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黑虎羯人
公子,虎頭和小金子已經到了大名府,韓三郎已經進行了安排,明日便可隱藏身份來到這裏。”蛇奴來到張斌身邊,低聲稟報。
張斌精神一振,說道:“小金子和竹娘平日間寸步不離,對竹娘的氣味極為敏感,有小金子相助,應該能夠找到竹娘。”
蛇奴欲言又止,她很想說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找到竹娘,後者可能已經遭遇不測,畢竟竹娘只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
這時,韓三郎匆匆跑來,神色肅然稟報道:“啟稟三檔頭,剛剛得到消息,昨天遼國暗鷹堂的人疑似發現了竹娘的蹤跡,但與另外一伙人火拚,暗鷹堂的三個人被殺,屍體丟進了冰河中,竹娘可能被另外一夥不明人士帶走了。”
“拼殺之地在何處?”張斌聞言大喜,這個消息至少證明了一件事情——竹娘還活着。
“在一個叫毛家村的山村附近。”
“我們立刻趕往毛家村,然後你安排人將虎郎和小金子直接送到毛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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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後期,西部和北部邊疆的許多少數民族陸續向內地遷徙,遼西、幽並、關隴等地佈滿匈奴、鮮卑、羌、羯、氐等族族眾。
西晉八王爭權,天下大亂,內遷各少數民族紛紛逐鹿中原,使黃河流域形成了各族人民雜居共處的局面。
各民族雜居共處為民族間經濟、文化的交流打開了方便之門。
漢族與各少數民族相互影響,共同進步,經過長期而複雜的歷史進程,實現了民族間的大融合。
民族融合最重要的表現是內遷各族的漢化。內遷之後,各少數民族的生產方式發生變化,原來的游牧經濟逐漸讓位於農耕生產。
生產方式的轉變為其接受較為先進的漢族農耕文化創造了前提條件。
匈奴貴族劉宣、劉淵、劉曜等人均精通儒家經書,也愛讀書,以至“樂道行詠,忻忻如也”。
北魏孝文帝元宏的漢文化水平也很高,“好為文章詩賦銘頌,任興而作,有大文筆,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
內遷少數民族的漢化,除了在經濟上、文化上被納入先進體系以外,還表現在語言、姓氏、服飾、思想觀念等方面。
內遷各族處於漢族社會的汪洋大海中,不得不主動向漢族生活方式轉化,以適應新的居住環境。
作為思想交流工具的漢話首當其衝地被採納。漢姓的採用也日益普遍。匈奴貴族採用劉姓,北魏皇室改姓元。
如今的遼國也正經歷着類似的被漢化過程,而從歷史來看,不管原本多麼勇猛的游牧民族,只要被漢化就會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由狼變成羊,最後徹底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但也有一些少數民族部族始終秉持着自己的習俗,寧願住在深山密林中過着非常貧窮辛苦的日子,也不願意被漢化。
黑虎羯便是這樣的一個部族,他們在應州應口縣西南那片有着十萬大山之稱的茫茫山脈深處,已經生活和傳承了數百年。雖然不是與世隔絕,但知道他們存在的遼人或者宋人非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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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斌等一群人裝扮成獵戶,看着眼前連綿起伏的群山,不遠處小金子一路奔跑,沿着中間一條若隱若現的山道一直跑到山腳下,在那裏停留了一會兒,四處嗅了嗅,便向其中一個山頭跑去,張斌連忙帶着人追了上去。
韓三郎一邊往前趕路,一邊看着那險峻的山峰,皺眉道:“三檔頭,這裏距離竹娘姑娘失蹤的地方足足有兩百多里路,顯然不是竹娘自己來到這裏,果然是別人將竹娘帶到了這裏。”
折木秋插話道:“說不定是這隻銀猞猁想自個兒去山裏面,帶着我們亂跑。”
張斌呵斥道:“不用擔心,小金子絕不會亂跑的,它跑去的方向一定是竹娘經過的地方!”
