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黃雀在後
沈牧之看到近在咫尺的柳鳶,面露驚慌之色,眼見着柳鳶那一掌就要落在沈牧之胸口,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長刀驀然橫到胸前。
砰地一聲,沈牧之橫刀往後飄去,不過兩三步卻已穩住身形。
可那柳鳶確實悶哼一聲,身形一顫,差點當場潰散。
“鳶兒,你怎麼樣?”許一見柳鳶吃虧,擔憂不已,慌忙上前,伸手扶住柳鳶。
沈牧之站定在那棵大樹之下,手中微光一閃,那把長刀便消失不見。再一招手,那柄正欲許一飛劍糾纏的玉劍,紅光一閃,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那是什麼刀?”柳鳶緩過氣息后,抬頭看向樹下的沈牧之,沉聲問道。
沈牧之看着她,沒有接話。
柳鳶有些悻悻,收了目光,便不再說話。
許一見她稍微好些了后,瞪向沈牧之,冷聲道:“你早有防備。”
“許公子行事如此狡詐,我如何能不防備?”沈牧之淡淡答道。
許一被他嗆了一聲,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盯着他,深吸了口氣,緩了緩胸中之氣后,道:“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可許公子所辦之事,樁樁件件都是在與我為敵,不是嗎?”沈牧之冷眼瞧着他,毫無要退一步的意思。
許一被噎得接不上話,站在那,扶着柳鳶,又氣又急。
他們剛才這番動靜,說不定已經引來大明劍宗的人注意。若是大明劍宗的人趕來此處,就算沈牧之交出了那塊玉飾,這柳姑娘也註定與他無緣了!
許一想着這些,心頭一橫,牙一咬,突然身子一矮,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許一,你這是做什麼?!”柳鳶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拉他。許一紋絲不動,伸手推開柳鳶,朝着沈牧之說道:“之前的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厚道!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可以提條件,只要不是要我的命,只要你肯把那塊玉飾還給我們,我都答應你!”
沈牧之看着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許一,毫無心軟之意。這許一為人,毫無感恩之心,行事不折手段,心機深重,着實不是什麼好人。
也不知他如今對這柳鳶的一番深情,到底是發自肺腑,還是是衝著柳鳶的價值。
他這般之人,不惜下跪,冒着生命危險,只為一個器靈女子,着實讓人有些懷疑。沈牧之現在愈發覺得,這許一對柳鳶的這番情思,恐怕未必是真。
只怕這位柳姑娘的價值,遠比他們所知曉的更多。
這時,柳鳶見沈牧之不為所動,猶豫了一下后,竟也學着許一,在旁邊一起跪了下來,抬眸望着沈牧之,乞聲道:“求公子放過柳鳶,成全柳鳶與許公子。公子之恩,柳鳶定會銘記於心,來日若有機會,願以性命相報!”
沈牧之目光一動,落在她身上,問:“報不報的我不在乎。不過,要我成全你們,也不是不可能!還是之前的條件,交出那個秘境,我便可以做主成全你們!”
“不可能!”不等柳鳶說話,許一便已喊道。一邊喊,一邊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順手還將柳鳶從地上拉了起來。
沈牧之瞧向他:“那就沒什麼好談的!”
許一怒極,咬牙喊道:“林軒,你別逼我與你來個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沈牧之冷眼瞧着他,質問:“你憑什麼覺得你能跟我魚死網破?是憑你自己?還是憑柳姑娘?”
他說這話時,柳鳶在一旁悄悄拉了拉許一的袖子。
許一沒有理會,恨恨盯着沈牧之,抿着嘴默然了片刻后,突然開口:“你別忘了,你那朋友……”
話未竟,意已明。
沈牧之眉頭一皺,眼睛眯起,殺機頓現。
現在,他是真的想殺他了!
雖然以玄誠的實力,對付一個許一,簡直易如反掌。但玄誠身邊還有一個徐然然,而許一還是大明劍宗的弟子,行事又不折手段,沈牧之不想冒任何風險,更不喜歡被人拿玄誠和徐然然的安危來威脅!
“你不該拿他們來威脅我的!”沈牧之閉了閉眼,將眼底那些殺機全部都斂入了深處。話落,林中起風了。
沈牧之站在那,鬢髮飛舞,大袖微動。
玉劍懸在身側,微微顫動,發出嗡鳴之聲。
凌厲劍意,從劍身之上洶湧而出,已然將這片天地,團團圍住。
“林軒,你要是敢在這動手殺我,你一樣要死在這裏!”許一察覺到了沈牧之的殺氣,眼中掠過一絲驚色,慌忙大喊道。
沈牧之沒理他。突然,林中之風一亂,玉劍消失在沈牧之身側。
許一神色大變,慌忙召出飛劍橫在胸前,鐺地一聲脆響,許一整個人往後倒飛出去。狂風席捲中,柳鳶逆流而上,一揮手,一道白光襲向沈牧之。
沈牧之揮袖擋下后,冷眼瞪向這位女子:“你當真以為,許一做這些都是因為與你之情意嗎?”
柳鳶一愣,旋即神色一沉,抿嘴不語,揮手又是一道白光。
沈牧之冷哼一聲:“我念你心性不錯,之前就已手下留情,你若是再不住手,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你應該清楚,我先前所用之刀,是能毀你玉宅,滅你靈光的!”
