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成竹在胸

356 成竹在胸

棲和園。

沈牧之還在那井中。

他一向對於陣法之事不是十分熟悉,想要堪破這個陣法,還是有難度的。當然,若是想強行破陣,也不是不能試試。他如今手中有那把長生刀,此刀本生就剋制這地方這些陰邪之物,對此陣似乎也有一定壓制,若是用此刀破陣,必能事半功倍。

不過,這一夜,他其實也沒那麼急着想離開這裏。

那袁長青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而那個陸尤似乎也並不想親手沾上他這條人命,也就是說,他待在這陣中,或許並無性命危險。既如此,與其出去面對那個藏在暗處的齊鳴,不如索性就留在這陣中,靜觀其變。

最主要是,之前與袁長青那一戰,他雖然贏了,但並非毫髮無傷。

長生刀中煞氣滔天,可卻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這裏之前,為了不讓身上的傷勢被人看出來,他在那黑水河邊,一下子吞了不少丹藥,又強行催化藥力,才將體內傷勢給壓了下來。

那會兒若是強行破陣,他體內的傷勢肯定再也壓不住,而且還會加重。到時候,萬一再激怒了陸尤,可真不一定能走得了了!

所以,留在這陣中療傷,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一夜過去,他體內的傷勢雖還未好全,但接下去只要不大動靈力,便能基本無礙了。

就在沈牧之琢磨着於新大概也快要回來了的時候,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一抬眼,就看到陸尤提着燈籠就站在不遠處。

沈牧之看到他,心裏立馬警惕了起來。

“林公子不用緊張。”陸尤看了出來,微微笑道。

沈牧之盯着他,心頭並未有半分放鬆,反而愈發警惕了起來。此人不僅境界實力讓人看不透,那看似平和謙遜的性格,也更是讓人心中尤感不安。

“我來,是來送你出去的。:陸尤又說道。

沈牧之聞言,不太信,皺着眉頭盯着陸尤,沒說話。

陸尤見狀,笑了一下,而後說道:“送你出去之前,有一事,想請教一下林公子。”

“你說。”沈牧之毫不猶豫。

“袁振到底是誰殺的?”陸尤問,那雙總是透着的雙目中,此時亮起的光,隱隱帶着幾分探究,和犀利。

沈牧之看着他,心頭暗自琢磨着這個陸尤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是知道了什麼嗎?

“總之,並非是我與林姑娘二人。”沈牧之思慮了一番后,給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陸尤見他不肯直言,稍一沉吟后,便索性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可是許一?”

沈牧之略驚了一下。

他一直覺得,張遠和齊鳴那邊肯定不會告訴袁長青實情,他們既然想借袁長青的手殺他,那麼必然只會將袁振的死一股腦地推到他身上來,就算不明言,也會暗示。而且,許一身上還有三合門想要卻又不想讓大明劍宗的人知道的東西,就更是不可能在袁長青面前提到許一了。

也就是說,袁長青是不可能知道許一的。

那麼這個陸尤又是從哪裏知道許一的?

沈牧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林長纓,知道許一是兇手同時又最有可能會跟陸尤說出真話的,似乎也只有林長纓一人了。

想着,他斟酌了一下后,便點頭承認了。

“可有證據?”陸尤追問。

沈牧之搖頭:“手頭並無證據,不過,有人已經去找許一了,應該也快回來了。是與不是,到時候一問便知。”

陸尤聽后,看着他,沒立馬接話。

“還打算放我出去嗎?”沈牧之問他。

陸尤嘴角笑容再度浮現,道:“這個林公子放心,我已答應了林姑娘放你出去,就定會放你出去。而且,我答應袁長老的,是留你到辰時。如今已到辰時,我任務也完成了,自然也就沒理由再留你了!”說著,微微側身:“林公子跟我來吧。”話畢,便轉身提着燈籠,往前走去。

沈牧之趕緊跟了上去。

當初進來時,那條迷霧中的小路再度出現在腳下。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一扇門前。

陸尤一推門,一片陽光灑進,金光翼翼,讓人都有些睜不開眼。

隱約間,似乎有個人影正在那片金光之中,亭亭而立。

“去吧,林姑娘已在外面等你。”陸尤讓到了一邊,沈牧之往前走了兩步后,忽又停下,轉頭看向他,認認真真地又打量了他一番后,忽然微微一笑,拱手揖禮:“那就多謝陸公子了。”

陸尤也笑了起來,同樣拱手還禮。

門外,林長纓眼底的焦急,隨着沈牧之的走出門口,也逐漸消失。

只是,心底的喜悅,卻在沈牧之朝她望過來時,只是十分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勉強不算太難看的笑容。

“林公子且留步,還有一事,剛才忘了問了。”背後,陸尤忽然開口喊道。

沈牧之轉過身看向他,道:“陸公子不會是後悔了吧?”

