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利用
絳墨狠狠的推着他的胸膛,而他卻死死的拽住她的一雙細嫩的胳膊。他原本就燒着,手心滾燙的如同烙鐵一般,只傳到她的四肢百骸。
唇齒間的纏綿帶着無盡的痛楚,她的唇被他給咬破了,那血腥味充斥在喉嚨里,帶着一股腥甜。
絳墨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那陰森森的寒意。
卻聽梵音滿是惶恐的喚着,“二公子。”
“退下。”桓蘅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絳墨幾乎聽見了他冰冷的呼吸聲。
桓蘅冰冷徹骨的聲音傳來,“還不停下嗎?”
而桓怏分明是在報復一般,在這抵死的纏綿中發泄着無盡的怒意。
絳墨終於一把將他推開了,卻見桓怏趴在床榻上,唇畔全是血跡,而當他撕心裂肺的笑着的時候,連牙齒縫隙里都是那血,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絳墨倉皇的回過頭來,卻見桓蘅一身的官袍,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漆黑的眼底下盡有殺意頓現。
“桓哥哥。”絳墨被他眼底的厲色給嚇到了,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他發瘋一樣的殺人,頓時眼底皆是惶恐和不安。
她慘白的小臉上,隱隱能瞧見那青紫色的血脈。
桓蘅的目光從桓怏的臉上瞧過,然後又慢慢的回到絳墨的臉上,眼底卻漸漸的溫柔起來了,“走,跟我回去。”
絳墨這才慢慢的鬆了口氣,下意識的去看桓怏,卻見他依舊躺在床榻上,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中竟有了幾分的憎惡。
“好,我跟你回去。”絳墨一下子拽住了桓蘅的胳膊,然後兩個人徑直的往外面走去。
桓蘅出來的時候,卻見不才正守在院子裏,見了兩人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可在看見絳墨唇上的傷痕的時候,眼底卻帶着一絲的複雜。
此時桓蘅冰冷的目光卻向著他瞧了過來,卻見他的嘴唇微微的翕動,雖未出聲,但瞧着那唇形,已經明白過來了,“殺。”
不才這才瞧着桓蘅和絳墨走了,然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良久才嘆了口氣,“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他說完之後便進了桓怏的屋子裏,卻見空蕩蕩的屋內極為陰森,那窗戶也被釘上了,只有斑駁的光透過來,落在了床榻上那個人的身上。
不才透過輕幔的床帷,卻見病歪歪的桓怏,他頭髮半鬆散着,帶着幾分慵懶和頹然,見了不才,唇角蘊着淡淡的笑意。
不才跪在地上,種着桓怏卻是重重的三個響頭,再抬頭的時候,眼底已有淚,“小公子,奴才愧對您。”
桓怏眸光流轉間,卻是無盡的涼意,“是來送我上路的嗎?”
“是。”不才不敢去看桓蘅的眼睛,只低頭沉聲回答他的話。
“賴頭如何了?”桓蘅眼底澄澈如秋波,“如何處置他的?”
“二公子已經打發他去了鄉下的莊子裏了,雖是做一些粗活,但也保全了性命。”
桓怏聽了他的話,這才似重重的鬆了口氣,然後嘴唇翕動,似乎想要再說什麼,卻還是唇角勾起了一絲的譏諷,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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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墨和桓蘅帶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去了,她腳上的傷口疼的厲害,桓蘅只俯身查看了一會,覺得沒有什麼大礙,這才似重重的鬆了口氣。
“若是你在這樣的胡鬧,我便殺了你身邊侍奉的人,竟這樣縱容着你。”桓蘅似乎只是在開着玩笑,但絳墨卻只覺一陣惶恐。
他坐在她的身邊,眼神中帶着一抹不容琢磨的神色,然後目光卻落在了她那唇瓣上。
桓蘅慢慢的伸出手去,如烙鐵一樣的指腹慢慢的摩挲着她的唇,直到將那血跡擦拭的乾淨。
桓蘅緊皺的眉卻慢慢的舒展開來,然後竟俯身過來,竟要吻她。
絳墨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裏迸出來,緊張的手心裏全是汗,竟下意識的一躲,那唇畔竟從她慘白的臉頰上劃過,她下意識的站起身來。
桓蘅雙眉緊鎖,眼神卻漸漸的冰涼起來,“你這樣的拒絕我,可為何不推開他,難道你現在還愛着他?”
