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謠言
天亮了,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杜伯愜意的伸了伸腰,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
看看客廳,阿七還在熟睡,身上蓋的毯子卻已被踢到一邊。
杜伯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見燒已退,順手幫他重新蓋好被子。
然後,刷牙,洗臉,煮早餐,習慣地重複着昨天已做過的事。
等一切準備妥當,他才拍拍阿七的肩膀。
“起來,吃早餐了。”杜伯說道。
阿七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沒有一句吵鬧,也沒有一句感謝,只有一臉茫然。
還有一絲惡臭。
杜伯皺了皺眉頭。這不行啊,太臭了,得讓他好好洗洗,換個衣服,最好等會吃完早餐,帶他去把頭髮剪了吧。這頭髮實在太長了。
想到這,杜伯把阿七拉到了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水很快就滿了一桶。
“洗澡了,洗澡了。”杜伯對着阿七說道。
“洗澡,洗澡……”阿七重複着杜伯的話,頭一晃一晃的,手卻沒有動。
杜伯很是頭痛,這洗個澡也是麻煩啊,算了,帶他洗吧。
杜伯把水桶提開,又拿了個桶,裝了一桶水。
“你跟着我做。”杜伯說完,頭往水裏探去。
秋天清晨的水很是冰冷。
杜伯頭一碰到水,就立刻站了起來。
“不行,這水太冰了。得燒點水。”
杜伯自言自語完,把頭髮擦乾,看看阿七還是傻站着,便往廚房走去了。
火苗很旺。
很快,燒了一壺水。
杜伯提着水壺往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裏,滿地是水,阿七正興高采烈地玩着水。一掌又一掌,水花四處飛濺。
杜伯擔心他着涼,趕緊叫住了他。
阿七見有人來,不玩了,乖乖地閃到了一邊。頭,往下低着,都快貼肚皮了。衣服也濕了一片。
杜伯把桶里的水倒光,開了半桶水,把水壺的水倒了進去。
探探水溫,不冷不熱,剛好。
他放好水壺,向阿七招了招手,“過來,我幫你洗頭。”
阿七擺弄着雙手,遲遲不敢走近。
杜伯走了過去,輕輕地拉着阿七手臂,把阿七拉到桶邊。接着,拿起毛巾,擠了洗髮水,幫阿七洗起頭來。
阿七本有一些反抗,可感覺水溫和,也就安分了許多。
折騰好久,又燒了幾壺水,這才幫阿七洗乾淨。
杜伯回房找了些兒子的衣服給他穿上。
衣服稍顯寬大,不過看着還行。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又嘆了口氣。
這小夥子黑倒是有點黑,不過人倒長得帥氣,只是這精神不好,可惜了。但,人活着比啥都好。
杜伯帶着阿七,吃了早餐。
看看時間還早,理髮店人應該不多,便帶了阿七下了樓。
“喲,杜伯,這誰啊?怎麼沒見過?”
樓下門口處,遇到了剛晨運回來的李嬸,住同一棟樓的。
“遠房親戚。”杜伯笑着說道。
李嬸瞥了阿七一眼,皺眉問道:“住這裏這麼久,沒聽說你有這麼一個遠房親戚啊。”
“他很少來而已。有事,我們先走了。”杜伯不想跟她說話,拉着阿七便走了。
李嬸看着他們背影,一臉的疑惑:“這人好像有問題。”
杜伯可以感覺到這不友善的目光,可他不想理會,繼續往前走去。
理髮店不遠,走過兩條街便到。
“杜伯,理髮啊?”一人染着黃頭髮的小夥子說道。
杜伯指了指阿七,說道:“我不理,是他理。你幫他理。”
黃頭髮看了阿七一眼,皺了皺眉,拉開了中間鏡子前的一把椅子,說道:“可以,坐這裏吧。”
杜伯拉着阿七,讓阿七坐了下去。
“剪個什麼髮型呢?”黃頭髮拿着剪刀,對着杜伯問道。
杜伯看了看阿七的長頭髮,也實在想不出什麼髮型來,“你就隨便幫他剪短吧,別搞那些稀奇古怪的就好。”
“好的。”黃頭髮拿起剪刀,刷刷地剪了起來。
阿七不敢說話,靜靜地坐着。
一陣沉默,只有剪刀聲在剁剁聲響着。
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理髮人最怕這一點了,黃頭髮放慢了剪髮的速度,頭也不抬地說道:“杜伯,這位是你親戚嗎?怎麼都沒見過?”
杜伯早料到他會這麼問,連連說道:“是是是,他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最近家裏出了點事,過來我這裏住一陣子。”
“杜伯,也不怕你說我,他這裏是不是有點……”黃頭髮用中指直了直自己的腦袋,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杜伯看着阿七,說道:“都暫時的,總會治好的。”
黃頭髮也看了下阿七,欲言又止。
嘆了口氣,繼續專心剪起頭髮來。
很快,頭髮剪完了。
杜伯交了錢,帶着阿七準備離開。
“杜伯,你等等。有點事跟你說下。”黃頭髮衝著門口說道。
杜伯轉過身來:“啥事?”
黃頭髮把杜伯單獨拉到一邊,放低聲音說道:“杜伯,我對你也算認識了很久,卻從來沒見過這人。要是你親戚,逢年過節,他肯定也來過了。不可能沒見過的。大家都說你家裏有個祖傳的古董,這人會不會是裝傻騙你古董的。你小心了。”
杜伯看了看阿七,擺了擺手,說道:“怎麼可能?我雖然沒做過什麼大事,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看人,我還是很準的。他不可能是裝的。不過,總有一天,他會好起來的。”
黃頭髮見勸不了杜伯,長噓一口氣:“哎,你不要被騙就好。”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我先走了。”杜伯說完,帶着阿七離開了理髮店。
路上行人不多。
杜伯拍了拍阿七肩膀,說道:“剪了頭髮,精神多了,你比誰都強。”
人逢喜事精神爽,杜伯哼起了快樂的小調。
越近住處,打招呼的人越多。
都笑着。
可是,杜伯總感覺背後有人在指指點點。
“這人,聽說是傻的。”
“可惜了。”
“我看是裝的?”
“為啥?”
“古董啊!”
“……”
杜伯很想跟他們反駁,可一張口怎麼敵得過這些叨叨碎碎的人。
只會越抹越黑而已。
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杜伯也不跟鄰居閑聊了,拉着阿七回了家。
日子如水,一個星期過去了。
樓層間,雖有零碎言語,可隨着杜伯笑臉附和,阿七也似乎慢慢被人接受了。
清晨傍晚時候,他也可以帶着阿七去散散步了。
阿七雖然話說得不直,可也會簡單說幾個字了。
總比狗好。
杜伯還是很開心的。
更重要的是,阿七已經學會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了,這可讓杜伯省了不少心。
可到了第八天中午,杜伯買菜回來,卻見阿七滿頭是血地坐在樓前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