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間突襲
夜間晚些時候。
靠近營地中央的一座圓形拱頂帳篷內，架起的火盆里燃燒着熊熊火焰，將四周圍映照得一片通明。
鐵堅坐在一張簡易的床榻邊沿，手裏拿着一根細長樹枝，在身前的地面上緩緩寫着什麼。
火光映襯之下，他的臉頰上光影來回變換，神情卻與白天時那位陳大師如出一轍。
片刻時間后，鐵堅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中的樹枝隨手一拋，身子略微向後一仰，坐直了身軀。
地面之上，出現了一行和那位陳大師在長劍上所刻一般無二的符文。
只是這裏的符文略微長了一些，顯得更加完整。
不過，由於沒有法力注入的緣故，其上並未有絲毫靈力波動顯現。
“只是一柄普通的精鋼劍，竟然也能銘刻上大半火屬性靈紋，險些煉成了下品法劍，看來至少是一名中階以上的煉劍師無疑了。區區一個商隊，竟然就招攬有煉劍師，看來這個燕家也非普通家族。”鐵堅盯着地面上符文，喃喃道。
片刻之後，他又抬起腳在地面上來回踢了幾下，直將自己刻畫的符文踢得模糊一片，無法辨識后，才仰面朝著床榻上倒了下去，雙手交疊在腦後，緩緩閉上了雙目。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鐵堅突然雙目圓睜，大口喘息着坐了起來。
他的皮膚泛着一層異常的燥紅，左手食指指端上傳來一陣劇烈灼痛，令他原本有些朦朧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事實上，方才的睡夢之中，他過的並不安穩，腦海之中不斷回憶着被人追殺的場景，好幾次深陷死境，卻無法轉醒，令他痛苦不堪。
他緩緩側轉過身，雙腳踩在地面上，抬手揉了揉臉頰，睡意全無。
帳篷內的火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四周圍黑漆漆的，只有一縷微白的月光從帳篷門帘的縫隙中投射進來，斜落在他腳邊。
他正欲站起身來，忽聽得帳外響起一連串輕微且細碎的腳步聲，緊接着，落在他腳邊的那縷月光就被什麼給擋住了。
鐵堅下意識一個閃身，來到了床榻旁壘起的大木箱后，藏住了身形。
幾乎是下一刻，一截白晃晃的鋒刃突然從帳簾中探了進來，輕輕朝着旁邊一挑，一道人影便從中翻滾而出，直接來到他的床邊，反手握着匕首狠狠扎向床榻。
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不過，這人影在刺中床板的瞬間，也立即發現了問題，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便要抽身朝帳外退去。
鐵堅哪肯給他機會，身影早已經從旁一躍而出，一拳就朝着其後脖頸處砸去。
那人聽到腦後風聲，心中一驚，但想要轉身卻已是不及，只能頭也不回地將匕首向後捅去。
鐵堅一咬牙，揮出的拳頭非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加重了幾分力道猛砸而去，只以另一隻手朝着捅向自己小腹的匕首上按了下去。
這一藏一出，一砸一按，時機全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那刺客的匕首被他成功地一把按住，砸出的拳頭也落在了那人的後頸上。
“咔吧”一聲脆響。
那人的脖頸頓時向前一折，腦袋就像是被施了絞刑一般，朝後耷拉了下去。
鐵堅見此，口中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臉頰卻因為疼痛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他身上傷勢本就未痊癒，做如此大幅度的劇烈動作，如同將傷口一撕再撕，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鐵堅一言不發地將屍身拖至了帳篷口處，略微撩起了門帘一角。
他藉著投射進來的月光，打量了一下此人，發現其身上穿着的夜行黑衣所用布料，乃是越國北方特產的蜀麻所織，再將那人的匕首拿來一看，發現同樣也是越國制式。
“不是來追殺我的人，那……”鐵堅不由得沉吟起來。
“有敵襲！”
“大膽賊人！”
“快攔住他們！”
就在此時，帳篷外就立即傳來一陣雜亂的殺喊之聲……
鐵堅略一猶豫，還是握着那柄匕首，輕輕挑開帳簾一角，壓低身形，一閃身來到了帳外。
一出帳篷，他便看到整個營地外圍火光衝天，砍殺聲大作。
與此同時，在前方影影綽綽有十數名燕家武士，正手持火把和長劍朝着那邊趕了過去。
鐵堅正想要跟過去，眼角餘光突然一閃，就看到自己帳篷後方的密林處有十數道人影，身形連閃，直奔營地中央而去。
他心中一驚。
調虎離山！
燕紫和車隊中其他女眷的營帳，都在營地中央那邊。
營地外圍火勢雖大，卻只是虛張聲勢之舉，營地中央這裏才是敵襲的真正目標。
眼間那些燕家武士去遠，再呼其迴轉顯然是來不及了，鐵堅心中念頭一轉，獨自一人悄悄跟了上去。