絳墨的淚一滴滴的落下,連聲音里也帶着歇斯底里,“是,我是愛着他,桓哥哥,放我們離開罷,我們以後絕不會阻擋你的路,你想要的皇位已經唾手可得,我只要跟他遠離這一切。”
聽到她的話,桓蘅的眼底剎那間變得血紅,連鼻息也漸漸的沉重起來。
他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下巴,手指冷的可怕,“你想跟他一起走?!可已經來不及了。”
絳墨一愣,卻見外面一陣火光,將窗戶都照成了暗黃色的光澤,窗外的仙鶴,以及籠中的鳥兒撲騰着翅膀,發出一陣陣凄厲的嘶鳴聲。
絳墨渾身抖的如篩糠一般,忽然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阿怏,阿怏……”
桓蘅扼住她的下巴,往後推了她兩步,她這才清楚的看見那火光竟又數丈高,遠遠的瞧着,便知曉是桓怏的院子了。
她只感覺一陣尖刀在自己的心裏狠狠的戳着,即便這樣大的火光,卻並沒有任何人喊走水,也沒有人去救火,顯然一切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絳墨只感覺自己肝腸劇裂,她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我求你饒了他罷,你答應過護國公的,你答應過不會要了他的性命的。”
桓蘅俯身在她的耳邊慢慢的道,“可我也不過是個男人,我不能看見自己深愛的女子對旁人念念不忘,青鳶妹妹,是你先惹惱我,拒絕我的。”
絳墨剎那間明白過來了,伸出自己冰冷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脖頸,然後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畔,一滴滴的淚順着她的臉頰落下,夾着淡淡鹹味的淚珠夾着血跡淹沒在唇齒間。
然而她做的一切卻讓桓蘅眼底一陣怒意,伸手便將她推開,雖然他只用了幾分的力氣,但她還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桓蘅的眼底帶着無盡的絕望,“我為了你,為了幫你復仇,我今日變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連我都厭惡我自己,我想要的不過是你留在我的身邊而已。而已卻為了他,這樣的委屈自己,你瞧瞧你現在的眼神,你就這樣的厭惡我嗎?”
她瞧着他的樣子,竟像是一隻吐着信子的蟒蛇,他的眼地里只有恨意和怒氣。而這個男人再也無法與昔日裏那個溫潤如玉,秉絕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的少年郎的身影相重疊了。
絳墨只覺呼吸一窒息,強忍着腳上的傷痛,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去,“桓哥哥,我這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了,你放過桓怏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跟他有什麼牽扯了,我只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邊。”
桓蘅的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不,我一定要殺了他,這樣你的心便能回到我身上。”
“若你殺了他,我今日便陪着他一起去死。”絳墨的聲音已經凄厲起來,“你知道我說到做到的。”
桓蘅看着她,良久才慢慢的道,“你果然知道如何威脅我,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
很快桓蘅便走出去吩咐人救火,不過一會子的工夫便聽見外面一陣陣的腳步聲,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卻不才匆匆忙忙的過來了。
他隔着門,只回話道,“二公子,火已經救了下來,小公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燒了大半個屋子而已,看來得從新安置了、”
桓蘅看着床榻上坐着的沉默不語的絳墨,他的聲音有些暗淡,“去看看他罷。”
“不用了,不是沒有什麼大礙嗎?”她說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那細白的牙齒幾乎將那唇畔給要斷了似的。
桓蘅眼底帶着一絲的傷痛,見她如此凄楚的模樣,不覺有些後悔。
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邊去,而絳墨一直低着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出來,伸手想要去將她耳畔邊的碎發給攏好,手只僵在半空中,良久才慢慢的收回了。
“好生的養傷,這些時日我會很忙,不能來看你了。”桓蘅說完便慢慢的轉身,絳墨這才抬起頭來,卻見他綉着龍紋的衣衫,竟是那樣的陰森可怖。
她一定要逃離這裏,帶着桓怏一起,否則桓蘅遲早會要了他們兩個性命。
等桓蘅離開之後,那茴兒便進來侍奉了,卻見絳墨正歪在床榻旁,似乎在想着什麼重要的事情,臉色卻是那樣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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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鬧過一場以後,府邸里的人便越發的流言蜚語滿天飛,什麼胡亂的話也有,那日那場大火十分的蹊蹺,桓怏被救出來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而桓蘅卻找了宮中的御醫前來診治。
而絳墨也一直在屋子裏養傷,大半個月過去了,兩個人雖未曾見到面,但人們的議論中,卻少不得兩個人了。
絳墨的傷好的很快,畢竟桓蘅不計血本的跟她尋遍天下的良藥。
這些時日絳墨也未曾見過桓蘅,他似乎真的很忙,大多數都在宮中,即便回府的時候也是很晚了,只是每日絳墨醒來的時候,茴兒會拿着一些珍奇古玩或者珍貴的書籍過來,只說是桓蘅送過來的。
