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片凌亂

216宿舍的陳靜萍是三班的學委。這是一個稍顯瘦弱的煙台小妞，黑亮的披肩長發下、薄薄的鏡片裏面是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十分靈動。她的眼睛稍微有點近視，愛戴一副黑框低度數的近視眼鏡。春天春天花會開，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陳靜萍有季節性鼻炎，她最不喜歡的季節就是春天。春天萬物復蘇，空氣中瀰漫的各種花粉、柳絮和春風颳起的沙塵，都會誘發陳靜萍鼻炎發作，使她狂打噴嚏、鼻涕眼淚齊流。所以春回大地之時，也是她需用口罩兜住口鼻之時。口罩里哈出來的水汽時常將她黑框眼鏡的鏡片蒙上一層白霧，凝結在眼睫毛上的霧滴和淚滴，阻擋住視線，不說她自己難受，就任是誰看見這幅模樣，都覺得這個靈秀的小姑娘好可憐。陳靜萍說過，國外人少、空氣質素好，國內很多鼻炎患者的癥狀在國外都會自動消失。所以她的奮鬥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出國，去美國。她早就決定下來，大學畢業後到美國攻讀碩士研究生，而且要衝擊美國名校的全額獎學金。她要在美國攻讀研究生期間把鼻炎調養好，回來再和男友朱子軒結婚。男友朱子軒是比她高兩屆的高中學長，剛畢業一年多點，現在為北京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的新聞記者，十分支持陳靜萍出國深造。陳靜萍去年已經參加由ETS主辦的GRE考試，並取得了特別好的成績。現在已經報名參加托福考試，下周末就要進行考試。

趙麗虹是216宿舍的富婆。她額前厚厚的一排齊劉海，到兩鬢后突然變為齊下巴的兩縷長絲，腦後的頭髮用一根長皮筋鬆鬆垮垮地綁在一起，走路時皮筋上銀色蝴蝶結隨着黑髮在後背上顛來顛去。趙麗虹是整個宿舍公認的小富婆，除了家裏給寄過來富足的生活費外，剛進入大學兩個月，她就開始在順豐設在學校的快遞站進行勤工儉學的課外兼職工作。這個工作實際是校園快遞“最後一百米”配送服務，快遞公司每天將到達學校的包裹集中存放在對應的學校快遞站點，由站點通知校內收件人到站點領取包裹。大一、大二時，趙麗虹每天的課程都比較多，所以沒有太多時間去兼職，只能工作日中午以及周六、周日去快遞站工作。那時候趙麗虹每個月只能領到1000元的工資，區區這點小錢對於來自溫州企業家家庭的她來說，完全可有可無，但趙麗虹閑不住，就是喜歡找事做。進入大三下學期后，選修課、以及設計、專業實驗、實習等實踐課程逐漸增加，老師對學生們的課堂出勤管理有所放鬆，趙麗虹的課堂出勤就變差一些。每當趙麗虹遇到快遞站的活較多、走不開時，馮露就會利用手裏的一點點小權力，幫忙從學生會找一個學妹過來免費替趙麗虹上課，讓她有時間做快遞站的活。當然作為回饋，趙麗虹會給馮露一些化妝品，或者象徵性地給馮露一些酬勞。等到了大四，她乾脆辦起了一個校內快遞站。

宋瑤冒着滂沱大雨，在宿舍樓下與送她回來的吳澤宇分開，回到宿舍時，見陳靜萍、趙麗虹和蘇鈺涵都在屋裏。蘇鈺涵見她的衣服和鞋都被大雨淋濕，連忙將她的拖鞋分兩腳踢過來：“看這一個個都帶回來一地的水，把屋裏搞得太凌亂了，趕快把鞋換了。”

趙麗虹傍晚看見下大雨，根本就沒有出去，早早就爬上床。此刻聽到蘇鈺涵的話，她嘀咕一句：“好像你沒帶回來水似的！”

蘇鈺涵聽見沒時間理她，只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後一個大跨步趕過來，接過宋瑤手裏的雨傘和背上的書包，將書包扔在宋瑤的書桌上，把雨傘撐開，晾放在宿舍的陽台。

剛回到宿舍收拾乾淨的陳靜萍看到地上又被雨水淋濕，趕快奔到門后取過拖布，幫忙清理。蘇鈺涵說道：“今晚這地拖的可真乾淨。我回來，拖了一遍。萍萍剛回來，拖了一遍，現在瑤瑤回來，又拖了一遍，一會露露回來，估計還得再拖一遍。咦，奇了怪了，下這麼大的雨，露露怎麼這麼晚也沒回來？”

陳靜萍搖頭道：“不知道啊。她是不是沒帶傘，要不我們出去接她一下？”

“露露晚上去的地方不像你們那麼固定，你們一般都在那幾個固定的自習室，容易找到。露露可不好找，我們也不知道她今晚在哪啊？這樣吧，我給她打給電話，先問問她帶沒帶傘，需不需要我們送傘。如果需要，我再問她在哪裏，送到哪裏去。”蘇鈺涵說著，拿起手機調出馮露的電話，撥打出去，話筒裏面傳來對方手機已關機的提示音。蘇鈺涵聳聳肩，說道：“沒辦法，她手機關機了。即使想去接她，也不知道到哪裏接。還是再等等吧，估計她一會就能回來。”

趙麗虹見三人在地上要忙乎死，哈哈大笑：“我說晚上要下大雨，叫你們別出門，大家一起在宿舍獃著學學習、聊聊天、上上網，美不美？你們都不聽老人言，非要出門。這下好了，幾個人都被淋透了。先是阿鈺一身精濕地回來，又是萍萍一身精濕地回來，現在瑤瑤也被淋成一隻落湯雞，一會還有一個被淋的要回來。哈哈，你們真是活該！”

“去，閉嘴。不下來幫忙不說，還有時間在旁邊幸災樂禍！”蘇鈺涵將桌上一本書扔到趙麗虹身上，被她快手接住。

趙麗虹剛要扔回來，被宋瑤打斷：“行了，求你們別鬧了。我都要被凍死，這才九月份，這雨淋到身上怎麼就刺骨的冷？阿鈺，我先去水房用熱水沖沖，你快幫我把睡衣準備好後送過來。”

宋瑤嘴裏說著，奔到陽台，一把抓起暖瓶、回屋后又將毛巾放到洗臉盆里，端着盆就沖了出去。

蘇鈺涵和趙麗虹分別做個鬼臉，吐吐舌頭，果真不再打鬧。蘇鈺涵踮腳伸長手臂，從宋瑤床上拉過來睡衣，又打開宋瑤的衣櫃取出一套內衣，剛要出門，聽見身後趙麗虹在床上喊：“阿鈺，我暖瓶的熱水今晚沒怎麼用，你也給瑤瑤一起帶過去。”她轉回身，從陽台上又取了趙麗虹的暖瓶才跟去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