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
那水果上的划痕，米娜指甲上腐爛的汁液……
記憶中，昨晚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是幻覺，那些東西不是我的想像，我究竟有沒有殺掉葉天澤我不知道，但這一個月來，與我生活在一起米娜，是個真實存在的傢伙！
“米娜沒死……”我抬起頭，看着對面陳森：“你相信我！”
陳森與我目光相對，但在他的眼睛裏，我能夠看到的卻只有失望。我漸漸明白，現在的我，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不怪他，若我是他，也不會信。
我整理着腦中的思緒，如果說，這一個月來與我生活在一起的人，並非我的想像，而被發現的屍體，也實實在在的存在，那麼，這兩個人，兩個米娜，長着同一張臉？他們究竟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呢？
昨晚米娜連夜離開，故意造成我獨居的假象，又是為什麼？
等等！
如果我記憶中所見到的都並非我的幻象，拋去我隱藏精神病的可能，那麼昨晚和我喝酒的葉天澤，也是實實在在的，他和被殺掉的葉天澤，同樣是長着一張臉的兩個人。那麼他和米娜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陳森，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那間酒館，就算沒有開業，你也要查一下。”
“還有米娜，找到她的話，一定可以解釋很多問題！找到她，幫我找到她！”
待我說完這些話，陳森眼中的失望之色，漸漸變成了憐憫。
他像是同情一個病人。
這種目光，讓我接下來準備說的話，完全說不出口。
果然還是不行。
“那視頻，再給我看一次。”我只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是葉天澤被殺的那段視頻。
這一次我發現，陳森口中所說的，搶走資料，確實是我做的，但因為走的匆忙，我沒有拿全，三個文件夾，我拿走兩個，還剩下一個被葉天澤的屍體壓在下面。而那個文件夾……
血污？
難道就是昨晚與葉天澤喝酒時，他帶來的？
我忙叫暫停，指着屏幕上葉天澤身下露出的文件夾的一角：“這個文件夾，你找到了嗎？”
陳森關閉錄像。
“視頻後半段因為斷電線路故障，並沒有留下，但現場只有老葉的屍體。我想這文件夾的去向，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我清楚。
那文件夾是葉天澤給我看過的東西，那天我們見面的時間……
八點半？
總之，倒是確實比他被殺的時間要晚一些。
那麼，是他被殺死後，復活，然後拿着文件夾去見我？？
想到這，我又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瘋掉這個問題。
談到這，陳森似乎對我失去了耐性：“佐樂，沒想到我們之間，居然會變成今天這種結局，我知道有些事，人類很難控制，你或許腦子中還有另外一個你。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面前這個人，還是不是佐樂。”
“稍後，郊區洋樓案的專案組會見你，你與那件案子有着脫不開的關係。我希望，現在坐在我面前我熟悉的真正的佐樂，能夠早點坦白。”
關於郊區洋樓案，不僅有專案組，還單獨給他們設置了辦公地點，所以並不是他們來見我，而是將我轉移。
我被押上警車，準備到那個地方。
路上，我還在思考着，究竟是不是有着兩個米娜，兩個葉天澤的問題。
可我的想法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只會覺得我瘋了。要證明這一切，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米娜，或者找到那天與我喝酒的葉天澤。
但是……
陳森不會幫我，沒有人能。
只有我自己。
可是，現在的我……
我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銬子，我好像也無能為力呢。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我接連倒霉后，給了我那麼一點點運氣，就在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沒人會幫我的時候，我的機會來了，一輛疾馳的貨車突然撞上了押送我的警車！
車子瞬間扭轉傾倒！
當時我只覺得天旋地轉，但幸運的是，我還沒有暈過去。與我相比，押送我的兩個警員，司機，都已經暈倒，頭破血流。老陳在副駕駛的位置，半邊身體被凹陷的車門夾住，他是清醒的，但卻也動彈不得。
發獃了幾秒后，我迅速從狹窄的空間中爬起，在警員身上，搜索鑰匙。
陳森用力掙扎着身體，同時從倒車鏡看我：“佐樂！你做什麼！！你不能一錯再錯，你停下！”
“陳隊，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也不想過多解釋。能說的只有我沒殺人，並且我會帶回真相，給你看。”
鑰匙找到，打開手銬，而後迅速鑽出警車。
車禍現場圍觀的人，被渾身血污的我嚇壞了，四散着為我讓開了一條路，當我走出人群，回頭的時候還聽到陳森不斷的對着人群呼喊着攔住我之類的話，然而並沒有人動。
我就這樣有些慌不擇路的逃跑着。
逃到附近的公園，路過噴泉，我脫掉外套，洗乾淨了身上身上的血跡。冰涼的水溫，也終於讓我清醒過來。
“米娜，葉天澤……這兩個人，都在‘死亡之後’與我相處過，那麼只要找到他們，就能得到答案。可我要去哪裏找他們，現在貌似都沒有線索，不過，那個地方倒是可以查一查。”
我想到了昨晚，我與葉天澤喝酒的酒館。
為什麼今天陳森會對我說，那酒館並沒有開張呢？
或許我，葉天澤和米娜都有些問題，但總不至於影響面積那麼大。
因為身上分文沒有，現在的我又不敢回自己的住處，只能在公園樹林中藏身，等待黑夜，然後去那間酒館一探究竟。
這段時間過得相當漫長，腦海中反覆的出現陳森拿出的各種線索，我在自己是瘋子還是正常人之間，反覆糾纏，每一次，都是米娜劃破水果的指甲，將我從深淵拉回。
終於，夜幕降臨。
我離開公園，如老鼠一樣，穿梭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繞了幾條路，終於來到那天那間小酒館附近。酒館在法醫中心不遠處的一條深巷當中，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會莫名其妙的選擇這間店吃飯。彷彿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指引着我。
再次來到這裏，我並沒有直接進入巷子，而是在附近仔細的觀察了一陣，這裏並沒有人蹲點。
這反倒讓我有些失望。
如果陳森真的安排人在這裏蹲我，那至少，他潛意識裏還有相信我的成分，畢竟只有我確實是無辜的，才會想要回到這裏調查。
而當逐漸靠近深巷的時候，我卻發現，陳森口中並沒有開業的酒館，此刻正是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