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風流韻事
秀州城門口短暫的波瀾散去后,一對年輕的男女踏着悠閑的步伐進了秀州城。
那少女打量着冷冷清清的街道,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少年,“都是你太弱不禁風,在路上延誤了世間,不然我們早就到了秀州了。”
那少年翻了一個白眼,揚了揚眉頭,“還不是拜你這個大小姐所賜,你以為是因為誰才害的我染上風寒的。”
那少女瞪了少年一眼,隨即垂下頭,喪氣道:“現在我上哪去找他們呀?”
那日,西塵染了風寒,耽誤了些時日,雖然靈鳶一路馬不停蹄趕到秀州,但還是沒有遇上北宮瑛一行人,靈鳶有些灰心,一想到自己連送封信這樣簡單的事情都沒辦成,心中就來氣。
“你要找的人是那樣尊貴的身份,他們來了秀州,秀州城中就不可能毫無他們的蹤跡。”西塵看到靈鳶微蹙着眉,又忙勸慰起來。
途中靈鳶把他們的目的地告訴了西塵,以及要送信給皇上的事情也一併與他說了。
雖然他知道北宮一族與他們鄭氏有滅國之仇,但在西塵腦中,此事卻彷彿已經過了許久般,與之有關的記憶也在漸漸淡去,所以他才能這樣淡然地幫靈鳶。
“那我們該去哪裏?”靈鳶此時卻因亂了心神沒了主意,可憐巴巴地望着西塵。
一路行來,舟車勞頓,她一個十六七的從未出過閨閣的大小姐,其實早已累了,此時一想到可以找家客棧好好休息,她的大腦都已經提前陷入了休眠中。
西塵食指抵着下巴,忽地眸子一亮一拍手,“去找秀州州牧,他們一群人來了秀州,總該是和秀州州牧碰過面的吧。”
既然一國之君千里迢迢南下為視察民情,必定是要與掌管一州的州牧見面的,他覺得北宮瑛一行人可能正在被盛宴款待。
靈鳶喜出望外,拍了拍西塵的肩膀,“說的有道理,那我們去州牧的府邸。”
“可是我餓了,也走不動了。”西塵滿身風塵僕僕,於是故意懶洋洋道。
他知道靈鳶這一路因他受風寒的事情,擔心自責,又因連夜趕路,早就體力不支,看到靈鳶瘦弱的身軀,西塵有些於心不忍,所以便想先稍作休息。
靈鳶斜了西塵一眼,“你可真是多事,那就先吃飯吧。”
靈鳶雖然口中有些埋怨,但還是答應了西塵的提議。
兩人走進一家酒樓,小二無精打采地迎來上來。
“兩位是要吃飯嗎?這邊請。”小二弓着背引着靈鳶兩人往裏走。
靈鳶環顧了一下滿是客人的酒樓,疑惑道:“看來你們家生意還真是不錯,這樣早便有這麼多客人。”
“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自從秀州遭了水災,城外的人都往城內涌,導致現在秀州城中的酒樓客棧都是人滿為患。”那小二搖搖頭嘆了口氣。
靈鳶點點頭,“原來如此,雖然水災不是你我所願,但是客人多了,生意便也多了,你為何還愁眉苦臉?”
“因為人太多,我們都忙不過來,原本還能休息片刻,現在客人源源不斷,我們從早忙到晚,這銀子也不好賺。”小二說著聲音小了下去。
靈鳶觀那小二的面色確實是一副十分疲累的狀態,問道:“不能少接待一些嗎?”
