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沉迷
“那個......你沒事吧。”瞧他面色發紅,她下意識地關心道。
顧佑安回過神來,慌忙爬起身來。
面前的壓迫感陡然消失,杜蘭也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重新跟顧佑安抬起麻袋。
回到家,已經晌午時分,顧家人正圍着矮桌吃飯。
顧徐氏一邊吃飯,一邊緊盯着麻袋,認出她親手縫的幾個補丁,蹭地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你們拿我的麻袋幹嘛去了?”她怒氣沖沖。
顧佑安連忙去解釋,杜蘭卻不慌不忙,解開麻繩,抓出一條魚來。
“送給嬸娘當做補償了。”
顧徐氏的眼球立刻被杜蘭手裏的魚吸引住,這是一條肥胖的鯉魚,看上去最少有二斤,去市面上買的話,少說也得花三五文錢。
顧春燕面露喜色,顧吳氏也是看直了眼,連同兩個孩子都露出饞嘴的表情,顧來富也是面帶笑容。
之前天氣冷,魚價較高,顧徐氏一直沒捨得買,後來魚價降下來了,他們家還是沒吃上魚。
顧志平站起身來,笑呵呵道:“用個袋子而已,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
杜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剛才他女人發火的時候,他為什麼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呢。
“孝敬叔叔是應該的。”顧佑安適時客套道。
杜蘭白了他一眼,這個傢伙平時悶頭不語的,關鍵時候嘴還挺甜。
顧徐氏連忙去廚房拿來木盆,接走杜蘭手裏的魚,道了一句,“自然是應該的。”
杜蘭不屑地撇撇嘴,對付顧徐氏用這一招還挺靈的,不過若不是有虧欠,杜蘭絲毫都不會讓她的。
顧老爺子從屋子裏出來,關切道:“肚子餓了吧,趕快去吃飯。”
“爺爺,家裏有水缸嗎?我得先把魚養起來。”自己吃飯不着急,別把魚給乾死。
“有,有,那牆角就有一個毛茬的破缸。”顧老爺子笑眯眯地看着杜蘭腳底下的麻袋。
跟顧佑安一起把魚倒入缸里,加上水之後,杜蘭和顧佑安才去洗手。
進了伙房,打開鍋一看,鍋里已經見底了,哪裏還有飯啊。
這個可惡的顧徐氏,真後悔剛才輕易就送她一條魚,早知道如此,就活該氣死她。
顧佑安臉色也沒多好,他這個嬸娘的確太自私了。
“顧佑安你去燒水,我來做飯。”杜蘭氣鼓鼓道,既然還沒分地,她就有資格吃顧徐氏的糧食,誰讓她白種顧佑安的地呢。
“好。”他點點頭,快速地去生火,燒水。
杜蘭舀了一些麥子面,合成麵糰,在砧板上擀成麵條,正好鍋中水開,她將麵條煮進去。
看菜籃子裏還有一把豆角,便在小灶上炒了黃豆醬,配上豆角,做成炸醬麵。
只可惜,沒有肉。
顧徐氏一直在外面留意伙房的動靜,只不過礙於顧志平在家,還有杜蘭給的那條魚,便也忍着沒發作。
吃過午飯,杜蘭和顧佑安回屋內休息,直到過了正午,杜蘭才出來收拾魚。
望着滿水缸活蹦亂跳的魚,杜蘭滿眼放光,這麼多魚,全賣了的話定是一筆不少的收入呢。
休息過後,她幹勁滿滿,拿過菜刀,木盆,搬來小板凳,乾脆就坐在水缸旁開始殺魚。
只是她剛坐下,顧佑安就過來了。
“你過來幹嘛?”她抬頭凝望着他,總感覺他今日累的夠嗆,還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呢。
“我幫你吧,不然這麼多條魚,你得殺到什麼時候。”他蹲下身來說道。
“那你不累嗎?”
他尷尬輕笑,“還能承受。”
“好吧,那你搬個板凳坐這,幫我刮魚鱗。”
杜蘭也不客氣,這幾十條魚殺完,她還得趕緊熬制番茄醬,炒糖醋魚,等忙完估計就得晚上了。
“好。”他轉身去搬凳子。
看着顧佑安的背影,杜蘭滿意的笑了,這個傢伙還知道主動幫忙。
殺完魚之後,顧佑安就去燒火,杜蘭接着熬制番茄醬,待做出糖醋魚,天色果然暗了下來。
刮完這麼多魚鱗,顧佑安胳膊都累酸了,只不過看杜蘭幹勁十足,他也不肯屈於人后。
杜蘭拿出一個盤子,盛了兩條糖醋魚,遞給顧佑安,“你給張大娘送去吧,我不記得她家了,還有把布兜也還回去。”
“好。”顧佑安雖然胳膊酸,可腿腳倒沒感覺累,趁着天色還沒全黑,他趕緊給張大娘送了過去。
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枚雞蛋,不用問,杜蘭已經猜到是張大娘給的。
“張大娘還真是好人。”她由衷的贊道。
“張大娘人善,可惜命也不好。”顧佑安惋惜的道。
“啊?”杜蘭頗為驚訝,“怎麼了?”
“她男人去的早,所以自己一手帶大孩子,日子過得也怪苦的。”
原來張大娘是寡婦,不過她總是面帶笑容,倒瞧不出來她竟是苦中作樂。
尤其值得杜蘭敬佩的是,她活得有尊嚴,即便自己日子過的艱難,卻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恩惠。
從顧佑安手裏拿過兩隻雞蛋,她暗下決心,今後若有能力,一定會多幫她一把的。
“忙活了這麼晚,咱還沒吃晚飯,我去給咱做蛋花疙瘩湯。”杜蘭面帶笑容的進了伙房。
不用多說,顧佑安抬腳就進去燒火去了,似乎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一種默契。
很快,伙房裏就蔥香四溢,杜蘭高興地盛出三碗疙瘩湯,和顧佑安一起去了顧老爺子的屋子。
吃過晚飯,杜蘭顧念顧佑安身子疲憊,便主動洗碗,又燒了一大鍋熱水。
待將熱水提到屋子裏的時候,顧佑安已經合著衣裳睡著了。
“喂!你起來洗洗再睡吧。”她走過去試圖喊醒他,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白皙的臉龐上。
相處了兩天,她越發覺得顧佑安長得養眼,劍眉濃黑如遠山霧黛,無端透出一股清冷。
如墨的睫毛低垂,似一把展開着靜靜擱置的摺扇。
入睡的他竟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沉迷。
顧佑安還未睡實,感覺到身邊女人的氣息,狹長的睡眼倏地一下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