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異火噬魂
鐵堅身上衣衫多有破碎，臉頰上也有數道血跡，模樣看起來有些凄慘，可神色卻是十分堅毅，瞳孔之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只見妖熊屍體表面點點藍光凝聚，逐漸彙集成一道深藍色的妖魂虛影，繼而光芒一散，化作一縷煙霧湧入了那柄短劍之中。
鐵堅只覺掌心一陣火熱，一股熱流隨之湧入體內，立即鬆開劍柄，盤膝坐了下來。
在其丹田之中，一團明顯漲大了一圈的金色火焰，迅速點燃那團湧入其中的妖魂，使之劇烈燃燒起來，繼而化作絲絲縷縷精純法力，充斥了整個丹田。
一股飽滿鼓脹之感油然而生，丹田之內立即發出一聲輕響。
鐵堅雙目霍然睜開，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欣喜之意，但轉瞬間又變作了憂愁之狀。
“八層了……”鐵堅喃喃自語道。
他也着實沒有想到，短短兩月時間，單憑獵殺妖獸吞噬妖魂，他的法力提升竟然會如此迅速，如今竟然已經達到了鍊氣期八層的樣子。
鐵堅心中暗道，難道異火吞噬妖魂，就當真沒有瓶頸嗎？
這段時間以來，他發現隨着境界的提升，異火吞噬妖魂時，除了對妖獸的等級要求越來越高以外，就再沒有其他任何阻礙變化。
只要吞噬的妖魂足夠強或者足夠多，轉化的法力能夠積攢到一定程度，他就能夠順利提升修為境界，似乎根本沒有什麼限制可言。
不過越是如此，鐵堅心中就越是隱憂，他始終覺得自己身上的異火不會如此逆天，未來多半會有一個他無法繞過的巨大瓶頸在等着他。
可現如今讓他放棄這種方式，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他身負滅門之仇，正需要儘快提升自身修為，好早日重返大晉，將他失去的所有，親手奪回來。
盤坐片刻后，鐵堅收起紛亂思緒，站起身來，伸手握住還插在妖熊心口處的法劍，向外猛地一抽。
只聽“咔”的一聲響！
那柄伴隨他多日的短劍，竟然從前端斷裂了開來，而妖熊的屍身被這股力量一引，也向前撲倒了下來。
鐵堅目光掃過，就看到半截劍鋒，正死死卡在妖熊背後的骨鎧中。
這兩月以來，他連番與妖獸廝殺，這柄法劍根本沒有時間保養和修復過，在遇到這頭堪比鍊氣期七層的妖熊時，終於支撐不住，斷裂開來。
“有我這柄中品法劍給你陪葬，你也算死得其所了。”鐵堅苦笑一聲，彎腰將斷掉的殘劍，放在了妖熊身側。
斷裂的法劍因為已經銘刻過符文的緣故，雖然還能夠進行修補，卻已經無法再重新進行煉製，並且進行修補的難度不亞於重新煉製，故而鐵堅直接選擇了捨棄。
他轉身來到岩壁一角，彎腰拾起一個個鼓囊囊的包裹。
打開檢查之後，發現裏面那塊金紋幽鐵和數塊拳頭大小的赤銅礦晶都還在，他便將之重新系好，綁在了背後，大步朝洞外走去。
……
數日之後。一架黑色馬車踩着輕快的步伐，停在了燕氏劍鋪的大門之外。
風塵僕僕的鐵堅，一掀轎簾，從車廂中探出身來。
他跳下車，和駕車的年老馬夫結清了費用后，便來到劍鋪門口。
鐵堅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緊了緊身後的包裹，抬步走了進去。
走進兩層小樓之內，他詫異地停下腳步，東張西望起來。
此時正是晌午，應當是劍鋪內生意最好的時候，可店內卻是空空蕩蕩，鮮有顧客。
幾名劍鋪夥計也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神色不振。眼見鐵堅回來，紛紛跟他打了聲招呼，便各自聚在一起，小聲地私語起來。
鐵堅心中疑竇叢生，便繞過那道影壁，朝着歇山大殿那邊趕去。
途徑那八間劍室的時候，也發現裏面只有三間開工，還有鍛打之聲傳出，其他幾間乾脆關了門，沒有半點聲息。
鐵堅穿過券門之後，復又走過百餘步，剛進了歇山大殿的院子，迎面就有兩道人影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頭生火發，正是姚斌。
而另一人身材嬌小，頭上梳着兩條馬尾辮，模樣清秀，正是小算盤。
“楚大哥，你回來啦？”剛一看到鐵堅，小算盤立即歡叫了一聲，小跑着迎了上來。
鐵堅也笑着朝她點了點頭。
姚斌看到這一幕，原本還掛滿笑意的臉上，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兩個月你跑到哪裏去了？真當劍鋪是你家私宅，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姚斌眼中怒色濃重，高聲喝道。
“陳光大師閉關，劍廬左右無事，我便跟小姐告了假，外出了一趟。”鐵堅聞言，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不卑不亢道。