絳墨知曉桓蘅最近不會殺了桓怏便放下了懸着的心,只日思夜想的籌劃着如何離開這裏,可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裏。
若真的離開的話,得需要大把的銀錢,如今這亂世,她不過是個五穀不分的千金小姐,而桓怏更是如此,兩人連個傍身的夥計也沒有。
這日絳墨閑着無趣,只因為初夏,屋內已經有些悶熱了,絳墨便帶着茴兒去湖邊轉轉,絳墨只拿着魚食喂着湖裏的錦鯉,只因去年冬天極冷,凍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倒是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了。
她正喂着,卻隱隱的瞧着遠處的樹林裏站着一個人影,只在那裏東張西望的。
絳墨便輕聲的咳嗽了幾聲,然後用手捂着唇,低聲的道。“沒想到湖邊竟還有些涼風,你回去給我拿件衣裳去。”
茴兒皺了皺眉,卻還是微微的低了低身子,恭恭敬敬的道,“是。”
等茴兒離開之後,原本躲在樹影後面的人果然跑了過來,卻正是梵音,她細白的臉頰上滿是細汗,這些時日她倒是瘦了一大圈,下巴也尖尖的。
“姑娘,小公子要見見您。”梵音說這話的時候,緊張的往四處看着,好像生怕旁人看見了似的,滿臉的緊張。
“我現在見不了他。”絳墨看着茴兒離開的方向,知曉那丫頭伶俐的很,只怕很快便能回來了。
“您一定去見見。”梵音指着身後的竹林,“小公子就在裏面的涼亭里。”
自從那日桓怏病了以後,桓蘅便再也沒有禁他的足,府邸內只讓他隨意的走動,只是侍奉他的人,卻只有梵音一個了。
絳墨瞧着那竹林,沉默了片刻,這才轉身進去了。
她順着那小璐徑直的走,果然在那涼亭里,瞧見一個孤寂的背影,只坐在青石的台階上,卻好似在欣賞着竹林里的景緻。
絳墨的腳步聲放的很低,生怕叨擾到他的安靜似的,他還是聽到了,然後慢慢的轉過頭來。
卻見桓怏身子也瘦了,漆黑如墨的發只用一根極為普通的玉簪子,只是眉眼如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風流不羈。
在看見他面容的一剎那,絳墨的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一開口,她便泣不成聲,“阿怏,我這些時日一直在想着離開這裏,你可願意跟我一起離開?”
聽到她的話,桓怏的眼底有一絲的複雜,卻並未回答她的話。
“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他的聲音有些暗淡,“你可願意幫我?”
“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為你去。”絳墨一雙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究竟是什麼事情?”
桓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因為她而心軟,“明日便是我母親的生辰,我往年誤會她狠心決絕,竟從未替她上墳過,今年你能不能去替我給她燒些紙錢,也算是我盡孝了。”
絳墨不曾想他會說這樣的事情,旋即點了點頭,“好,明日我會想法子過去。”
桓怏見她答應了,眼底竟有一絲的複雜,然後慢慢的站起身來,便順着那台階往下走,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說。
“阿怏……”絳墨喚住了他,卻見他只站在那裏,卻並未轉身,“我適才的話,你還不曾回答,你可願意跟我一起離開?”
“等明日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我的回答。”桓怏說完便徑直的走了,絳墨依舊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一陣陣的風從竹林間穿過,卻聽見一陣颯颯的聲音。
很快茴兒便匆匆忙忙的找了過來,見絳墨只一個人坐在涼亭里,雖臉上有幾分的狐疑,卻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絳墨只坐了一會子的工夫便離開了,卻並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只胡亂的走着,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衛姨娘的院子裏。
她的院子裏種滿了牡丹,幾乎香飄十里,絳墨不知不覺的便順着月牙門進去了,正瞧着那花兒,卻見一個聲音傳來,“聽說你一直病着,沒想到竟這樣快就好了。”
絳墨抬眼,卻見衛姨娘正由丫鬟們攙扶着走了過來,她臉上帶着親切的笑意,眉眼間滿是歡喜,“如今也只有你還來看看我了。”
以前絳墨與她還算交好,那時候她與桓蘅幾乎是毫無瓜葛的時候,那時候衛姨娘對她很好的。
既然她不戳破,絳墨也很願意跟她敷衍下去。
許是絳墨沉悶的久了,難得有人這樣的跟她說話,兩個人只瞧了一會子的花,那衛姨娘便又讓丫鬟們搬出來幾盆開的嬌艷的,只說送到絳墨的屋子裏去。
絳墨笑着,卻不敢收,只說自己不擅長養這些,恐怕自己白白的糟蹋了。
那衛姨娘笑道,“這些花這些年也被我糟蹋了一些,這原是阿怏母親養的,是她的生辰的時候,大公子送她的,聽說大冬天的運回上京里的有幾百盆,活下的也不過十幾盆而已。不過後來她去了,這些花卻被養的滿院子的了,只可惜又落到了我手裏了,可不是白白的糟蹋了?”
絳墨剎那間變了臉色,她幾乎不可置信的問,“那大少夫人的生辰是冬天?”
衛姨娘不知她為何這樣的問,卻見她臉色慘白,卻忙道,“我以前也管理的家裏的事情的,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的,每年冬天臘月初六的時候,我都要差人去祭拜,又不敢馬虎,哪裏有錯了的。”
絳墨忽然間心內一緊,似乎有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蔓延上來,適才桓怏明明跟她說他母親的生辰是明天的,他不可能記錯了的,可他為什麼要誆騙她?
難道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等着她?絳墨一陣心急,桓怏如今身邊沒有什麼人了,但究竟是誰在利用他,或者是誰在幫他。
而他要對付的人,難道是她不成?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竟這樣的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