折木秋還是有些懷疑,但見張斌一臉篤定,便不再說什麼。
張斌沒理他,也不好解釋,一邊跟着小金子上山,一邊道:“竹娘和小金子情同手足,小金子也一直將竹娘當成最親的存在,它一定是在追竹娘,跟着它走!”
折木秋一臉驚疑不定,緊緊了頭上當地漢人獵戶常常帶的羊皮帽子,跟在張斌屁股後面上了山,後面遠遠近近三百多人,分成了幾組人一邊警惕,一邊暗中將張斌他們圍在中間,緊緊跟着。
足足大半天之後……
張斌看着深山中突然出現的茂密原始森林,眉頭緊緊蹙起。
不管是誰,或者哪一方勢力,帶走竹娘,都不應該往深山老林中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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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娘坐在藤條編製的的木簍里,被人背在背上,飛快的穿梭在叢林之中。
背他的人三十多歲,皮膚被曬的黝黑粗糙,非常壯碩,足足有八尺高,全身肌肉鼓起,跟鐵塔的,但卻身體非常靈活,在山上步履輕盈,如履平地。
在這個大漢後面,還有十九名漢子,一個個都非常強壯敏捷。
這二十人裝扮非常怪異,與羌族有些相似,但又不同,與漢人和契丹人更是大為不同。
每個人身上都穿着某種野獸皮縫製成的皮甲,腰上掛着略有些弧度,但卻非常尖銳的彎刀,刀鞘樣式各自不同,但有一半人是用老熊皮縫製的刀鞘,刀柄都是磨得鋥亮的銅製柄,上面有着神秘的刻花,看起來頗為精美。
竹娘坐在竹簍里,臉上有些驚恐,一臉楚楚可憐的地問道:“大叔你們要帶我到哪裏啊?”
那大漢速度不減,一邊腳步如飛的趕路,一邊用怪異音調說道:“帶你去我們家。”
竹娘有些擔心有些害羞的說道:“我已經許給別人了,不能再嫁給別人了。”
大漢頓時一臉的可惜,但很快就恢復如常,說道:“我們不會逼你嫁人的,只是想帶你去給一個人治病。”
竹娘疑惑道:“大叔怎麼會知道我會給人治病?”
大漢道:“你當日被蛇咬了腿,卻能夠找到草藥給自己解毒,這件事情剛好被我們看見了。”
竹娘一聽,頓時暗鬆了口氣,只要是不傷害她,又不逼着給人家當小媳婦,就暫時不用擔心,她相信自家公子一定會找到她,並且將她帶回家。
這二十人顯然走慣了山道,在密林中行走如履平地,而且對這片茫茫大山和叢林好象非常熟悉,雖然沒有山道,但從不停下辨認道路。
在這莽莽山林之中,他們也不用擔心竹娘會逃走,因為離開他們,這個小姑娘根本活不過半天。
對這一點,竹娘也是深信不疑,因為這一路上,他們碰到過兩隻老虎,一小群狼,還有一家子狗熊。除了群狼被他們驚退之外,老虎和狗熊都成了他們的獵物。
這夥人一口氣跑了大半天,終於在一處背風處停了下來,撿了乾柴,生火開始燒烤他們一路上打的獵物。
這個時候,也不用竹娘幫忙,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托腮望着無邊無際延伸向遠方的群山,小臉上滿是擔憂,她擔心這些人帶她去的地方太過偏僻,自家公子一時半會長不到她。
“要是小金子在,一定會聞着我的味道找到我的。”竹娘想起自己以前和小金子玩耍,不管小金子有沒有看見她,也不管她怎麼藏,小金子總能夠通過味道輕易找到她。
但緊接着竹娘想起了小金子被智緣和尚打傷了,頓時眸中含淚。
“怡怡應該會治好小金子的,她們家的幾個大夫都是神醫,也有好葯。”竹娘心中不斷的安慰着自己,“小金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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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斌等一群人,爬伏在遠處山石後面,遠遠地看着坐在石頭上的竹娘,以及一旁忙着生火燒烤食物的二十多個大漢,一臉的疑惑不解:“奇怪,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並不想傷害竹娘,他們到底想士什麼?”