“州牧下了命令,不許驅趕進城前來投宿的人,再說,打開門做生意,我們也不能把客人往外趕啊。”小二十分無奈帶着靈鳶走到樓上一處角落邊的小桌。
靈鳶與西塵坐下,就只剩下他們坐的這個角落還有空位,靈鳶道:“那先給我們上點你們店的招牌菜色吧。”
“兩位請稍等,不瞞兩位說,現在本店食材已經供不應求,所以只能用現有的食材為兩位烹制。”小二略帶歉意道。
靈鳶揮手淡淡道:“無妨。”
靈鳶雖是長在深閨的大小姐,但見到眼前這般狀況,還是為秀州的百姓產生了幾分同情。
“大小姐意外地沒有大小姐脾氣,真是難得。”待小二走後,西塵單手托着臉,面露笑意。
雖然他從前痴傻,但他並沒有忘記過去,他本能地以為世上所有養尊處優的女子都如他的王姐那般驕縱任性。
所以在看到鄭梓柔後面忽如變了一個人,西塵是有些詫異,但這些他都歸於是因為家國變故,所有王姐才隱去了她的本性。
而靈鳶雖然是方家掌上明珠,但自認識她起,西塵沒從她身上看到蠻橫驕縱,雖然靈鳶偶爾耍點小脾氣,但在重要的事情上卻不會任意妄為,舉止極為有分寸。
“哼,這個自然是不用你說。”靈鳶聽到西塵似是誇讚的話,臉色微微一紅,冷哼一聲。
靈鳶的眼睛卻依然停留在周圍的人身上,她忽然眼眸一轉,對着人群大聲道:“如果誰能幫我請來州牧大人來此,這一錠金子便歸誰!”
靈鳶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紛紛回頭,望了過來。
靈鳶看着眾人懷疑的神情,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又說了一遍:“如果誰能請來州牧大人來,這金子就歸誰,絕無虛言。”
這時那群人才紛紛反映過來,面如死灰的臉現在初春乍開的湖水,全都圍了上來,“小姑娘,你此話當真?”
“當真?”靈鳶神色傲然,面目自信。
她絕對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樣也便省去自己的一番奔波。
“為何要請州牧大人?州牧大人也不是能隨隨便便請來的!”那群人遲疑了片刻又搖搖頭。
雖然金子的確吸引人,請一個人過來也不算難事,但偏偏要請的是州牧大人,眾人心欲往卻不敢。
“就說我是從京城而來,州牧大人曾與我在京城許下約定,說等我成年之時便會娶我,現在我來了,如果一錠不夠那再加一錠。”為了讓那些人心甘情願辦事,靈鳶又拿了一錠金子。
而這個要見面的理由,也是靈鳶臨時編排出來的,因為只有如此,大概才會讓人信服,而且即使這些人請不來州牧大人,但只要這傳言傳了出去,想必州牧大人也自然會現身來見她。
而西塵聽聞靈鳶的話,不禁輕笑了一聲,虧得她連這樣的謊話也編的出來,還真不能小瞧了女子,西塵又一次對靈鳶刮目相看了,行事大膽卻又謹慎。
“我去!”
“我可以去!”
聽到是這樣緣由,眾人一時來了興緻,十分踴躍,重點是那桌上的兩錠金子閃耀出來的光迷了眾人的眼。
眾人推推搡搡,你爭我奪,總之,最後有兩個人一同而去,而金子則是等他們請到州牧大人回來再給。
不出片刻,這個關於州牧大人的風流韻事便在大街小巷傳開。
“你還真是不同常人。”西塵越發地對這個女子有些欣賞起來。
靈鳶自豪地笑道:“這個當然,本小姐也不是尋常人。”
靈鳶對自己的這個計劃非常滿意,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達到目的,她也舉得自己真是聰明之極。
兩人用着膳,靈鳶則在心中盤算着州牧大人聽聞這個消息的反應,然後非常淡定地等着魚兒上鉤。
而半個時辰后,那去的人哭喪着臉回來了,告知靈鳶,州牧大人不在府中,也不在府衙中,總之是失敗了。
靈鳶十分不甘,抱着手臂苦苦思索着,一個州牧大人不在家好好獃着,也不好好處理公務,也不知道在哪裏鬼混。
“看來這個絕世的計劃泡湯了,我們的大小姐失敗了。”西塵在一旁調侃道。
靈鳶嘟囔着:“我就不相信他會一直不出現。”
兩人用完膳,靈鳶下樓去,結了賬,隨後對掌柜道:“若是有人來這裏找我,便讓他等我一刻,若是沒等到我,就讓他明日此時再來找我。”
