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出好戲
今日的洛雪一生盛裝，碧色緙絲牡丹玉錦百鳥裙熠熠奪目，頭上鏤空貓眼疊翠釵璀璨絢爛，施施然行禮，假裝詫異的驚呼，“雪兒沒有想到父親這邊有客人，那就先行告退了。”
洛霽一瞥，卻看到鳳霓竹秀眉輕皺，禮宣侯不置可否，反而是洛家老太太笑着招着手：“來，雪兒，不礙事的，到祖母這邊來！祖母給你看好東西！”
洛雪輕邁小步，經過鳳霓竹身邊卻停了下來，嬌嬌怯怯的從懷中取出一香囊，眼眸含星，說道：“霓竹姐姐，小妹雖第一次見你，但不知為何倍生親切，這是小妹親手所做香囊，請姐姐笑納！”說罷，滿含殷切。
鳳霓竹卻不搭理，只拉着洛霽的手問：“這是你那庶妹？”
洛霽點頭，鳳霓竹的性子隨禮宣侯，外圓內方，最重禮教。於禮，這女子不經父母傳召，不能擅自出來見客。
果不其然，鳳霓竹對洛雪的示好視若罔聞，倒是拉着洛霽走到禮宣侯面前，說道：“爹爹，那混賬惹的禍定然給洛霽妹妹惹來諸多風言風語，武勇侯夫人身子抱恙，便無人安撫妹妹。”
說到這裏，她目光朝洛老太太望去，洛老太太被鳳霓竹這冷光嚇的心裏一哆嗦，剛想開口，鳳霓竹的話卻截了過去，“這禍事是我禮宣侯府的人闖的，自然也要由禮宣侯府來處理。我想認洛霽為妹子，即使閨中有風言風語，我也能護她周全！”
“好，好，好！”禮宣侯轉過身，語氣中帶着三分懇請，“洛老弟，請你成全！也讓我們有補償的機會！我定然將洛霽視若親生，絕不虧待！”
“侯爺嚴重了！嚴重了！”洛鋼朝洛霽望去，卻見洛霽靜默站立，他也看不清女兒心思，一時間，大堂氣氛凝滯。
“老爺，江家公子來了。”姚小娘進來，卻見洛雪站的老遠，笑着打着招呼，“雪兒，你今兒不是想給你祖母看看女工嗎？”
說罷，硬推着洛雪坐到洛家老太太身邊。
洛霽輕笑，終於等到這場戲的主角了。
跟隨走進來的江景陽顯然不知道有客，想要退出已來不及，硬着頭皮行禮。
“侯爺，這是我家老爺的義子江景陽，和洛霽年齡相仿，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姚小娘捂着嘴輕笑，也不管洛鋼臉色已黑沉，喋喋不休的說，“我家老爺最喜歡景陽了，還說……”
“姨娘操勞家事，恐怕記錯了，我和洛雪妹妹才是同歲，如果每年回府小住三天也能算青梅竹馬的話，那恐怕我和洛雪妹妹更為合適。”江景陽毫不客氣的打斷姚小娘的話，洛雪聽到這話，咬着唇卻說不出話。
“景陽啊，此去又是一年，為父知道你一心求學，但也要注意身體啊！”鳳愈叮囑了幾句，江景陽溫煦點頭，直到告辭，都沒有朝姚小娘那邊掃過一眼。
姚小娘也沒想到慣來好脾氣的江景陽竟然當眾駁她面色，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很是好看。
洛霽冷笑：任誰被算計，心裏定憤怒，她姚小娘算計了人，還想江景陽陪笑臉，未免太天真了。
姚小娘先是算計了江景陽來辭行，話語裏又故意誘導她和江景陽的關係，看來對於禮宣侯府是志在必得了。
“午膳準備好了嗎？”洛鋼黑沉着臉問。
“準備好了，可隨時入席了。”姚小娘不敢對視洛鋼眼睛，低低的說。
“叔父，我要認洛霽做妹子，這事您同意了嗎？”鳳霓竹快人快語道，“這件事不定下來，我這飯吃的也沒滋味！”
“大姑娘，恐怕這事不妥吧！”原本抬腳都要走的姚小娘卻轉過身，頂住頭頂上洛鋼那兩道劍目，繼續說道，“當初洛霽同鳳清世子那是有婚約的，轉眼就成了兄妹，外人覺得匪夷所思外，這兩個孩子彼此都有了心結，將來相見都尷尬。大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要彌補兩家關係，可有其他法子啊！”
姚小娘朝洛家老太太使了個眼色，洛家老太太立馬接茬說道：“有什麼法子啊？姚姨娘可說來聽聽！”
“我聽說禮宣侯有待字閨中的二姑娘，我家二少爺也到了適婚年齡，又都是嫡子嫡女，如若他們兩個能在一起，就是一樁美事。兩府就成了姻親，朝堂上也有了照應，老太太也不用提心弔膽了，是不是？”姚小娘眼眸流轉，說不出的精明。
她這如意算盤打的不錯，鳳家二姑娘鳳飛燕自小患有腿疾，脾氣急躁，而洛晟不拘小節，兩個見面水火不容，姚小娘表面是為兩家打算，實則卻是將二弟推入萬劫之地。
“這主意不錯啊！”洛家老太太拍着手贊，這風家二姑娘成了她孫媳婦，她的陪嫁定然豐厚，到時候她想拿就拿，想看就看，想送就送，多威風啊！
鳳霓竹和鳳愈面面相覷，這姚小娘這話，倒是將話全說完了，一時之間，倒也說不出什麼來。洛雪坐在洛家老太太身邊，雖眼眸低垂，但滿是得意，她洛霽不是得父親喜歡嗎？沒個親娘在身邊幫襯，又有什麼用？
“爹！”
洛鋼正猶豫間，卻聽到自己大女兒在叫他，他抬頭，正對上一雙黝黑精亮的眸子，他剛想開口，卻聽洛霽說道：“小娘思慮的很是周全，既照顧了我的情緒，又顧全了兩府的面子，最是妥帖不過了。”
姚小娘面露得意，原以為這小丫頭片子變聰明了，誰知道還是那般愚蠢。
洛霽將姚小娘的得意盡收眼底，話鋒一轉，卻說道：“既然心結已有，如果一味躲避，只會讓心結永遠解不開，兩府的隔閡越來越深。既然這事情是女兒引起，就應該讓女兒來解決。女兒不怕面對鳳清世子，更不怕面對閨中風言風語！如果女兒連這點風浪都經受不住，還配做武勇侯的女兒嘛？”
“好！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女兒！”洛鋼聽完這話，頓時感覺熱血沸騰，緊緊握住禮宣侯的手，說道，“老哥，事情就這麼定了，擇個良辰吉日，辦認親禮！”
“好啊，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洛鋼見女兒發了話，索性做個順水人情。
姚小娘沒有想到洛霽會這麼說，剛才的得意一時沒收住，僵在那半晌不說話，見洛鋼目光飄來，她連忙陪着笑說道：“老爺，本月十五就是個好日子呢！”
“哦？那真是太好了！”洛鋼爽利大笑起來。
洛霽心中狂跳：又是本月十五，二弟參加詩社的日子，這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