蛇奴爬伏在張斌右側,低聲道:“公子,這些人好像是傳說中的黑虎羯族。”
“就是那個號稱人人是虎狼勇士的黑虎羯族?”張斌一臉驚疑,皺眉想了一下,道:“不是說數百年前黑虎羯族已經被北魏滅族了嗎?怎麼還有?”
蛇奴低聲解釋道:“據說還有一些黑虎羯族部族當年逃進了太行大山之中,傳說與世隔絕。”
張斌一臉恍然,點了點頭,道:“既然不是遼人,如今已經找到竹娘,我們便可以試着跟他們談一談。”
這二十名黑虎羯勇士雖然看起來不弱,但是張斌一行三百多人,人人都是好手,而且武器裝備遠比這些黑虎羯的勇士要精良得多,要想殺死對方,並沒有多少難度。
但是竹娘在對方手中,張斌等人投鼠忌器,不得不謹慎行事。
張斌說著話,將總是想衝出去的小金子壓住,又安撫小金子,不要讓小傢伙發出聲音。
小金子和其他人一樣,也趴在一邊,一副要衝出去狩獵的樣子,表現得靈性十足,讓不遠處折木秋等人看着眼睛發亮,心想傳說中的銀猞猁果然神異,這小傢伙簡直就是靈獸。
張斌仔細觀察了一會黑虎羯的勇士,低聲吩咐道:“等一下我和竹娘只帶十八個人現身,先試着和他們談一談,其他人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輕舉妄動。”
旁邊韓三郎和折木秋連忙稱是,後者立刻點了十八名司兵,低聲進行了吩咐。
張斌正要準備站起來,突然右後方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韓三郎臉色一變,急聲道:“是我們的探子暗號,有其他人。”
張斌神色一凝,很快就有一名安撫司探子從後方彎着腰跑過來,低聲對張斌稟報道:“三檔頭,另一邊三裡外剛剛來了一隊遼人,看樣子他們剛剛發現這些人,但沒有輕舉妄動。”
張斌臉色一變,一臉的滔天殺機,咬牙道:“對方有多少人?”
探子道:“有近兩百人。”
張斌略一沉思道:“這些黑虎羯人今晚上要在這裏露營休息,既然已經找到了他們,便不怕再跟丟,但竹娘若是被遼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必須要將這些遼人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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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之後,在夜幕降臨之時,除了蛇奴和小金子帶着幾個人盯着那群黑虎羯人之外,張斌帶着人來到了那群契丹人休息的附近,這裏距離那群黑虎羯人所在有三四里遠,一路過來折木秋已經帶人悄無聲息的殺死了另一邊負責盯梢黑虎羯人的四名契丹斥候。
此時,這群遼國戰士圍在篝火邊喝着酒吃着肉,低聲說著話,好像在爭執着什麼,壓根就沒有想過是否會暴露他們所在。
一名貌似領頭的契丹人一邊和一名看起來像是漢人青年商談什麼事情,張斌隱隱聽到黑虎羯、不可輕舉妄動、派人去叫援兵、少了功勞等字眼,心想這漢人青年應該是當地應州的漢人,這些人一百多年下來,已經成了遼國的順民,絕不能輕易相信。
雖然沒有想過這裏會有宋軍出現,但畢竟是深野山林之中,不說兩三裡外有黑虎羯人,也可能會有野獸、毒蛇之類的危險出現,所以這些遼人的刀和弓箭都在身邊,而且他們的戰馬拴在身後不遠的十幾棵大樹上。
“我帶二十人從正面進攻,折木秋帶人從左側包抄,三郎帶領人從右側包抄,從栓馬的那一邊迂迴堵住他們的逃路。記住,先遠攻,再近戰,除了那名頭領和漢人青年留下活口之外,其他人全部殺死。待會大家注意聽我這邊動靜,看我一射箭,便同時射箭。”
百步外斜坡下,張斌仔細看清楚目標情況之後,迅速定下戰法,並進行了分工。
韓三郎和折木秋低聲答應一聲,帶着一個個嘴裏面咬住一個銅幣,猶如夜貓一樣的司兵和安撫司精銳,悄悄潛行至各自戰鬥位置。
他們的戰馬拴在兩百步外,用嘴籠子控制了馬嘴,不會發出聲音。
