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嫁給他
昨夜一場秋雨,似乎將一切都洗刷的乾淨了,天才微微的亮,卻見皇宮內出來無數個禁軍,在昔日的攝政王府周遭設了關卡。
卻見府邸內各處帳舞蟠龍,簾綉彩鳳,奇珍異寶鋪桌。
絳墨只坐在屋內,即便她天黑才能入宮,但此時皇后入宮,院子裏侍奉的丫鬟們早已按捺不住,只站在院內的假山上,遙遙的看着。
“瞧瞧,果然是皇後娘娘,竟有這般的架勢。”一個丫鬟驚嘆着,“那身鳳袍可真美,便是拆下一個珠子來,竟能養活咱們一輩子了。”
“可不是,如今瞧着咱們院子裏竟這般的寒酸。”又一個感嘆道,“便是再得寵又能如何,到底不如正宮娘娘。”
她們似乎瞧得忘了形,說話的聲音竟也沒有了顧忌,屋內的絳墨倒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茴兒正端茶奉上來,聞見了這話頓時變了臉色,忙道,“奴婢這就去教訓這些不知禮數的賤人,她們不過是些沒見識的人,她們胡謅的話您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見她出去要訓斥人,絳墨難得的好脾氣的喚住了她,只嘆道,“以後進了宮中,皆是人人自危,戰戰兢兢的活着,再也聽不見這樣的真話了。”
那茴兒便不去訓斥那些沒規矩的丫鬟了,只親自去那柜子裏將那幾個木匣子搬來,卻是用封條封着,皆是宮中送來的,卻是那貴妃的宮裝。
絳墨細白的手指從那衣衫上劃過只覺光滑無比,卻是用那雉羽織成的,卻見那十二支步搖上鑲嵌着珠寶無數,竟比皇后的鳳冠還沉。
絳墨忍不住的嘆道,“曾經宮中的皇上亦是用這樣一身衣裳將我姑姑從府邸里接走的,如今卻已經是紅顏枯骨,連尋覓的地方也沒有了,但我不似她一般薄命。”
這樣大喜的日子,不成想她竟說出這般不吉利的話來,茴兒不由得變了臉色。
很快茴兒便侍奉着她將那衣衫換好,又命人替她梳妝打扮,頓時忙得不可開交,府邸上下竟沒有一個閑散之人了。
直到天色微微暗,卻見外面煙火連天,竟將這個皇城都照亮了大半,卻是封后大典已經完了,這才有傳旨的內侍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竟是吉時已到,要絳墨即刻進宮去。
絳墨這才從妝枱前站起身來,瞧着鏡中那綾羅珠寶裹着的美人,竟是那般的陌生。
茴兒攙扶着絳墨上了轎攆,伴隨着內侍尖細的嗓音,卻見無數的宮女和內侍提着宮燈,或是手捧着香珠,拂塵。
很快轎攆便被抬起,只奔着皇宮的方向。
而街邊亦是圍着了很多的人,但因鐵甲侍衛在那裏阻攔着,任何人也不得靠近。
絳墨用手指撥開紗幔,遙遙的瞧着那宮女們將籃子裏的銀錢往人群里撒着,那人們爭先恐後的搶着。
茴兒正走在轎攆旁,見她竟當眾將紗幔掀開,忙加緊幾步,擋在了絳墨的面前。
“貴妃娘娘,您是貴人,怎能讓這些低賤的草民瞧見您的容貌呢?這豈不是不成體統?”
絳墨卻滿不在乎,只沉聲道,“以後進了那囚籠,這一生也瞧不見這樣的情形了,只願來生我生為鳥獸,即便多受幾遭輪迴之苦,也不願被這世間的情愛所牽絆。”
茴兒見她說這般頹靡的話,亦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退到一旁,不敢再打擾她了。
而就在這時,絳墨竟瞧着人群中竟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是那人臉上帶着面具,卻是凶神惡煞的惡鬼,只遙遙的看着絳墨,而她也在看着他。
是桓怏……
當這個名字在她的心中默念出來的時候,她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着,臉色也變得慘白如紙。
只因為那宮人抬着的轎攆極慢,絳墨竟撩開那帷幔,竟自己跳了下去。
她偏生穿着宮裝,那裙擺極長,連走路亦是要人攙扶着,哪裏禁得住這樣沒命的折騰,剎卻見她剎那間摔在地上,金簪委地,滿身灰塵,卻是萬般的狼狽。
轎攆旁的侍衛們和宦官們皆是目瞪口呆,也不敢伸手去攔住,只在她的身後一通亂喊,“娘娘,不可,不可啊……”
周圍很亂,那些撿着銀錢的百姓也忙不迭的抬頭來瞧,他們那裏見過宮裏的嬪妃,又不曾見過這樣奢靡的衣裙和髮髻,都對着絳墨指指點點的議論起來了。
絳墨卻什麼也不在乎了,直直的跑到那帶着面具的人面前,卻見那凶神惡煞的惡鬼面具吐着森森的獠牙,竟是萬般的瘮人。
絳墨哽咽,盡量讓自己平靜,然後死死的扯着他的衣衫,不讓他離開。
然而她拽着的人卻慢慢的跪在地上,隨即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帶着幾分的畏懼,“娘娘,您找草民有何事?”
絳墨聽見那陌生的聲音,滾燙的心竟漸漸的冷了下來,卻還是伸手將對面那人的面具給摘下了。
然而卻是那一張平庸至極的臉,比不上桓怏的半分俊美。
她將那惡鬼的面具扔在他的懷裏,聲音脆弱不堪的苦笑道,“他只怕昨日便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竟是我糊塗了。”
一干人等這才趕了過來,皆跪在地上,“貴妃娘娘,您可憐可憐奴才們,還是上車輦罷,否則聖上知曉了,我們的性命卻保不住了。”
絳墨轉頭看着街上的繁華,良久下喃喃了一句,“好,本宮隨你們走。”
等絳墨進宮內的時候,天已經黑的透徹了,只瞧着遠處黑壓壓的一片竟是要將她吞噬一般。
她被安置在宮中的鸞鳳殿,殿內已經佈置的萬般的妥帖,卻見金磚鋪地,紗窗木榻皆是世間罕見的。
殿內燃着龍涎香,桌上擺放着無數的金銀珠寶。
絳墨等的無聊,自以為桓蘅今日會陪着皇後娘娘,沒想到她才讓茴兒侍奉着自己換了衣衫,卻聽見外面傳來內侍們聲音,“聖上駕到。”
絳墨不由得臉色驟變,今日他為何要來找她?她還是緊張的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