟言笑,只一雙茫然朦朧的眼瞳看着她。
討人極了。
薄瑾時解釋:“安安從小就安靜,怕生。”
江柔示意沒事,她很喜歡安安。
被她抱在懷裏的小男孩揮舞着白嫩的小爪子,咿咿呀呀的叫着。
一歲多,還不會說話,只會發些簡單的字音。
小嘴兒咧着,露出幾顆小米牙齒,笑彎的眼眸,像極了薄景堯。
江柔眼眶微微濕潤,鼻子泛酸,抱著兒子的力度愈發的緊,輕喃:“寶寶,媽媽終於看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她既然這麼久,才跟自己的親生兒子團聚。
“柔兒。”薄景堯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眉眼溫和的安慰着江柔。
顧忌着還有人在,江柔吸了吸鼻子,沒有讓自己太失態。
恰好這個時候周嬸過來提醒,可以開飯了。
薄景堯邊示意大家先去用餐。
因着初見到自己的孩子,江柔的心思都在寶寶身上,稍顯笨手笨腳的哄薄天祈吃粥。
好在小傢伙乖巧,竟也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待在江柔的懷裏,只時不時用他清澈童真的眼瞳去看江柔,似乎對這個初次見面,仍顯得幾分陌生的母親充滿好奇。
江柔既是欣慰孩子的乖巧,又是愧疚於她的軟弱無能,才缺席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這一年多時間裏的陪伴。
好在,孩子還小,一切都來得及。
一天勞累,兩個寶寶吃飯完都困了。
薄景堯跟薄瑾時儼然還有話要說,江柔就帶着江雅抱着兩個寶寶到樓上一早準備好的兒童房裏休息。
江雅打量着佈置精巧溫馨的兒童房,紅唇翹起一抹弧度,隨口道了句:“挺用心的啊。”
江柔不語,漂亮的眼眸幾分複雜,視線一直在江雅的身上。
江柔回頭看她,輕笑:“滿意了吧?終於看到你的兒子了。”難得,她說的竟然不是充滿貶義詞的小野種。
江柔不答反說:“我是不是也應該恭喜你,終於跟薄瑾時在一起了?”
提起這茬,江雅唇邊的笑意越深:“不懟我幾句,就皮癢啊?”
自從江柔的孩子被江麗薇搶走後,兩姐妹說話模式總是針鋒相對,話裏帶刺。
江柔原本也不覺得有什麼,倏然被江雅說起,她不住擰了擰眉,又笑:“我不過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江雅笑哼,大大咧咧坐在兒童床里,手搭着簡單的卡通圖案,修長的玉腿交疊:“說來我還挺驚訝的。”
“驚訝什麼?”江柔挑起一眉,似笑非笑:“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喜歡落井下石,踩你幾腳嗎?”
江雅沒承認也沒否認,臉上是她一貫的玩世不恭,讓人猜不出真實想法。
片刻,江雅意味不明地說:“換我是你,我還真會這麼做。”
江柔臉色微變,眸色沉了分。
“可惜啊,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江雅感慨了句,勾着紅唇:“現在有薄景堯護着你,就算我想踩你幾腳,薄景堯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說完,她又嘖嘖了聲。
似乎在遺憾當初沒有多踩江柔幾腳。
看着她這個模樣,江柔原本才剛對她生出的幾分親情同情,瞬間煙消雲散。
江雅這種人,怎麼可能會需要她的同情?
她還真就是多管閑事。
原本想問她跟薄瑾時的事,現在也全無了心情。
更別遑論是跟江雅許久。
江柔沒再搭理江雅,扶着腰坐在另一邊床沿,抬手輕輕撫摸着熟睡的小傢伙臉蛋兒。
軟軟的,很Q彈。
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格外的好聞。
讓江柔想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吸一吸。
小孩子三四歲之前,身上都會有一股奶香味,江柔很喜歡這個味道,尤其是自己兒子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輕輕戳戳他的睫毛、鼻子、小嘴巴。引的熟睡的小傢伙時不時皺眉,揮舞着小奶爪子,想要拍開這個擾人美夢的壞蛋。
見江柔不搭理自己,江雅撇了撇嘴,不由感到無趣。
視線從床上安靜睡着的兩個寶寶身上掠過,江雅漫不經心道:“你去看過她嗎?”
沒有指名道姓,江柔清楚她口中的她,指的是江麗薇。
指節微頓,江柔單手托着腮,溫柔的看着小祈可愛的小臉蛋:“前幾天碰到過,她沒理我。”那天江麗薇冷漠的眼神,江柔至今都沒有忘掉。
她估計不單止不想理她,心裏還恨死了她吧。
要不是她這顆棋子不聽話,她也不至於跌的這麼慘。
前幾天是陸家名下的一家會所開張,薄景堯受邀去剪裁。
照片都被媒體po到了網上。
饒是遠在國外,江雅也聽說了一些。
她輕擰着眉一言不發,不知道正沉思着什麼。
江柔反問了句:“你呢?”
“沒有。”
江柔笑笑:“也是,你剛回國呢。”
跟她不同,江雅是江麗薇一手帶大的。
母女之間的親情,江柔這個‘孤兒’是不太懂的。
很難去猜測估量,江雅到底有多恨江麗薇,心裏還會不會尚存着母女的情分,同情起江麗薇的重重遭遇。
江雅睫羽顫了顫,原本想說什麼,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
姐妹倆沒話說,寂靜的兒童房,空氣都有種凝滯,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滿的尷尬。
江柔見兩小的一時半會不會醒,站了起身,問江雅:“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江雅看了她會,勾唇跟着起身。
兩層的別墅,佔地三百多平方,建有一個小花園。
不過北方的冬天,比不得南方四季紅綠。
花園也沒什麼好看的,還冷,兩人就到了樓下客廳。
周嬸準備了些糕點,沖泡了壺紅茶,就進廚房忙碌,沒打擾姐妹倆相處。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說不上愉快,但也不再像是之前那麼針鋒相對。
想到了什麼,江柔忽然說:“景堯說,蕭麒會帶蕭君嫻離開東城,到外面走走。”
“哦?”江雅挑起一眉,指腹摩挲着溫熱的杯身,輕笑:“那還真的要恭喜你啊,終於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心意相通,阻隔在江柔跟薄景堯感情中最大的麻煩,莫過於也就一個蕭君嫻。
不過現在嘛,連這個大麻煩,也終於要被送走了。
“你跟蕭君嫻是什麼關係?”
江雅往後靠了靠,玉指支着額角,漫不經心:“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
江柔輕眯着眼眸,不信。
畢竟江雅可是幫過蕭君嫻來整她的。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糾結這些幹什麼?”江雅輕嘆:“反正現在的她,對你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只要薄景堯愛她,願意寵着她,誰也動搖不了現在江柔的位置。
尤其是,她還給薄景堯生了兩個孩子。
且不論薄景堯對她的感情如何,就是有這個兩個孩子在,江柔怎麼都虧不了。
江柔盯着神情單薄,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江雅一會,彎了彎唇角,她輕嗤着,沒再問關於蕭君嫻的事。
話鋒一轉,只說:“你跟二哥,是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