這話一出,柳鳶當即神色大變,手上動作頓時就停住了。
這時,那許一剛才被沈牧之一劍擊飛之後,不等他起身,又是一劍,想來是阻攔不及,受了傷,慘叫出聲。
柳鳶慌了神,一咬牙,開口喊道:“還請公子手下留情,柳鳶願意跟公子走!”
沈牧之看了她一眼,道:“你這話晚了!他今天這條命,必須得留在這!”
“公子不是想要那個秘境嗎?”柳鳶一臉焦急:“若是他死了,那秘境就沒人能打開了!”
沈牧之聞言,心念一動,遠處林中,許一身染鮮血躺在地上,一柄玉劍懸在眉心,近在咫尺。劍鋒之上,劍氣吞吐,猶覺裂膚之痛。
“你是說,那個秘境只有許一能打開?”沈牧之盯向柳鳶,沉聲問道。
柳鳶微微垂眸,錯過他的目光,應道:“是的。”
沈牧之看着,忽然笑了:“柳姑娘這說謊的本事還得再練練!”
柳鳶臉色瞬間煞白。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放了他,但是不是現在。另外,你得確保他不會再給我添任何麻煩!”沈牧之又說道。
柳鳶慘白的臉色逐漸有了光彩,忙答道:“公子放心,許一那邊,我會想辦法說服。”
“如此最好!”沈牧之淡淡應了一句后,便由着柳鳶去找遠處的許一。紅光一閃,玉劍被他揮手收入袖中,而後收入丹田之內。趁着柳鳶去查看許一情況,不在此處,沈牧之一個縱身上了樹。
樹上,林長纓還在昏睡,先前樹下這般動靜都未能將她驚醒,看來她這情況是愈來愈嚴重了。沈牧之考慮了一下后,並未將她從樹上帶下去,往她身上貼了幾張符籙后,便趁着柳鳶和許一過來之前下了樹。
不多時,柳鳶便帶着許一過來了。
許一傷得不輕,渾身血跡,有些狼狽,不過,性命並無大礙。
其實,若非之前許一拿玄誠他們來威脅他,沈牧之是不會對他動殺機的。但這許一自作聰明,竟拿玄誠他們來威脅他,雖然以玄誠實力不需他擔心,可這種行為,卻讓沈牧之極度厭惡。若非想着回頭可能需要柳鳶配合找到秘境,沈牧之今日是不會留下許一性命的。許一此人,不懂感恩,今日之事,必然會讓他懷恨在心,就算現在他打不過他,無可奈何,但日後一旦尋到機會,定會伺機報復!所以,接下去,還得要謹慎他一二才行。這也是為什麼剛剛沈牧之不將林長纓帶下來露面的緣故。
沒有林長纓,以他實力,對付林長纓和柳鳶,尚有勝算。可若帶上眼下正在昏迷的林長纓,勝算就沒什麼了!而且,萬一再有個什麼意外,他也很難能保證林長纓的安危。
因此,眼下只能先將林長纓留在樹上。他在她身上留了幾張符籙,若有危險靠近,只要不是上境高手出手,都能抵擋片刻,足夠他趕來了。
“大明劍宗的人肯定已經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了,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許一稍微緩過氣來后,立馬說道。他臉色蒼白難看,也不知是因為傷勢的緣故還是因為氣得,或者是兩者皆有!
沈牧之沒有搭理他,轉眸看向柳鳶,道:“還請柳姑娘先回靈宅之內吧!”
柳鳶點頭應下,而後看了一眼許一,光華一閃,便化作一點白光掠入了沈牧之手中拿着的那塊玉飾之中。
沈牧之拿到手后,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心頭默念用來鎮壓長生刀的那篇咒文,只見一點點金光忽然浮現身前,化作一個個金色符文,紛紛往沈牧之手中玉飾上落去。
不等許一反應過來,就已有兩三個符文落到那玉飾之上。
玉飾之上,白光連閃,隱約似有柳鳶柳姑娘的聲音傳出。
“你這是在幹什麼!”許一急了,連忙想上前阻攔沈牧之。只是,他這腳下剛一動,一抹紅光突然出現,懸在了他的面前。
刺目紅光,猶如鮮血。劍氣之森寒,讓人如墜冰窖。
“你放心!她沒事,我只是以防萬一!”沈牧之已經將咒文默誦完畢,十一個金色符文,一個不落地盡數落到了玉飾之上,原本掙扎閃爍的白光,此刻盡數隱去,也再聽不到那隱約的貌似柳姑娘的聲音。此時再看,這塊玉飾,普普通通,除了雕工精湛之外,似乎已無任何別緻之處,甚至還少了幾許光澤,讓人覺得這玉質實在是有些差了。
沈牧之隨手將那玉飾收到了懷中之後,抬頭看向許一,見他一臉的憤恨,便哼了一聲,道:“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要恨你就恨你自己!”說罷,揮手收回玉劍,轉身就走。
許一站在那裏,咬着牙,恨得雙目通紅,可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他們剛走沒多久,便有人到了這附近。
此人一身黑衣,白眉鬚髮,正是三合門的齊鳴。
此人此時出現在此處,看來是想做一回黃雀了。
齊鳴犀利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痕迹,冷冷一笑后,便又朝着許一和沈牧之剛才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似乎很是清楚許一與沈牧之二人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