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始了

微微抬起頭，把嘴湊到了皇后的耳邊，藍淵緩緩道：“有因必有果，循環往複不休——今日，你註定會死在這裏，但是，你還會活在，大家的眼中的。”

藍淵神色肅穆，好似在做什麼神聖的事情，臉上面無表情，除了，一種悲天憫人的氣息。

“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一旁的海倫公主有些驚訝，但是臉上確強硬地表示出來了鎮定，雙眼直視着藍淵，好像一個被人奪走了玩具的小孩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如此，而且還抱着自己的膀子生怕被人欺負一般。

“你在害怕什麼呢？這個把你當成了一個小小的工具，把你當成一個貨物，用來拉攏他人，就為了這一個無謂的皇位？這好像不是特別理智吧……”一臉戲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藍淵緩緩抽出了手中的短劍，任憑皇后的屍體伏在了地上，而妖異的地毯，緩緩蠕動着，如同一隻可怕的巨獸，貪婪地吞噬了皇后的所有的鮮血，頓時變得更加妖異了幾分，更加鮮紅，如同血液一般，如同赤紅的惡獸。

即便是在這個已經有了許多神秘的陰影，有了許多嚇人的帝國異聞，但是……這一幕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小公主的面前，還是顯得令人兩股戰戰，難以接受。

然後，如同冬雪在春日之中快速地消融，皇后的屍體飛速地消失在了公主的視線之中。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的母親……”

“這樣的母親，還有什麼用處？沒用了，她保護不了你，也不會來照顧你。”取出一塊潔白的手帕，緩緩擦拭着手中華貴的短劍，一邊同公主輕聲說道。

燭火搖曳，牆上的壁畫栩栩如生，遠古的巨獸，還有詭異的雙眼，門前的小孩和門后的瞎子，臉上的笑容都彷彿染上了一層藍色的光幕。

“我的女兒，你怎麼哭得如此傷心，是有人招惹了你，有人欺負了你么？沒事啊，母後會為你做主的。”輕柔，溫暖，一道與此前王后一般無二的女聲春風拂面一般響起，而那道神秘的面孔，也恰好出現——面上帶着和善的微笑，雙手擺在一起，放在胸前，大家閨秀一般的“王后”再度出現，然而此時，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和善，溫柔，彷彿之前的尖酸刻薄都不過是一道殘影。

“母……你是……”淚水從眼角流出，公主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着，看着面前，煥然一新的“母后”，竟然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我的女兒。”款款而來的母后想着身邊的藍淵深深地行了個貴族禮，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海倫公主的旁邊，取出了小小的一塊手帕，拭去了海倫臉上橫流的眼淚，輕聲在海倫的耳邊說道。

“不……你不是我的母親……”海倫小臉發白，就如同中邪了一樣，看着眼前這過於詭異的場景，已經失去了理智。

擔憂地看着眼前的公主，王後有些害怕。

“伯爵大人……”

“大人？”海倫有些驚訝，然後看了一眼藍淵。

“你不用注意這個啊……想想看，我給你了一個更好的母親，你不覺得，這是你一直以來，都想要的一個母親？”藍淵的嘴角勾起來了危險的微笑，看着眼前的海倫，有些好笑。

這個女孩子……居然在皇家活到了這麼大，屬實不易……不過，可能她的死去，也就在今天了吧。

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母親，海倫的心裏面，五味雜陳。

“你真的，是我的母親？”

“不然呢，我的孩子……”臉上帶着寵溺，看着眼前的海倫，王后笑了笑，說道。

“……怎麼辦……”沉默着，海倫腦中快速地想着逃跑的方法……這個人，就是一個魔鬼，這個人哪有什麼人性，這個人居然對於皇族，不屑一顧到這種程度！

藍淵微笑了一下，看着海倫餐盤裏面還剩下了一點點食物，便道：“怎麼不吃完東西呢，食物要尊重一點，可千萬不要浪費了，你是皇族，怎麼會有我們這些升斗小民的苦衷，好吧，你還是吃掉，或者，要不……我讓人吃掉怎麼樣？”

輕笑着，將短劍插回了道橋，然後拍了拍手。

“走吧，公主，這裏也沒什麼好留下的。你可以出去了吧，好么？我說，這裏實在沒有什麼好玩的了。另外，我會在十五天以後，迎娶您的。”微笑着，藍淵伸出雙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悄然說道。

