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危上陣
說話的正是鐵堅，之所以讓燕紫收下此物，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那柄短劍，正是他之前煉成后，賣給孫氏劍鋪的那柄。
燕紫心中略有些驚異，沉吟片刻，還是緩緩開口道：“既然孫公子如此盛情，我再拒絕未免不近人情，便卻之不恭了。”
孫陽聞言，微微有些驚訝，顯然他先前並不認為燕紫會接受此物，略一遲滯后，臉上笑意漸濃，將朱紅漆盒奉送了上去。
燕紫收下之後，道謝一句，便隨手將之遞給了小算盤。
“哈哈哈哈……我看孫公子對燕姑娘如此情真意切，何必還要行這比斗之事？若是兩家能夠喜結連理，豈非皆大歡喜？這郎有才女有貌，不失為我越國一段佳話啊！”坐在主位上的司徒然朗聲笑着說道。
“司徒大師說笑了，不知這煉劍事宜，是如何安排的？”
孫陽面露一絲喜色，正想接過話頭說些什麼，卻被燕紫直接把話題岔開了。
“與以往一樣，材料自備，當場煉製，當場比試。不過在此之前，需要雙方各自在契狀上簽字畫押才行。不知兩位可有什麼異議？”司徒然聽罷，鄭重解釋道。
“燕家自然沒有異議。”燕紫點了點頭說道。
孫陽見此，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也點頭示意沒有意見。
而後，立侍在司徒然身後的那名青衣文書，立即將兩份一模一樣的契狀拿了出來，分別交給了燕紫和孫陽。
燕紫和孫陽分別接過契狀之後，先是各自查驗一遍，然後又互相交換再驗了一次。
確認無誤后，這才各自簽了字，並蓋上了私印。
“好！既然契狀已簽，立時生效，不得反悔。大殿兩側的配殿之中，已經準備好了地火井，請兩位大師做好準備，這就入室煉劍吧。”司徒然站起身來，笑着宣佈道。
仇霸天看了陳光一眼，站起身朝殿內左側的一道側門走去，左側那排座椅上末席，立即有兩個年輕人跟着站了起來，手捧着兩隻黑色木箱，跟了上去。
陳光則也站起身來，帶着鐵堅和姚斌朝着右側的配殿走了過去。
配殿的門楣之上，各貼着一張淡黃色的符紙，上面描繪的符文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上面仍有淡淡的靈氣殘餘。
鐵堅走到門下，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朝符紙望了過去。
“這是我越國獨有的探劍符，防止我們攜帶提前煉製好的法劍進入。”陳光終於開口了，聲音卻有些低啞。
三人一前一後，就這麼走入配殿，關上了殿門。
燕紫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美眸中擔憂之色愈加濃重起來。
“煉劍一事，一時半會兒也完成不了，我們工造司的‘越前香’不錯，兩位不妨品茗靜待，等候兩位大師的佳音。”司徒然笑着說道。
其身後那位褐衣僕從聞言，立即轉身進了內堂，去給眾人泡茶了。
“那就多謝了。”燕紫轉回身來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笑着說道。
孫陽嘴角噙着笑意，目光玩味地在她身上掃視了起來。
右側的配殿之內，一口地火井中岩漿滾滾升騰，很快就溢滿了大半個火塘。
陳光看了一眼火塘內的岩漿，將身上的雪白大氅脫下，露出一身適宜煉劍的短裝，而後摸出一隻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來一枚黑色彈丸，一股頗為辛辣的氣味頓時傳了出來。
鐵堅離得不遠，鼻頭微微一皺，臉色微變，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這種丹藥他見過，名為“振氣丹”，鐵府上的統領級別的親衛每次外出執行任務時，都能領取到一顆。
雖說此丹具有暫時壓制傷勢，提振精氣的作用，可一旦藥效過去，便會對服用之人產生更大損傷，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沒人願意服用。
然而，陳光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就一仰脖子，將丹藥吞咽了下去。
鐵堅看着這一幕，心中對陳光此人又忍不住多生出幾分敬意來。
很快，陳光的臉頰上就浮現出了一抹不正常潮紅色，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恢復了幾分，看起來就和受傷之前基本無異了。
他口中輕吐了一口濁氣，用鐵夾將熔煉的石杯夾住。
鐵堅忙走上前去，主動將鐵夾接了過來，穩穩地握在手中。