陸尤無奈一笑,旋即問道:“袁長老在何處?”

沈牧之眨了下眼,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陸尤臉上神情愈發無奈,答:“自然是真話。”

“真話就是我也不知道。”沈牧之說著,還聳了聳肩。

陸尤愣了一下。

“放心,他只是傷得比較重,大概是躲在哪裏在療傷。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順着黑水河去找他,他應該就在下游的某個地方。”沈牧之說完,不等陸尤回話,朝他一拱手,便連忙下了台階,生怕陸尤後悔。

林長纓看他走近,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問了一句:“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沈牧之答完,便立馬說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林長纓原本還有幾句話想說,見他如此,頓時有些尷尬,垂眸應下后,便隨着沈牧之離開了康壽街。

二人離開康壽街不久,陸尤忽然也離開了棲和園。

泉友客棧。

此時時間尚早,客棧大堂內,只坐了寥寥數人。

於新獨自一人坐在大堂靠里的位置上,閉目養神,等着人。

一炷香時間,其實很短。

齊鳴是掐着點到的,一進門,就徑直往於新那走了過來。

於新睜開眼,問:“人呢?”

齊鳴微微一笑:“你總得讓我先見到人吧,不然我怎麼相信你是真的找到人了呢?”

於新笑道:“我知道你會這麼問。”話落,伸手在桌上放下一塊金屬令牌。

齊鳴看了一眼,眸色不由一暗。

這種令牌,大明劍宗弟子人手一個,不同的人上面都有不同的烙印。

齊鳴雖然還沒查看這上面的烙印,但於新肯定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令牌不可能有假,也就是說,許一真在他手中。

可那兩人並不在他手中。

想到此處,齊鳴心中便惱火起來,那袁長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個紫宮境竟然打不過一個雲海境,這事傳出去,估計沒人會相信。打不過也就算了,把人弄出去,結果到現在都杳無音訊。

要知道此人如此靠不住,他早該自己親自動手了!

齊鳴一邊想着,一邊抬眸看向於新,緩緩說道:“昨天你走後不久,大明劍宗的袁長老就來了。”

於新一聽這話,眉頭頓時皺起。

“他是那個死掉的袁振的師父。”齊鳴說著,微微頓了一下,目光在於新臉上晃了一下后才繼續說道:“所以,他當時情緒比較激動……”

“齊鳴,看來你還是不清楚,如果他們兩人出了什麼事,會有什麼結果!”於新不等他說完,便已陰沉下臉,咬牙說道。

“於長老這般威脅我,那便沒意思了!”齊鳴冷笑了一聲:“昨日你走時,我便提醒過你,大明劍宗的人隨時會來。死的畢竟是他們大明劍宗的弟子,他們若是執意想對林軒做些什麼,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為了一個林軒,毀了我們三合門與大明劍宗之間這上百年來的和睦關係吧?他若是願意入我三合門,我倒是可以拼着與大明劍宗交惡也要護住他,可他不是!我有什麼立場去護他?就算我願意,三合門上上下下也不願意啊!”

於新坐在那裏,臉色難看至極,眼中怒火跳躍,努力剋制着,不讓它們失控。片刻,他才勉強開口:“他們對他做了什麼?”

“袁長青帶走了他,後面的,我就不清楚了。此事,我也不好過多過問。”齊鳴回答。

於新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氣后,又問:“那長纓那丫頭呢?”

“這丫頭我是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齊鳴雖不敢自稱是光明磊落之人,但我先前既然允了你將這丫頭帶走,便不可能再去對她下手!再者,如今許一在你手中,林軒也被袁長青的人帶走,我若真將那丫頭藏了起來,沒可能不拿出來與你談交易,你覺得呢?”齊鳴說道。

於新默然。

齊鳴這話,確實有說服力。

可,偏偏是如此,才讓於新心中更加煩躁。

如果人在齊鳴手中,反而好說。齊鳴的最終目的,終歸不是那沈牧之他們兩人的性命。可若是人落在了那個袁長青的手中,一個痛失愛徒的師父,會做出什麼事情,不難想像。

於新越想越焦躁,片刻之後,他抬頭盯向齊鳴,沉聲道:“想要許一的話,就拿他們兩個來換。”

“一個換一個。人現在都在袁長青的手裏,若是兩個都要他交出來,這事情不可能!於長老還是挑一個吧!”齊鳴看着他,神情平靜,似乎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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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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