“姚大哥，你發這麼大火幹嘛？鐵大哥告假一事我是知道的，小姐也是准了的。”小算盤見狀，有些不滿道。
“可是……”姚斌臉上怒氣更勝，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小算盤出言打斷了。
“你不是還要幫陳光大師去買丹藥么，別啰嗦了，趕緊去吧。”小算盤催促道。
姚斌聞言一滯，遲疑道：“你不是說好和我一起去的嗎？”
“這不是楚大哥回來了嘛，我正好有點事兒要跟他說，不好意思了啊。”小算盤滿不在乎的回道。
“好，好吧……”
姚斌碰了個軟釘子，狠狠地瞪了鐵堅一眼，無奈轉身，朝劍鋪前院走去。
鐵堅看着這一幕，不禁心中微嘆，竟然開始有些同情姚斌了。
“楚大哥，你別跟他計較。最近劍鋪出了些事情，大家心情都不怎麼好。”小算盤看鐵堅露出沉吟之色，以為他還在介意之前之事，忙說道。
“你方才說要去給陳光大師買丹藥，發生什麼了？陳大師出了什麼事嗎？”鐵堅問道。
小算盤聞言，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就告訴你罷。前幾日陳光大師嘗試煉製上品法劍，刻符開靈時受到了反噬，身受重傷。”
“什麼……竟有此事？”鐵堅大吃一驚。
煉劍師煉製法劍，受到反噬受傷一事雖不常見，卻也並不少見。不論是在“熔鍛”或是“開靈”之時，的確都是存在一定風險的。
比如，“熔鍛”之時若添加材料配比出錯，就有可能造成熔液爆炸，傷及煉劍師。
若是在“開靈”環節受到反噬，則多半是因為煉劍師力所不及，強行鐫紋遠超自己駕馭範圍之內的符文所致。
“陳光大師好歹也是一位高級鍊氣士，以他的修為及煉劍手段，應該不會出現如此變故才是。”鐵堅聞言，不禁暗忖道。
“若是尋常時候，出了這般事故倒也無妨，讓陳光大師好好休養即可。可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唉……”小算盤臉上浮現一抹愁容，嘆道。
“這個時候……是什麼時候？”鐵堅疑惑道。
“兩個多月之前，孫家以償還欠款為由，逼迫小姐下嫁給孫氏少主孫陽。被小姐拒絕以後，他們便以孫氏劍鋪的名義，向我們燕氏劍鋪發起了煉劍挑戰，時間就在一月之後了。”小算盤緩緩說道。
“孫氏劍鋪？”
聽到這個名字，鐵堅立即就聯想到了之前自己出售那柄中品法劍的劍鋪。
“這煉劍挑戰，輸贏之說可有什麼講究？是否只要我方獲勝，便可免去欠款？”鐵堅沉吟片刻，抱着肩膀問道。
“可我們要是輸了，小姐就得嫁給孫家那個偽君子孫陽。不僅如此，一旦輸了，燕氏劍鋪也要作為嫁妝，一起併入孫家。”小算盤臉色一苦，擔憂的說道。
“這明顯是孫家以小搏大的伎倆，小姐她又怎會……她答應了？”雖然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鐵堅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小姐她也是沒有辦法！若是孫家強逼還款的話，我們就只能將整個劍鋪和兩家商行同時賣出，才能夠還得上。到時候整個燕家祖業就算是徹底完了。”小算盤嘆息一聲，說道。
“那之前陳光大師閉關，嘗試着煉製上品法劍，就是為了這次煉劍挑戰？“鐵堅蹙眉問道。
“是的……唉，可惜失敗了。如此一來，他到時候能不能出戰都成了問題。”小算盤滿臉愁容。
鐵堅聞言，微微頷首，陷入了沉思中。
小算盤看到他這副樣子，忍不住苦笑一聲，說道：“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才來這裏學徒多久啊，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鐵堅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什麼。
“楚大哥，你這次離開了這麼久，是出了趟遠門嗎？”小算盤打量了一下他背後的包裹，問道。
“嗯，去了挺遠的地方，收集了些東西。”鐵堅含糊說道。
“楚大哥遠途歸來，一定累壞了，好好休息吧。”小算盤也憂心忡忡起來，兩人互道一聲別，便各自離去。
鐵堅來到自己居住的配殿門前，打開門鎖，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沒有絲毫移動，之前做好的火塘也仍埋在木炭堆下，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迹。
他稍稍放下心來，解下包裹放在桌上，坐下之後，一手撐着額頭，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