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我是一個犯人，僅此而已。”
藍淵輕聲說道，然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你……你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裏？”
“其實呢，被關起來，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藍淵輕輕閉上雙目，然後彷彿在睡覺一般，只不過是嘴中輕輕應付着少年。
“哦……”少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不過，感覺身體稍微輕鬆了一些。
“怎麼了？”少年轉向身邊的藍淵，有些好奇。
“嗯，快到放風的時間了。”藍淵微微抬起頭，道。
“放風？”
“是啊……這裏每周，每個星期，都會有放風的時候，所以說……你啊，好好休息。”
點了點頭，少年……沉默了一下。
他回憶起來了，就在，一個星期前。
夕陽西下，一個少年，緩緩坐在輪椅上面，雙手推着輪子，然後看着身邊的一個女孩，輕聲笑了笑，道：“你真的……要離開了么？”
女孩子有些不耐煩，只是輕聲答應道。
“沒什麼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找我了。”
“為什麼……”
少年有些不解地問道，然後看了看身邊的女孩。
“你之前……我們之前，關係是那麼好。所以說……”嘻嘻笑着，男孩強裝笑臉。
這是哪一個叫做地球的鬧劇，就好像是書裏面寫的，沒有咒文，沒有法術。
嗯，沒有那種可以在真實和虛幻中往來的魔術，有的，僅僅就是一幕幕障眼法。
看着眼前的女孩，男孩感到了陌生。
憶得從前往昔，那個女孩子在自己最低落的時候……是她，鼓勵了自己，那時候自己簡直就要自殺，但是……
但是那個女孩子卻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幫助了自己。
那個時候啊，自己簡直難受的要死，還讓人家女孩子操了不少心，呵，都過去了，都已經成了……
好吧，都已經是過去了。
那個時候自己讓她同情了自己，看過了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弱點，也看到了自己心中，可怕的一面。
自己的消極，自己的瘋狂和歇斯底里。女孩都看在眼裏，但是，忍着害怕，還是陪着。然後，自己“站起來了”。
就在自己和她說：“你算是救了我一命……沒有你，我都不知道……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投入滾滾的大江。你說吧，願意……願意，讓我做什麼事，我一定滿足你，這是我的……報恩。”
男孩子的臉有些紅撲撲的，就好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那麼……你替我撿起來，那片緩緩落下的梧桐葉吧。”女孩嬌笑了兩聲，向著男生輕聲說道。
好似那一年，所有人都很真實，沒有那一層如窗紗一般的壁障。
那時候，男生的心理面，就已經住下來了心愛的種子，嗯，或許吧。
直到，坐在輪椅上的此刻。女孩變了。是吧？女孩變心了，多麼可笑，多麼令人害臊。
女孩子說完了話，看了看男孩，走開了。
離開了輪椅，女孩子已經忍受不了這樣子，和少年慢慢悠悠地走下去，然後，便離開了輪椅，只有兩個滾輪，滑動着，追趕着。
眼中還有些淚水，少年，此時此刻好想忘記了自己已經幾乎是只剩下了一條腿，站起身來，向前方，沒走兩步，就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然而，女孩子的步伐，不是他可以跟得上的，就是一整個世界。一旦兩個人分開，那他們相隔着的，也不過就是一條路，一堵牆，一扇門。
或許吧。
但是，一切，都越來越遠了呢。
四肢在地上滑動，他還有一條腿，兩隻手，身上的整潔的休閑服，已經沾上了許多的泥土，但是他好像是一個佝僂的矮人，趴在地上，不停地向前，向前。
女孩子一眼都沒有回頭看，女孩子可能已經厭惡了那種可憐蟲的感覺，她已經厭倦了憐憫別人。因為，感情，並不是建立在這個上面的，或許，就是這個人，讓自己成長了吧。
前面是一個打着雨傘的男生，長得帥，身材好，從側面就可以感覺到身體裏面那種貴族的氣質，身上的西裝和領帶，即便不是名牌，但是，也算是一套合體的衣衫。
女孩看着前面的西裝男生，西裝男生沒有說話，將女孩子擁入懷中，然後，沒有看過一眼地上的少年。然後，兩人去逛了街，吃了喜歡的東西……
少年的嗓子啞了，但是沒有用，因為回憶不是什麼好事情，更加不好的事情，是希望。