“是是是,姑娘。”剛剛店內的風波掌柜自然也是看見了的,見靈鳶容貌秀美氣態不凡,所以對於靈鳶的要求便連聲答應下來。
畢竟他還沒見過哪個像她這樣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敢這樣宣揚關於州牧大人的風流之事的。
西塵一路笑着跟着靈鳶出了酒樓,道:“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在秀州散散步啊,只要在這秀州走上一圈,想必,那州牧大人總會找上來的吧。”靈鳶似乎完全不在意外人的眼神,大方地走在街上,神情悠閑自在。
這樣一來,靈鳶算是徹底在這秀州出了名,秀州的人都知道從京城來了一個與州牧大人許了終身的年輕姑娘。
而沈玉徹回城之後,又依舊回了三夜坊梳洗了一番,他剛剛沐浴完從房中出來,映月便拿着給他更換的衣服走了過來。
“我剛剛從今早出去買菜的小廝口中聽到一件趣事。”映月一邊替沈玉徹更衣一邊淡淡道。
沈玉徹表情沒有波瀾,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嗯。”
見沈玉徹沒反應,映月接着道:“聽說從京城來了一個姑娘正在滿城尋你。”
“尋我?”沈玉徹微微挑眉,不解。
“說是曾與你在京城許下過終身之約,現在來找你兌現當初的承諾了。”映月說到此處為沈玉徹系腰帶的手頓了頓。
沈玉徹依舊平淡如水,張開着雙手任映月為他整理衣衫,“哦?這倒是有意思。”
“一個姑娘千里迢迢來秀州尋你,想必。。。”映月整理到沈玉徹的衣襟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隨即把頭輕輕靠在沈玉徹胸前。
沈玉徹沉默了片刻,垂下雙手負在背後,“你擔心此事是真?”
映月點點頭,抬眸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沈玉徹。
她心中明知自己與他之間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她也明知他來此與她也只是逢場作戲,她也知他對自己除了感謝外再無其他,可她卻在這笙歌暖夜中昏了頭,迷了眼,亂了心,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所以當她聽聞有一個女子來秀州找他時,她心中不安,不舍,驚慌,甚至有一絲絲嫉妒,明明他不屬於她,她卻在嫉妒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子。
“她在哪裏?”看到這般柔情萬分的映月,沈玉徹卻依舊問道。
“不知,但是大概只要走出門去,便口一問便能得知那姑娘的蹤跡。”映月靠着沈玉徹想感受他最後一絲溫暖,她怕他這一去便再也不回。
“映月。”沈玉徹輕輕推開映月,露出難得的柔情。
“我就不耽誤沈公子辦正事了。”看到沈玉徹有絲為難的眼神,映月立馬站直了身,收拾了房中的換洗衣物低頭欲走。
映月走出幾步,沈玉徹沉吟道:“映月姑娘,我不值得。。。”
“我先下去了,便不送沈公子了。”映月停了停步,聽到沈玉徹的話,還未等沈玉徹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隨後提裙匆匆離去。
她知道沈玉徹要說的話,她便本能地逃避了沈玉徹即將說的話。
沈玉徹搖搖頭,剛剛踏出三夜坊便遇上了曲絳春。
“你回來了,我先出去一趟。”沈玉徹上下打量了一下曲絳春看他似乎並未受傷,心下也安心了。
“沈兄你要去哪兒?我和你一起去。”曲絳春看着陰沉着臉的沈玉徹心中有些擔心,轉身又跟了過去。
“聽說有人在尋我,自然是不能讓佳人久候了。”沈玉徹邁出門,換了笑顏。
曲絳春恍然,打笑道:“想起來了,剛剛回來的路上聽別人說從京城來了一個女子在尋州牧大人,說是州牧大人的舊愛。”
沈玉徹笑笑沒再說話,徑直昂首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