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你詐我詐大家詐

諸葛紫韻此言一出，必然是讓在座的靜嬪和李扶弱臉色一哽，畢竟誰都知道諸葛紫韻心儀太子許久，一直將陳莞看做自己的死對頭，背地裏也是說了陳莞不少壞話。

可是陳莞，卻是一直沒將諸葛紫韻放在眼裏，也知道諸葛紫韻不過是說說罷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縱然是知道諸葛紫韻只是過過嘴癮，陳莞心裏頭便還是不痛快了。

諸葛紫韻久坐着也不舒服，尋了個借口便是離開了，沒過多久，趙寶林也是派人請李扶弱回宮，趙寶林原本就是福臨宮的主位，聽說近幾日，總是尋了各種借口拿李扶弱回去訓話伺候，這架勢，比玉皇后還要氣派。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只剩下了陳莞和靜嬪兩個人，陳莞默然覺得，其實就只有這兩個人也挺好的。

靜嬪是個好相處的人，說了一會兒話，靜嬪也是突然開口問道：“我想問太傅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陳莞：“直說。”

靜嬪微微一笑：“太傅是知道的，大堯雖然民風開放，可是，像太傅這樣，和太子以師徒的名義住在一個宮裏頭，還時常同桌吃飯，同室而居的，畢竟在少數，不知道，太傅是如何看這件事情的。”

她能如何看？陳莞心裏打着鼓點。

“這貌似不關乎我的事吧，我坐得正行得正，我不需要怎麼看自己，我想，應該是看別人怎麼看我吧。”

“太傅說對了，”靜嬪語氣平淡，可似乎暗藏玄機，“太傅可是要知道，這宮裏頭，盯着東宮的眼睛本就不少，加上這外頭的權貴，可那些想把自己的女兒往東宮裏嫁的官宦人家，太傅，如今可是踩着眾多老虎尾巴過活，太傅可曾想過，自己這樣過，會太辛苦？”

陳莞知道靜嬪是好心提醒，讓自己和秦袂保持距離。

靜嬪見陳莞略有深思，索性打開話匣子道：“我知道我來與太傅說這些事情不大合適，可是端妃娘娘在的時候，與我也有幾分恩情，加上你之前替千千解圍，只是她也不爭氣，偏偏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太傅，雖然宮中人心狡詐，可我卻沒有半分害太傅的心。”

“我知道，”陳莞點頭，“只是如今，太子殿下離不開我，我也，我也離不開太子殿下了。”陳莞鬼使神差地竟然說出了這番話，可是陳莞知道，這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感受，這幾日下來，陳莞明白，自己的心裏頭已經裝進了秦袂，而秦袂的心裏頭，從來也只有她一個人。

靜嬪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這宮中的傳聞都是不實的，是誇大其詞的，可沒想到，陳莞竟然如此坦然地當著她的面承認了。

“陳太傅的意思，”靜嬪有些尷尬，“是說，太子殿下如今還不大懂事，需要太傅隨時教導嗎？也是，我聽說，太子殿下已經屢次在皇上面前提到來年及冠要迎娶太傅的事情了，上次在殿上，還糊塗的說出太傅是他的人的話，太傅……”

“不是，”陳莞的語氣很是堅定，她看着靜嬪的眼睛，直言道，“袂兒若是要娶我，我就會嫁，我的意思，是這樣。”

靜嬪的愣了許久，院子裏是久違的寧靜，似乎都可以聽到院子角那棵合歡樹樹葉掉落的聲音，靜嬪手微微一顫，抬起的茶盞一抖，滴出兩滴香茶在衣襟上，陳莞立刻喚了香林過來，替靜嬪用帕子擦拭。

“不必了，”靜嬪牽強地擺手拒絕道，只是抬頭對着陳莞提醒道，“縱然如此，我也只當今日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話，太傅要知道，宮裏頭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這種話，切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了。”

陳莞自然也不會吃多了沒事和人家這樣說，她會和靜嬪說，只是因為她相信靜嬪，而且告訴靜嬪，對於她來說是有好處的。

“恩。”陳莞點點頭。

靜嬪之後也沒留多久，兩人也是十分默契的沒有再談到這一方面的事情。

太后一行人原本是計劃早上去，明日早晨回來都，故而，這一整天的，東宮裏頭都少了幾分生機，不過今日陽光不錯，陳莞埋在自己的小實驗室里埋了大半天後，下午時分，讓香芷和香林替自己在院子裏搬了張桌子和搖椅，小桌板上放着茴香豆，也是香林剛炒好的。

陳莞一邊用手搓着茴香豆薄而脆的皮，一邊躺在搖椅上隨意翻看着手中的醫書，偶爾抬頭看看外頭，可殿門那邊空空如也，陳莞的心裏也總是會隨着這空蕩蕩的穿堂風空落一下，又是隨手翻開起書頁來。

