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桂樹亭亭雨搖搖

第一章 桂樹亭亭雨搖搖

鄭國、趙國的交界處有一帶山脈叫做和炎山,和炎山的第一座山叫名山,顧名思義,這座山曾經很有名望,但卻甚少有人涉足其中。相傳這座山是盤古開天之斧所化,高聳入雲,山中之石剛硬無比,到處奇峰怪石,千姿百態。因山勢陡峭,地形迂迴,武功高強之人尚不得登頂,凡欲登山者,十有八九墜入深淵而亡。

穿過飄渺無盡的雲霧,隱約可見名山之巔有一小亭,亭中兩人相對席地而坐。一黃玉棋盤橫置其中,棋局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暗流涌動。

老者仙風道骨,眉慈目善,卻微皺眉頭,雙眼緊盯棋盤。與之相對而坐的棋者是一個年輕人,那少年面容白凈,始終抿唇淺笑,手中黑子緩緩無聲而落,素灰衣袖如掠江之燕般輕輕掃過棋盤,從容不迫。

而老者卻在他黑子落下的一瞬間變了臉色。

“這…你的棋術本就比我好,我不和你比了!”老者耍賴般用手將棋盤上的棋子隨意推亂。

“大名鼎鼎的擇耳智者竟也這般厚顏,傳出去怕是要讓你的那些學生難堪。”少年看了一眼那亂遭一團的棋盤,眼中清明一片。

“此時你知,我知,天知,那些黃毛小孩兒是絕不可能知道的。不過話說回來…我下一步該怎麼走呢?”老者看着少年,眼中頗有些期待。

少年忽然笑了,西風瞬間捲起,山下的竹林枝葉飄搖,沙沙作響。“智者早已心中有數,便無須多問。”

老者一時語塞,呆愣了片刻,少年卻早已起身,拂了拂衣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為智者踐行,告辭。”

未當老者反應過來,少年清瘦的身影早已消失於茫茫雲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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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清秋十月,桂樹生金,香傳萬里。

鄭國的首都譽京勢力盤根錯節,明府乃是百年府邸,在鄭國初建之時便為皇室所用,百年來人才輩出,明府兒女各個人中龍鳳。

前天夜裏下了雨,淅淅瀝瀝直到今天早上辰時才變得小了些。這場雨來的妙,金黃色的桂花被雨露沾濕,掛在枝頭搖搖欲墜,卻更加惹人愛憐。

明懷醒來時,碩大的金桂樹正如一張大傘般遮住了半邊天空,有桂花金色而又細小的花瓣自枝頭墜下,在陽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華,又緩緩落在淺淺的水窪表面。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仿若時間靜止般美好而不真實。

一隻桂花自枝頭跳落到她的眉心,她便開竅般忽的恢復了感知。

寒冷,疼痛,眩暈…

她正倒在一片水窪中,半邊臉浸在冰冷的水裏,渾身已經濕透。十月的風帶着潮濕的雨飄搖而來,凍得她有些瑟瑟發抖。

她眨了眨眼,鼻翼兩側充斥着的桂花香氣正以一種濃郁而又陌生的氣息侵擾而來。

勉強從水窪中站起身來,她趕忙向四周張望兩下,卻一瞬間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明明記得就在前一刻她還打着傘在路上穿梭,為了趕一個綠燈,她小跑了兩步,結果就摔在了一個水坑裏,怎麼醒來就變了一個地方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奇裝異服,不明白情況的腦中混沌一片。在做夢嗎?

思及此,遠處漸漸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噠…噠...噠…”聲音愈加清晰響亮。

她回頭,只見一個男孩小臉蒼白,正朝她這邊奔跑而來,男孩衣衫不整,雙腳未着鞋襪,光着腳一步步踏在地上濺起了半人高的水花。

明懷靜靜的看着他越跑越近,終於停了下來,男孩開始劇烈的咳嗽。

“…小兄弟,你知道咱們這是在哪嗎,姐姐迷路了。”明懷思索片刻,遂張口詢問男孩,怎料男孩咳嗽劇烈,嘴角竟緩緩流下了一絲血跡。

明懷驚了。“….你、你沒事吧?”

男孩半天未吐一字,只是雙眼泛紅的盯着她。

明懷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懵逼,不知所然。“小兄弟,你能說句話嗎?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男孩張張嘴,卻未發聲,只定定的看着明懷。

明懷簡直要被這詭異的氣氛嚇死了,冷風一吹,她打了個顫,胳臂上頓時起了密密麻麻一層雞皮疙瘩。小男孩兒不管怎麼問都不說話,明懷沒辦法,只好先去找一個路人問問情況。

誰知她剛要轉身離開,男孩便弱弱地揪住她的裙擺不讓她離開。

明懷氣極,剛要發火,轉頭卻見男孩已經哭的稀里嘩啦。她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不是…我,我可沒欺負你啊…那個,你先別哭,你怎麼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我幫你好不好?”

男孩低着頭,似乎哭的更凶了,瘦弱的肩膀劇烈聳動着,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明懷看着他,臉色逐漸變得認真。他好像不會說話…?

明懷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剛剛的錯誤,又重新組織了語言“你先別哭,我會陪着你的,我也會幫你的,但是你現在要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男孩逐漸放緩哭勢,又抽泣了幾聲,才勉強抬起頭,看向明懷。

“你知道怎麼回家嗎?”明懷終於冷靜下來,頭腦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男孩點點頭,已經哭腫的雙眼令人心疼。明懷心下一緊。

“那這樣,你先帶我回你家好不好?”明懷打算先將小男孩送回家,然後自己再做打算。

小男孩牽着她的裙擺朝着迴廊的另一邊走去,金色的陽光照亮了滿地金黃的桂花,水光粼粼,又幾許金桂自樹枝翩翩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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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黛青色的高牆是譽京的一大特色,聽聞這種特殊的染料來自波斯。來鄭國雲遊的各路人士經過時都會駐足觀望一時片刻。

現下正值十月金秋,桂樹繁茂的枝葉延伸到了高大的府牆之外,青黃交映,一片絕美。

牆外行人匆匆而過,也有不知誰家的小孩子在街上打打鬧鬧,大聲喧嘩。

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行人撐着一把油紙傘緩緩經過這裏,一枝桂花被風卷折,掉到了他的腳邊,正好擋住了他的下一步。

他停住腳步,彎腰將那枝桂花拾起來觀賞一番,又放至鼻下輕嗅了片刻,忽然,他轉身向那青黛色的高牆方向望了望,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虹光。雨停了,他收傘,將那枝桂花插在傘里,又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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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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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桂樹亭亭雨搖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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