哭喊着，少年的哭聲，戛然而止。
片刻過去了……
少年如同沒事人一樣地站了起來，拍拍衣服，然後打了個電話。
“喂？”少年哈哈笑了笑。
“誒，果然，拿了錢就是不一樣……那個女孩，果然被你幫我泡到了，果然不是蓋的。”一處角落，女孩已經去逛街，只留下一個西裝男生，看着前方的街道，發著呆，打着電話。
“嗯，好的，合作愉快。”臉上帶着奸計得逞的笑容，少年緩緩走遠，同時一腳踹開了輪椅，將手機放入衣兜，哼着一首小曲。
“所以我就說，女人是比較性動物，看到好的，自然會去追捧，看到差的自然會膩……”
後來，他靠着行騙，即使不騙錢，但是……也很滋潤，也沒有違反到了法律。
就是這樣，直到某一天。
女孩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女孩子站在血泊裏面，看着倒在血泊裏面的西裝男，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然後……
然後，少年的家裏，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男孩被窩裏面的女人，發出了尖叫，然後被放倒在了地上，女孩緩緩擦拭着匕首，看着眼前的少年。
“還記得我么？”女孩臉上露出來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一如當初在學校裏面，那關心着“斷腿”的少年的時候，只不過……
當初同時和那麼多女孩子欺騙感情的時候，少年已經忘記了女孩子，看着身邊倒下來的那個庸脂俗粉，少年笑了笑，然後……
看着女孩子。
“我已經不記得你了。”少年點燃了香煙，用大拇指和食指夾着，放在嘴裏面吸了一口，看了看眼前的女孩，有點好笑。
點了點頭，女孩子走上前去，然後將少年的脖子掐住，緩緩抬起。
少年嘴巴裏面已經發不出來聲音，咕嚕咕嚕的在嘴裏面……
搖了搖頭，少年又被丟到了地上，女孩子淚如雨下，哭成一個淚人。
“為什麼……當初……”
“是么，你不就是那樣子的人么，你的人性沒有通過考驗，為什麼要怪我呢？”當初的少年，已經成為了男人。
他還是有些好笑。他從來沒有把感情放在心裏，也沒有過將任何東西放在心裏……直到，想起來，自己第一個騙的女孩子。
嗯，好像就是她。她變了好多啊，好像，又變回當初了。是返璞歸真么？是吧，可是自己已經配不上她了。自己就像是一個已經多落在深淵裏的人，是摸不到上面的東西的。頂多，就是把別人拽下來，就像是面前的女孩子。
臉部漸漸重合了，看起來，當初的東西，都會不來了，還真是有點可惜，這個女孩子，好像還不錯。這個女孩子，對自己，也是有真感情的吧。這便是一個男人生命中的最後的念頭。嗯，最後一個念頭。
嗯，這個女孩子，自己好像有點喜歡，起碼最初的時候，有着很純潔的內心，還有這很好的同情心。
嗯呢，這個女孩子，很不錯呢。
然後，女孩子，用一把小刀，割斷了自己的喉嚨。嗯，血流了很多，看起來有些嚇人呢。
然後一轉眼，就已經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莫名其妙的，就已經進了監獄。自己的腿，還是好的，然後，自己的身子，已經……已經變得骨瘦如柴，好像，換了一個人吧。
呵呵，還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爛俗網絡小說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嗯，魂穿。
看着身邊這個藍眼睛的異族人，世界好像很不可思議，身邊詭異的符號，還有一個個神靈的肖像，聞所未聞的食物……這個世界，甚至沒有他所熟悉的家禽。果然，這才是真正的穿越，還好，人類還是人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所熟知的。看起來，靠着蒸汽機能夠打穿礦山的，應該已經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普通人”了。
“你說啊，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真的？”饒有興趣地問道，少年好像換了一個人，向著身邊的藍淵輕聲問道。
“這個世界……是真的么……”藍淵放空了雙眼，看着前方，眼神有些渙散，好像已經在做夢。
藍淵骨瘦如柴的身子，顫抖了起來，想到了姐姐。
嗯，自己有個不知道的姐姐，身邊的牢房裏面，還有個不是少年的少年。藍淵有些苦惱。
這個最關鍵的時候，怎麼能夠有人掉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