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若安好

過了很久，陳莞才醒來，之前那些交織縱橫的片段和回憶讓她頭疼欲裂，昏死了過去，睜開眼，陳莞第一眼看到的是外頭天色略顯黯淡的天空。

看來時候已經不早了，陳莞深吸了一口氣，一轉頭，卻幾乎要驚訝得叫出聲來。

一張白皙俊美的臉就這樣離自己不過毫米，那男人睜大了眼睛，盯着陳莞眨都不眨一下，這種眼神讓陳莞有些不自然。

陳莞下意識地將身子挪開了半寸，可男人那炙熱溫存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他似乎不能動彈，但眼神卻似會說話一般。

“水？”陳莞順着男人的眼神看過去，“你是要喝水？”

男人點點頭，陳莞小心翼翼地給他沏了半盞微涼的碧螺春，順便抬眼看了一眼外頭，香林還盡職盡責地守在院門口，這期間應該沒人進來。

可惜這男人的身子不能動，口鼻太低，喝不到茶水，陳莞環顧四周，恰好看到案几上還有一隻半舊的狼毫，應該是當年母親做姑娘時用的，陳莞輕鬆拔掉有些陳舊的筆鋒，只留下兩頭皆空的筆筒，復又將水杯遞到這男人跟前，將筆筒做管道，喂男人喝水。

這男人的眼神看起來有幾分怪異，盯着這筆筒許久，也沒有多說，才微微張口，一點一點地吮吸這甘露，他的鼻樑高而直挺，從陳莞的角度看下去，簡直像一尊藝術品。

男人恢復了些許神氣，這才能勉強開口說話：“你是不是叫陳莞？”

陳莞面上雖不懂聲色，可心裏卻千般疑惑，只是點頭道：“你知道我？”復又問道，“敢問公子大名？”

“朋友都喚我燕三。”

“公子姓燕？”對於這種對自己的名諱都如此隱藏的人，陳莞心中更加提防，“你這傷？是怎麼弄的？”

“燕不是本姓……”燕三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的傷口，這刀傷雖然深，可幸好沒有傷及五臟六腑，只是在肚子上划拉了一刀，燕三看着自己肚皮上裹得嚴嚴實實的紗布，唇角忽而漫出一絲驕傲的笑，“這是你包紮的？包得真好，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能包得這麼好的。”

陳莞看了一眼那纏繞的紗布，她似乎也是無意識地，隨手就將紗布纏成了這樣。

“那第一個呢？”

“死了……”燕三突然輕輕地吐出了這樣一句，忽而又盯着陳莞看了許久道，“曾今，我以為她死了。”

“哦。”陳莞忽而松下一口氣。

“你可知道，你用的這東西，有一個叫法？”燕三用手輕輕挑了挑陳莞放在茶盞中的筆桿，微微一笑。

陳莞搖搖頭，她不過是臨時起意，哪裏會注意到這還有什麼講究。

“也罷，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燕三饒有興趣地看着陳莞，像是看一件十分珍惜，又十分感興趣的珍寶，這眼神讓陳莞有些不大適應，她下意識地躲開，燕三似乎也不追究，只是略帶寵溺地偏偏頭，“放心，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的。”

說完，燕三便準備起身，可傷口的疼痛，撕扯着他絞心般的痛，陳莞想上去扶他，燕三複又站得直挺挺的。

“我沒事……”燕三隨意撩了撩衣裳，將傷口遮住，只是那衣帶上的斑斑血跡，着實有些刺眼，“對了，我這傷，你就權當我是爬牆不小心栽進來摔破的，冒犯了陳二姑娘，我也該走了。”

“等等……”陳莞喊住他，“這是陸宅，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今日若不交代個明明白白的，休想踏出這屋子一步。”

燕三笑着回過頭來：“莞莞，你剛才對我的態度，可沒有這麼凶。”

“你到底是誰？”從見到這個人開始，陳莞就覺得這個人她無比的熟悉，可翻遍了兩世的記憶，她都沒有關於這個人的印象，而那些突然竄出來的奇奇怪怪的片段，似乎都和眼前這個人有關，她怎麼能輕易讓他離開呢？

“這個問題，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也一起告訴你。”燕三說完，便是輕功一展，輕鬆地消失不見了，陳莞追到門口的時候，連一點人影都沒看到。

而陸家的青瓦上方，兩個身影在飛快地移動，走在後頭的明顯有些體力不支，在前頭開路的屢次停下照顧他。

“主子可還好？怎麼弄成這樣了？”

“爬牆的時候摔的。”

“我還以為這是主子逗弄陳二姑娘的話呢。”

“沒有，我認真的，真的是爬牆的時候踩空了，不過，這樣也好，陰差陽錯遇到了她，證明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