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錯罰
仙盟大會尚有三天時間才開始。
天運峰上的日子,因為有唐雲陪着,倒也不算無聊。
至於桑然綺,已經綁架小狗白玉,不知所蹤。
小師姐趙月琈,則在凌鋒閣的人群中,一直沒有回來過,三師兄杜衡秋,跟錢臨在一起過後,便一直閉目養神,要在仙盟大會上大放異彩。他把這次大會比試稱之為背水一戰,所以一刻都放鬆不得。
錢臨無所謂,只是師父即將到來,他開始心中有些忐忑,忐忑於靜心寺自己誤傷師姐一事,不知道如何向師父坦白。
還有就是自己心中的戾氣和輪迴珠之事,不知道師父將會如何處罰自己。
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趙謙益終於帶着趙孟韜等門下弟子,來到了赤蘇樓的所在地。
錢臨遠遠迎了上去,直接面對趙謙益跪了下來,低頭不敢發一言。
趙謙益看着不遠處成熟不少的小徒弟,眼中神色變幻,不發一言。
最後當沒有看見一樣,直接從錢臨身邊走了過去。
在他的身後,師娘柳眉看着眼前自己一直很疼愛的小徒弟,嘆息一聲,跟在趙謙益身後而去。
趙孟韜有些不忍,伸手要去扶他,但是遠去的師父聲音傳來:“別扶他!“
趙孟韜歉意地對着小師弟笑了笑,跟了上去。
太陽逐漸移到當中,猛烈的陽光照射下來,照着沉默不語的錢臨,很快的,他的衣服開始濕透,額頭的汗水顆顆滴落,落在面前的地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遠處,有些人竊竊私語,看着不遠處奇怪的一幕。
此刻,趙謙益已經被赤蘇樓主親自接進門派大殿中,雲霄谷的一干弟子也全部進跟了進去。時間一點點過去,赤蘇樓的廣場上跪了個雲霄谷的弟子的消息逐漸傳開來,圍觀的人逐漸增多,大家紛紛議論,那個跪着的人到底犯了什麼錯。
很快,唐雲與桑然綺也知道這件事情,一臉着急的跑過來拉錢臨,但是錢臨依舊低頭跪着,不理會兩人。
這麼一來,兩人也不好去拉他,唐雲心下一動,找了把傘幫助他遮住些太陽,卻被錢臨一把撥開。只得無奈的站在不遠處,內心為他着急。
就這樣,一天時間過去,不知道雲霄谷的人是不是得到趙謙益的吩咐,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圍觀的人議論片刻之後,逐漸散去,當半空中的那輪明月升起來后,陪在錢臨身邊的,只有不遠處坐着的唐雲。
廣場開始安靜下來,月色之下,八個巨大的台柱像是八個沉默的巨人,默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錢臨。
沒有人知道那個跪着的少年,心中在想什麼。
只是不遠處的唐雲,看見他的眼睛暗淡無光。
唐雲逐漸走到他身邊,乾脆躺下來,看着漸漸爬上半空中的明月,道:“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我知道你很懊悔,肯定還在自責中。”
停了停,唐雲繼續道:“我跟你講我的一個故事吧。記得那時候我爹還在世,我還是一個醉心修仙的孩子,偷偷將我爹給我娘準備的葯給弄壞了。”
“那味葯並不好找,是我爹託了許多人情才弄到的,那件事情造成的結果是我娘為此痛了兩個月,當我看見我娘痛苦的樣子,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錯誤。”
“可是,我爹並沒有打我,看見我流淚的樣子,對我說,人這一輩子,誰都會犯錯,錯就是錯了,再怎麼去懊悔也於事無補,如何去挽救才是一個男人應該擔當的事情。從那個時候起,我再也沒有為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情後悔過,直到現在。”
錢臨依舊低頭跪着,似乎對唐雲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而身邊的唐雲,繼續道:“我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事情,你應該想到的,是如何去彌補這件事情造成的損失。今天我幫不了你,但是作為兄弟,我陪着你。”
說完也不理會錢臨會不會理己,將頭枕在雙手上,看着明月當空,不在說話。
錢臨知道自己所犯的錯誤是多大,更能體會師父心中的失望,他也不奢求師父的原諒,只是覺得自己這般跪着,能夠消一消師父的怒火也好。
就在唐雲躺下不久,突然看見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向著這裏靠過來。
唐雲一骨碌爬起來,低聲喝到:“誰?”
只聽見對方噓了一聲,然後慢慢摸到錢臨下跪之處,帶頭的是一個長相普通的青年摸到,他摸到錢臨的地方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師弟撐住哈,不是師兄們不救你,只是師父說了狠話,要是誰敢替你求情的話,誰就跟你一起跪着,所以你就原諒師兄們吧。”
另外一個看上去有些懶散的道:“確實是這樣,師父也是因為氣得夠嗆,小師妹可是師父的心頭肉,這次你犯這麼大的錯,師父他老人家自然憤怒異常了。”
錢臨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眾師兄,心底卻有些空空的感覺。
那襲朱紅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眾人之中。
眾師兄依舊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在幫錢臨打氣和出主意。只是,在錢臨心底,像是在討論意見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他的思緒,已經飄遠了。
月色照下來,照着圍攏一堆的眾人,照着一些凄冷的廣場和廣場盡頭的石階頂端處,默默站立的兩位中年夫婦。
“謙哥,那個孩子......“中年女子看向自己的夫君,開口道,話語中有些不舍和疼愛。
趙謙益看着白玉一般的明月,彷彿有心事一般,微微嘆口氣道:”不是我心狠,只是他做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出格了。他心裏也知道,我在他身上,傾注了多少期望,只是,這次我發現,他身上的那股戾氣,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重了。你說,讓我如何不生氣.“
柳梅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輕聲道:“那孩子的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么?“
趙謙益的目光從月輪上移到廣場中那些人圍繞的跪着的身影,半晌道:“重情之人,必困於情,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柳梅聽見夫君的話,不再言語。
月色依舊,照亮仙境一般的天運山,卻照不進有些人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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