“這是相思病嗎？”突然有人在上方說話，陳莞猛地抬眸，卻沒有見到人影，運用神思環顧了一下四周，才是慢慢悠悠地轉過頭，看着身後的屋檐上，那一抹緋色的衣裳。

這不是容雲景是誰，縱觀現代古代，能將一襲緋色衣裳穿得如此媚而不娘的人，也只有容雲景一人了。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陳莞換了個腔調，饒有趣味地看着容雲景笑道，“居然在東宮的屋檐上頭快活，我是不是該告訴禁衛軍，將你抓起來？”

上一次見到容雲景的時候，還是在皇后的長寧宮外，當時容雲景裝作不認識自己，裝得那叫一個認真，陳莞自認就不是什麼大女人，素來記仇。

“你告訴也好，正好讓你看看我逃跑的輕功有多卓越。”容雲景欣然落地，十分自然地就抓起桌上的茴香豆，指尖一撮，皮盡落，正準備往嘴裏塞，陳莞卻是突然朝着他的手一打。

“我和你又不認識，偷吃什麼？”

容雲景笑了：“怎麼？你還記仇呢？多大點的事？不就是我高冷了一回，犯得着你藏心窩窩這麼久呢？都不知道你這麼在乎我。”

“記仇是我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改不了。”陳莞好氣沒氣地道，“而且，你跟在玉皇後身邊實在是讓人詫異，怎麼？桃花山莊如今周轉不過來，你準備從政了？何必啊，告訴我，欠多少銀子，我讓陸家米庄給你打個欠條，利息保證是高利貸裏頭最低的。”

容雲景伸了個懶腰：“得了吧，我還以為，你直接賞我萬兒八千的銀子，居然還要打欠條，真是沒意思。”

容雲景知道陳莞是一門心思地在套他的話，而陳莞也知道，容雲景在打圓場這方面，是個老手，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開問：“我且問你，你們桃花山莊見多識廣，可知道暴血症這種病症？”

容雲景面無表情：“這病的名字，挺霸氣的。”

陳莞盯着他看了許久，忽而轉身，重新坐到了搖椅上：“那就是聽說過了？”

容雲景沒有回話，只是下意識地要去躲避陳莞的眼神，孰料陳莞突然上前，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容雲景雖然輕功卓越，轉身欲躲，陳莞卻是迎胸而上。

“你可是看好了，你要是躲了，我就大喊你非禮我。”陳莞將容雲景的手扣在小腹，容雲景只要掙扎一下，就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容雲景想必是沒料到陳莞這麼豁得出去，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也不會知道陳莞是要幹什麼。

陳莞狡黠地一笑，只是將手扣在了容雲景的脈搏上，眉色一挑：“我猜對了，你果然也有暴血症，看來，這暴血症應該是來自你們桃花山莊對吧。”

容雲景沒有說話，只是安然地掏出自己袖口中的帕子擦了擦自己方才被陳莞抱得牢牢的手臂，故作嫌棄的樣子，瞪了陳莞一眼：“也不知道你這臟丫頭多久沒洗澡了，被你抓了一下，就是滿手的油。”

“是來自你們桃花山莊的獨門內功嗎？”陳莞突然靠近，胸有成竹。

容雲景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一臉嚴肅的道：“而且吃個茴香豆都不準，你這樣的丫頭，也是沒誰了。”

“所以，”陳莞突然抓住容雲景的手臂，“你就是那個每隔三個月來教太子殿下桃花山莊內功的人，對不對，太子殿下還喊你師父。”

陳莞的話說到此處，容雲景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臉震驚地道：“有人教習太子殿下桃花山莊的內功？桃花山莊的內功是代代相傳的，怎麼會容許教習外姓人家的情況。”

陳莞搖頭：“誰知道呢，可能，你們桃花山莊出叛徒了？你最好將會桃花山莊內功的人給排查一下，免得，自己被人害了都還不知道。”

其實陳莞聽着那晚的聲音就知道不是容雲景，而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可是若是自己查起來，卻是毫無頭緒，只能藉助容雲景的力量，用這小小的一個細節將容雲景給誆騙起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可容雲景，也不是個好忽悠的。

“你別是騙了我。”容雲景眼眉中儘是一股子的精明，“我怎麼可能單單憑藉你一句話就大張旗鼓。”

“那你大可以秘密調查，”陳莞湊近了容雲景幾分，“你一定會有所收穫的，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們桃花山莊守了這麼多年的內功心法，輕易流了出去，你心裏頭就開心了？”

容雲景稍一遲疑，後退半步，突然很認真地盯着陳莞道：“若是我查出毫無此時，你小心你的腦袋，我要擰下來給我當花瓶使。”

陳莞點點頭：“悉聽尊便。”

容雲景走了沒多久，陳莞便是適宜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香林跟了上去，容雲景一路潛行回了暫時落腳的客棧，歇都沒歇就是吩咐了自己的心腹婢女吩咐道：“想辦法通知師父，姓陳的那丫頭似乎已經發現他和太子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