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親你丫的

長寧宮的暖閣是一座三層高的觀景台，第一層佈置得猶如一間小小的閨房，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公公故意繞遠路，明明隔得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座在黃昏的餘光里翠翠發光的綠色琉璃暖閣，可陳莞卻跟着高公公走了快半個時辰才到。

“第三層，陳二姑娘上去吧，上頭已經有人到了。”高公公手朝着暖閣裏頭一指，和陳莞預想得果然一樣。

“多謝高公公。”陳莞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這皇上身邊的紅人話語權可比某些人大多了，陳莞知道自己現在再忐忑，也斷不能失了禮數。

還沒到第三層，陳莞就已經感覺到涼風習習，撲面而來，當眾夾雜着水汽的味道，不遠處就是舉行壽宴的長寧宮大殿，宴席還在繼續。

陳莞直直地站在第三層的高樓上，只見在圍欄處站着一個人，雙手負在身後，身上是一身金色衣裳，陳莞心中已猜到八分，定是他沒錯了。

“陳家莞娘，見過皇上。”幾乎一樣的身材，一樣的氣質，而且在這皇宮之中，除了皇上，誰還敢穿金色綉龍紋的衣裳呢？

對方沒有回應，而陳莞也只能一直半蹲在地上，不敢抬眼，忽而，一雙金色緞面的登高足底高靴映入陳莞的眼帘，這雙腳看起來似乎十分活潑，輕輕地跺腳，耳邊，突然傳來那熟悉的音調：“果然是你，那個香香的姐姐。”

猛地一下，陳莞只感覺一股力道將自己整個人都抱了起來，一雙眉如漆刷，深邃如星眸的眉眼就這樣闖進連自己的視線。

“太……太子殿下？”陳莞有些驚訝，按道理來說，這位舉動開放的太子在宴席上抱過自己親過自己之後，應該被皇上趕回東宮老實面壁去了，為何……

陳莞微微昂頭，太子這位傻孩子雖然腦子傻，可這身材生得真是高大勻稱，雖然半張臉都用一張金色流雲形的面具遮住，可還是掩蓋不住太子秦袂從眉眼中流露出的貴氣。

“你為何要戴着這東西？”陳莞指了指秦袂臉上的面具。

“母后說，我得了風寒，要戴着這東西怕招了風。”秦袂一板一眼，很是認真。

陳莞噗嗤一笑，怕是這一次鬧騰之後，玉皇后沒臉再讓秦袂見人，所以才編造了一個理由，好讓這件事淡忘過去，再讓秦袂這傻孩子出來。

“那……”陳莞乾咳了幾聲，秦袂在宴席上做的着實讓陳莞很惱火，也很無奈，可是奇怪的是，陳莞對秦袂，雖然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甚至在秦袂親上自己臉頰的時候，陳莞還會有心跳加快的緊張感。

就算兩人這次第一次見面，陳莞對秦袂似乎就天生了一種親切感，這種親切感不僅僅是陳莞對於秦袂會在前世出現的感激，更多的是，是發自自身的一種情愫。

“你之前，是不是見過我？”陳莞迎着風，看着外頭，沒有直視秦袂的眼睛，這死孩子的眼睛太容易讓人着迷，幸虧他是個傻子，若是個腦瓜子聰明的，這般的眼神，這般的家世，得迷倒多少少女。

“沒有啊，我第一次見姐姐，就是在剛才的宴席上。”秦袂笑眯眯的，“只不過，第一次見面，就覺得特別親切，而且姐姐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香氣，姐姐聞不到嗎？”

“我身上哪裏有什麼香氣……”陳莞不解，“只不過是一些劣質的脂粉味道罷了。”陳莞自嘲地笑了笑，可突然，陳莞背間一暖，一雙寬厚的臂膀輕輕地抱住了陳莞，將陳莞環繞在中間，耳邊又是這死孩子的聲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喜歡姐姐身上的味道，似乎是一種我找了好久的味道，只要聞到，就很舒心，很開心，要是聞不到，就很難過，坐立不安的。”

“說得和真的一樣。”陳莞才不會信這死小孩的話呢，雖然秦袂比陳莞還大了四歲，如今已經十九歲了，可這說話的語氣和思維，可不就和孩子一樣呢？

“姐姐怎麼不信呢？不然姐姐以為，我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對啊，皇上下令將陳莞安排到暖閣的時候，秦袂已經被拖走了。

“你……”

“還不就是靠着聞姐姐的味道過來的。”秦袂搶白道，而秦袂這幅認真的樣子當真是和平日裏傻傻的有些不同，陳莞看着他的眉眼，覺得秦袂就是和燕三一模一樣。

“太子殿下……”陳莞下意識地走近了一步，“你能不能，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陳莞微微抬起頭，幾乎要碰到秦袂束着面具的絲帶，“好不好？”

兩人隔得很近，空氣中帶着苜宿花的香氣，在兩人之間流動環繞，陳莞一直看着秦袂的眼睛，那眼眸深處似一潭古井，幽冥深邃，看不到底，秦袂亦是如此認真地看着她，一動不動。

突然，陳莞身後的台階傳來一聲尖細的女聲：“陳莞！你居然對太子下了迷魂藥，藉機勾引太子！”

陳莞猛地回過頭，只見一抹淺粉色的裙擺從樓梯上跑下，這聲音，這背影，陳莞真是太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