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然相遇（上）

“宣禮，按照你的計劃還沒我一個人走得快！”北宮瑛看了看身後背着行李慢騰騰挪着步子的宣禮。

“主子，咱們的東西帶的太多了！我們是逃跑，不是出去遊山玩水的。”宣禮步履蹣跚前行，皇上收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行李，這不，全都給他背着。

“主子，你沒發現我們這一路出皇宮太順利了嗎？”宣禮忽然一語中的，雖然他們有策劃路線，但是從皇宮出來一路上順暢的讓人不安，似乎有人在給他們開路一樣。

“說來也確實，我就說你怎麼可能那麼能幹！”北宮瑛當然覺察到了，他可不是第一次逃跑，從前總是還沒走到第二道宮門口便就被他那神通廣大的皇叔給逮了回去，這一次實在是太奇怪，要說皇叔沒一點察覺那是不可能的，難道是皇叔…管他，總算是出來，就懶得想太多了。

“主子，那咱們去哪裏？”宣禮看着皇城郊外漫漫長路。

“呃，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的沒想過哎。”北宮瑛一臉輕鬆無辜的表情。

“主子之前不是說要去尋一個什麼傳聞中的女子么？”宣禮拍了拍腦袋忽然想起主子在朝堂上是這麼對百官說的。

“那只是朕的一個幌子罷了。”北宮瑛走走停停，路邊的花花草草都要去賞玩一番，他只是純粹想出宮，然後偶然聽見這個傳聞，而且據說南榮韶環竟然下重金也在懸賞，他便也順口找了這麼個借口。什麼奇女子，什麼深得民心，他一點都不在乎。

“主子，您怎麼能這樣呢？！”宣禮感覺有一種深深受騙的感覺，他原本以為皇上這麼堅持要出宮還斷定這件事是真的很重要，以為皇上終於正經地在為國家考慮特別在意的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能跟着朕出宮不高興嗎？”北宮瑛一臉壞笑，退着向前走。

“主子，咱們還得走多久啊，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宣禮滿頭大汗，他已經累得早就走不動，鞋子上也都是泥，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一身輕鬆的北宮瑛。

“那你是想回宮和皇叔呆在一起咯？”北宮瑛滿口都是威脅。

“這…主子，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宣禮已經語無倫次了，只要提到丞相大人，他就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最好都不要再回皇宮了。

“有啊，那就是快點繼續走，朕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北宮瑛依然一副慢悠悠的神態。陰沉的天氣顯得光線很暗，明明還早卻像是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再不到下一個鎮上投店，就真的要在這荒郊野外露宿了。

“是…”宣禮看着沉浸在出宮的快樂中的北宮瑛無可奈何，好久沒有看到主子這麼高興了，宣禮也打心底里高興。

宣禮是從小就跟着皇上了，那時候皇上還不是皇上，只是三皇子，夷桐國還是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在先皇的治理下，無論是宮外還是宮中，都是一片和諧，仁厚溫柔的大皇子理所應當是繼承皇位的太子，而隨性怕麻煩的三皇子也樂得做個閑散王爺，三皇子這脾性倒是與他的九皇叔北宮衡久非常相似而與他皇叔很合得來，而公主們也很是喜歡她們這兩位兄弟。後宮中一片祥和其樂融融。

而突然某日先皇卻要去征戰西邊邊陲小國善圖國，朝中議論紛紛，皆不知何意。善圖國事偏遠的小國，因為地理環境惡劣物資貧乏土地也小沒有任何威脅所以從來沒有國家去征戰，統治者們都認為征戰這樣的小國是得不償失，沒有必要。所以當先皇下達這樣的決定后，眾臣大多數都反對，但是一向治國有方的王一定是別的打算，大家也都這樣想。後來先皇還是不顧大家的反對帶着願意跟着他的南榮將軍親征善圖國，只七天，七天便大勝而歸，這場戰爭贏得非常順利，守城將士棄城投靠，長驅直入都城，聽聞除了善圖王和幾個誓死保護善圖王的士兵死了，沒有什麼其他的損傷。但是，凱旋而歸的先皇沒過多久便也因病逝世。

自那以後，夷桐國也完全亂了，理應繼承皇位的大皇子北宮非本就體弱多病又因先皇駕崩過度悲傷離世，十八位有名分的夫人皆自願殉葬，其餘無子無位分的便放逐出宮，而三皇子一直都很抵觸繼承皇位，於是南榮將軍趁機起兵，於是三皇子為首的北宮衡久等眾多老臣被迫反擊，雙方實力相當，最後夷桐國便一份為二，分而治之，這才結束了戰爭。

此後，皇上每天都是鬱鬱寡歡，懶懶散散，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看着河裏的魚，樹上的花，也能消遣大半天時光，能不動則不動，有時候會連吃飯都覺得麻煩而拒絕用膳，更別說處理奏章和上朝了，政務全靠着丞相打理，才讓扶搖國慢慢正常運轉。這樣的主子讓宣禮看着也覺得心疼不已，雖說主子每當皇上之前也是隨性而為，但那時候的主子卻是精神滿滿的。

而現在出了宮的主子似乎又回到了那時候的主子。

天色漸暗，遠處的山巒也變得模糊了，空氣又濕又悶。

“宣禮，看，城鎮！”北宮站在一個小山包上興奮地對宣禮說。

“真的，主子，太好了，總算可以找個地方休息了。”宣禮順着北宮瑛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已經能看到城鎮了，疲憊不堪的宣禮覺得人生終於將要得到解脫了，心裏興奮至極。

兩人沿着大道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到達了小鎮，小鎮門口的牌坊上紅色的鑲邊大字“芳甸鎮”赫然映入眼帘。

“主子，這個城鎮看着挺好的。”宣禮和北宮瑛進了鎮上被人流擠來擠去，雖說是戰後，但是這裏一點都看不出來是遭遇了戰爭的，雖已是傍晚，但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芳甸鎮，這名字不錯！咱們就在這住下吧。”北宮瑛一臉興奮指着前方的閣樓說。

“終於可以休息了，太好了太好了，是…”宣禮以為終於找到旅館了抬起頭看了看北宮瑛指着的地方，嘴邊的話戛然而止。燈紅柳綠，氣派的閣樓，滿是胭脂水粉的味道，男男女女的歡笑聲一陣一陣傳來，門口還有許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曖昧地招攬着來往的行人，門口懸着的匾額“素華樓”，沒錯，那是妓院妓院，宣禮目瞪口呆，可是皇上早已走了過去。

“主子，主子，您不能去呀！”宣禮扛着行禮連忙追了上去，大聲阻攔，要是丞相大人知道主子一出宮便去了這樣的地方，他真是死了都沒臉見先皇啊。

然而北宮瑛卻全然沒理會，興沖沖的就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