陳光看了鐵堅一眼，總覺得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不過此刻要專註煉劍，分不得心神，也沒多想，便轉身去拿煉劍材料。
姚斌本來是要接手的，看到這一幕，也只得立在了一旁。
陳光先從一旁的黒漆木箱中，取出一塊狗頭大小的赤紅色晶石，放入了石杯之中。
鐵堅看到這塊晶石，心中暗道，這麼大一塊赤銅礦晶在當今的市面上，已經飆到了天價，看來燕家為了此次煉劍挑戰，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將石杯移至火塘之中，以岩漿的溫度熔煉起來。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火塘中的石杯被燒得通紅透亮，裏面的赤銅礦晶也開始逐漸熔化起來。
陳光見狀，手中一面不斷抓取各種輔材，投入石杯之內，一面雙眼緊盯火塘以防發生變故。
就在所有材料都開始熔化融合之時，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火塘之內傳來陣陣沉悶的“咕嚕”之聲，湧出半塘的岩漿逐漸下沉，竟然大有完全迴流之勢。
“糟了！是地火潮汐，怎會在這個時候？。”陳光神色大變，驚聲叫道。
此時正是熔鍛材料的關鍵時機，一旦火力喪失，熔煉必定失敗，這劍也就不用煉了。
陳光心頭猛地一跳，連忙轉身，也顧不得浪不浪費，立即從木箱中抓起一大把火精粉，朝着火塘之內撒了進去。
“轟”的一聲悶響。
一大片赤紅火焰騰地一下升了起來，頓時將不足的火力補充了上來。
“快，再加點木炭。”鐵堅急忙喊道。
姚斌像是個沒頭蒼蠅，原地轉了兩圈，才發現自己腳旁邊，就擺着一堆碼放整齊的木炭，連忙彎腰抽出幾根，投入了火塘中。
看着塘內逐漸穩定下來的火焰，鐵堅心神並未放鬆下來。
按照他前幾日夜裏煉劍的經驗，這種程度的熔煉，並不能真正做到去蕪存菁，煉製出來的劍胚多半會存有瑕疵，極有可能導致之後的開靈失敗。
思索片刻之後，他斜眼瞥了一下身旁的陳光和姚斌。
眼見前者神情專註地盯着石杯，而後者則還沒從之前的險況中回過神來，他便心神微微一動，一縷細小的淡金色火焰便從指尖流了出來，匯入了火塘之中。
有了這股金焰的加入，火塘之內溫度驟然升高，石杯中的材料也都徹底熔化了開來。
片刻之後，鐵堅將石杯中的熔液倒入了模具之中，等其逐漸冷卻凝固。
凝成鐵胚之後，未等其徹底冷卻，陳光便將之倒在了鍛造台上。
這一次，姚斌立即跟了上來，以鐵夾固定住鐵胚，讓陳光開始捶打起來。
鐵堅得空，便不時給火塘中添加幾塊木炭，以維持塘內溫度不減。
三人皆是一言不發，只有斷斷續續的捶打之聲，回蕩在配殿之內。
約莫三個時辰之後，鍛造台上火星四濺，一道三尺來長的赤紅劍胚就基本成型了。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原本正奮力鍛打劍胚的陳光，突然面上泛起一抹極不正常的潮紅，緊接着，就“噗”的一聲，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落在劍胚之上，立即升騰起一股白煙。
其身形一陣搖晃，手中的鍛造錘也差點掉落下來。
鐵堅見狀，連忙走上前去，從背後一把扶住了陳光。
“師傅！”姚斌也是神色一變，連忙叫道。
陳光晃了晃頭顱，幾次想要將鍛造錘重新提起，卻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來，最終只能手腕顫動着，將鍛造錘遞向姚斌。
“你來……”
姚斌聞言，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如此重要的煉劍比試，他一個最多只能煉製下品法劍的煉劍師，真的能行嗎？
“罷了……”陳光見姚斌猶豫不決，不肯接錘，眼中不由流露出失望和無奈的神色來。
就在此時，他的身旁忽然伸出一隻手來，五指閉合，穩穩一把握住了那柄鍛造錘。
“我來吧。”鐵堅嘆了口氣，沉聲說道。
他先是扶着陳光在一旁坐下，然後走回鍛造台旁，掄起黑色大鎚，在姚斌的詫異目光下，猛砸了下去。
“鐺”的一聲響！一大片火星頓時四散迸射開來。
陳光的神色無比委頓，可他看向鐵堅的目光，卻變得異常明亮起來。
半晌之後，鐵堅一身衣衫已盡數濕透。
他捧着一柄閃耀着赤芒的三尺劍胚，來到陳光身旁，遞到他面前。“陳大師，你看看，可還行？”
陳光手指微顫，從劍身之上輕輕撫過，像是在撫弄心愛女子的青絲一般，動作輕柔至極。
“好！劍紋細密均勻，捶打力度和程度都恰到好處，比我往日煉製的劍胚都好太多了，此劍當以上品符文配之。”陳光有些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