張斌在何勇毅等四名大內高手的保護下,帶着二十名司兵也悄悄向前潛行了四十步,在距離遼人六十步的位置停了下來,這個距離既不會暴露他們,又能夠用弓箭進行殺傷。
眾人各自藏在一棵大樹后,張斌抽出三支箭,將兩支含在口中,等待其他人就位后發來信號。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后,北面栓馬的一方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這是韓三郎他們已經就位的信號,他們距離最遠,已經就位,兩邊人自然也就位了。
這一戰比起張斌前些天與遼人各種大戰自然不算什麼,但重點和難點是必須要將這些遼人一網打盡,逃走任何一個都可能引來遼人大軍。
張斌死死的盯着那名貌似領頭的遼人和漢人青年,這時眼見兩人商量完事情,轉身走向篝火,正面剛好全部暴露在他的箭下。
張斌行事果斷,毫不猶豫的拉弓放箭,破空聲中,長箭快如閃電,一箭射在了遼人頭領的腰間,遼人頭領慘叫一聲,一個踉蹌,但很頑強快速穩住身體大叫着向自己戰馬跑去,可是張斌緊接着又是一箭,射穿了他的左大腿,慘叫聲中,這名遼人頭領跌倒在地,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幾乎就在張斌箭射出第一箭的同時,其他司兵和安撫司的探子從四面八方向遼人射去。
一百司兵是西北邊軍中挑選出的最優秀的戰士,尤其弓馬最是嫻熟,不說個個都是神箭手,但箭術無不十分精湛,而安撫司的這些精銳探子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遼人又是毫無防範,所以一片慘叫聲響起,除了被張斌射傷的遼人頭領之外,近半遼人在第一時間直接被射死射傷。
一箭射出,所有宋人便拔刀從四面八方沖了上去,張斌本來還想將那名漢人青年射傷,但一看此人已經被嚇傻了,爬在地上瑟瑟發抖,便放過此人,收箭站在一邊看着戰鬥。
後面的戰鬥已經不用他親自出手了。
毫無預兆出現的襲擊一下子殺死近半遼人,使剩下的遼人徹底陷入慌亂之中,黑夜之中他們不知道敵人有多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只想着搶到戰馬逃走,這樣一來反而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十數息之後,除了那名遼人的頭領之外,所有遼人被殺死。
而那名嚇得魂不附體的漢族青年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渾身瑟瑟發抖。
張斌這邊死了兩名司兵和七名安撫司探子。
“折木秋,帶人給每個遼人再補上一刀,防止還有活口。”張斌謹慎的吩咐。
折木秋答應一聲,帶着司兵們一一上去翻看遼人的屍體,沒死透的補上一刀。
這時,有司兵匆匆跑來,說道:“三檔頭,另一邊黑虎羯人發現了這邊廝殺的動靜,連夜出發離開了,蛇奴姑娘和小金子已經跟了上去,一路上會留下標記。”
眾人被這司兵的話語所吸引,紛紛轉頭看去,看管漢人青年的一名安撫司探子同樣如此。
然而便在這時異變突起,那名本來如羔羊一般的漢人青年突然猶如豹子般一躍而起,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把匕首,“噗!”地刺進那名安撫司探子的胸膛,然後速度飛快的向最近的一匹戰馬衝去。
此人整個過程說來話長,但幾乎在兩三息時間完成,速度極快,等眾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來到了戰馬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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