臨近中央那些帳篷時，領頭的黑衣人做了幾一個手勢，其餘人便立即分成了幾個小隊，散了開來。
鐵堅不敢怠慢，分辨出白天時燕紫接見他的帳篷位置，便直接朝着那邊奔了過去。
還沒趕到那邊，就聽到臨近的一個帳篷中傳來一聲少女的驚叫聲。
緊接着，就有一道人影從撞塌了帳篷，從中飛了出來。
鐵堅定睛一看，發現飛出來的人影，赫然正是白天見到的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鬟小算盤。
在其身後，還有三道人影手持兵刃，一躍而出，追殺了過來。
小算盤在地上一個翻滾之後，就立即爬了起來，手中抓着一柄光芒有些黯淡的銀色短劍，連連向後退開，避開了數道殺招，竟然身手異常靈敏。
鐵堅見狀，正要上前援手，身側忽然有一道黑影疾閃而至，手中握着一柄水藍色長劍，朝他喉嚨處橫掃而來。
他目光一閃，握緊匕首格擋在胸前，同時抬起一腳，勢大力沉地朝那人胯下踢去。
那人顯然也沒料到，眼前這個少年竟然一上來就使用這種陰損招數，連忙後撤，躲開了那斷子絕孫的一腳。
鐵堅嘴角抽搐一下，另一隻手便凌空虛划，掐了一個法決，手掌朝前猛的一揮。
黑衣人身形尚未站穩，見狀心中一驚，不由分說取出一張符籙朝身上一拍，一層金光頓時將其全身上下籠罩起來。
然而鐵堅這一掌揮出后，卻是風平浪靜，絲毫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要知道此時的鐵堅丹田中根本沒有半點法力，又如何能使得出火球術呢？
追殺向小算盤的那三名黑衣人，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一時間停下手，朝這邊望了過來。
與鐵堅交手之人，正是之前那名領頭的黑衣人，“不用管這邊，你們先殺了那個小丫頭！”他冷冷開口命令道。
那三人聞得命令后，也不言語，只是當即轉身，立即又朝着小算盤殺了過去。
小算盤此刻自然也看到了鐵堅的身影，只是卻也無暇顧及，只能奮力應對殺向她的三人。
“臭小子，裝神弄鬼，害老子白白浪費了一張金光符，受死吧！”黑衣人接着怒喝一聲，手中長劍帶着森森寒氣，沖鐵堅所在縱劈而下。
鐵堅雖然沒有了法力，但苦練多年的身手卻仍是不弱，身形一晃的避開了對方一劍，抬起匕首就朝黑衣人肋下要害處刺去。
“咚”，匕首刺在那人身外的金光之上，發出一聲敲鐘般的悶響，被彈了開來。
那人得意的嘿嘿一笑，手中長劍隨即向後一刺，直奔鐵堅頭顱劈去。
“鏘”的一聲！
鐵堅揮起匕首將長劍劍鋒撥開了幾分，頓覺一股寒意透體襲來，不禁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那人手中的藍色長劍，顯然是一柄真正的低階法劍，無論品質和威能都要遠勝於白日間陳師所開靈出來的那柄半成品。
思量間，鐵堅身形連連後退，與那人拉開距離，目光卻一直盯着其身上的那層金光。
此人所用的金光符，品質明顯不高，才過了這片刻，光芒就已經變得有些黯淡了。
鐵堅目光一凜，忍住周身疼痛，反手握住了那柄匕首，身形微微放低，如同一頭蓄勢的奔狼，朝着那黑衣人頭領猛衝了過去。
後者見狀，冷笑一聲，仗着有金光符庇護，竟然絲毫不躲避地直接迎了上來。
然而，不等其衝到近前，鐵堅忽地身形一矮，竟然從其身側滑行而過，足尖猛一踩地，如飛鷹捕蛇一般直只掠而起，猛然撲向了圍攻小算盤的三人。
那三人顯然沒有料想到，鐵堅與自己首領交手時，竟然還能分神來對付他們，根本沒有做出防備。
其中一人正握劍直刺小算盤，未及收回，被鐵堅略過在其身畔之時，以手上的匕首劃破了喉嚨，鮮血狂噴。
另外兩人頓時大驚，當即舍了已經傷痕纍纍的小算盤，揮劍夾攻鐵堅。
鐵堅落地之後，身形便是一矮，一擊鞭腿橫掃而出，將其中一人掃翻在地。
他正欲前撲將其擊殺時，忽聽得耳後呼呼兩道尖嘯的風聲響起，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兩道風刃砸在後背上，割破皮膚后濺起兩道血箭，隨即將他重重擊飛了出去。
這兩道風刃赫然來自於那名領頭的黑衣人，其儼然是一名至少鍊氣三層的修士。
新傷加舊患，令鐵堅身上的傷口，紛紛崩裂，鮮血瞬間就染紅了衣袍。
但他仍是立刻站起身來，朝一旁吐出了一口血水。
他本想趁其不備，搶先擊殺掉兩名刺客，沒料到那黑衣人首領反應也是極快，致使功敗垂成。
“楚公子，你沒事吧？”小算盤見狀，閃身來到他的身旁，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再堅持一會兒，姑且拖住那兩人，我先對付領頭的那個。”鐵堅沒有看她，而是盯着那名修士，低聲說道。
未等小算盤迴話，他已然一步踏出，竟是主動朝那領頭黑衣人殺了過去。
“小子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那人嘴上喝罵了一聲，卻不敢有絲毫放鬆，手中長劍一抖，兩道寒氣森森的劍光徑直成形，分由兩側向鐵堅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