稍微努了努嘴，公主的嬌生慣養，還是依舊發揮出來了，不過，這個情況，好像不適合有點小脾氣，這個時候，應該乖乖順從。

看起來，是藍淵表現得，太過於好像與了一點。這樣的話，可鎮不住這個小公主啊。

公主還在向前走着，然而，走廊，越發昏暗，牆上藍色的鬼火，閃爍不定，好像下一刻就會熄滅一樣，從裏面，還依稀能夠聽見什麼悠遠的聲音。

“請問……這裏，是沒有盡頭的么？”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公主還是問出來了這一句話，然後回過頭去，卻發現周圍已經一片漆黑，只有搖曳的燈火闌珊。

不知道哪裏是出口，哪裏，是路口。

清冷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面，回聲不住地穿來穿去，最終，再次回到了公主的耳朵裏面去。

“請問……”沒有得到藍淵的回應，但是……但是公主還是依舊無助地詢問着，好像要抓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希望，但是……已經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了。（這裏是參考了故宮的一個場景：故宮裏面，有一條很長的走廊，常常會令人分不清楚方向，一到晚上，就容易迷路。）

場景昏暗。

好像，已經沒有人會去救她。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走廊裏面，傳出來了，“咔噠”，“咔噠”的聲音（當然，這不是一個恐怖故事）。

走廊裏面的公主，聽到了這迷離的腳步聲，卻是轉頭，四處看了看。

“會不會，是他們來救我了呢？”人在危機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絲絲小小的希望，即便是不可能的可能，但是人們已就願意去相信這種事情，相信好的事情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但是，這個時候了，公主的聲音，還是沒有人呼應，那個腳步聲，就好像是公主的腳步的回聲一樣。

但是，着腳步聲，分明，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下意識地，公主就認為，這，是一個正常的腳步聲，但是，走廊還是沒有盡頭，腳步聲忽近忽遠，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走廊裏面嬉戲打鬧，追逐着蝴蝶，嗅着花香，無憂無慮的童年，還有可愛的小皮鞋。

“是……幻覺么？”公主這麼詢問着自己，然而，她突然想起來了小時候的事情。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麼嬉戲打鬧過的？

好像，已經記不起來了呢。為了做一個淑女，她已經付出來了太多，但是，她畢竟只是一個貨物，而不是真正的淑女。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已經把女性，物化到這種程度了么？迷迷茫茫地走着，就好像在自己的內心之中，迷茫地尋找着，自己心中，那扭曲，無奈的瘋狂的光明。

已經體力不支了？雙眼發白，事物不停地在眼前，分解成為一個個影子，又再次重合，雙眼也不知道是即將合攏，還是被汗水模糊了。

就好像，這條路，真的沒有盡頭一樣。

哎呀呀，好像玩過火了呢，既然過火了，那就消停一下吧。

看着駐足在餐廳門口，久久不離去，合攏着雙眼，好像睡著了一般的公主，藍淵輕輕取出了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鬢角，抹掉了明明不存在的汗水，看着遠處還是如同睡覺一般的公主，雙眼中的藍色，加劇了幾分，攝人心魄。

終於，公主，走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面鏡子，一個落地鏡，鏡框上面雕刻着繁複難懂的花紋，好像有些，是已經滅絕掉了的奇珍異獸，還有一些，則是醜陋的，嘶吼着，無意識地抽搐，渾身都長滿了面孔的神靈。

不知道問什麼，感覺那些面孔，老老少少，漂亮的，或者是醜陋的，都在緊緊盯着公主，然後，鏡子對面，同樣走過來了一個女孩。

和海倫一樣，那個女孩的眼睛裏面，也充滿了疑惑，再看看，那分明就是另外一個海倫。兩人看着鏡子，雙手同時撫摸着鏡框，好像，這面鏡子多麼令人着迷，令海倫沉醉在自己鏡中的樣子——那不就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快樂，活潑……

瞳孔漸漸消失，嘴角流出了涎水，海倫的雙眼，漸漸痴獃了。

如同那種顛人院裏面，痴痴傻傻的關押着的人一昂，無助，痴獃。

腦子裏面，已經一點念想都沒有了。漸漸撫摸着鏡框，看着鏡子裏面的人，多麼美好啊……

好像，我才是鏡子裏面的人？不對……我才剛剛走出來。但是，我好想……

不知何時，海倫的腦中，蹦出來了這麼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