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路難 019 深陷

第一卷 人生路難 019 深陷

門后,是個小的後花園,稀稀拉拉種了幾棵桂花樹,都不大,大概是這裏泥土不太好的緣故,一顆棵也都枝疏葉稀的。

沈牧之飛快打量了一下,確定沒什麼人藏着后,伸腳將門輕輕踢上,而後就帶着小廝走到了一旁不太容易讓人瞧見的角落裏,然後才開口說道:“帶我去找楊三哥!”

小廝一聽,先是一怔,而後立馬說道:“大俠,這楊三哥真不在這裏!”

沈牧之聞言,哼了一聲,手上的短劍又往前稍微送了送:“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一次嗎?之前進去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楊三哥手下的?”

小廝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變,旋即臉上立馬換上笑臉,與沈牧之賠笑討好:“大俠,您聽小的解釋!小的不是故意想騙你!您之前來找小的的時候,那楊三哥確實不在這裏。這楊三哥每天都要去麗人苑找個如畫姑娘,這我說的真是實話啊!”

“那他現在人呢?可在這裏?”沈牧之再次沉聲問道。

小廝連忙點頭:“在!在!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沈牧之見狀,收了頂在他脖子裏的短劍,低聲威脅道:“你最好老實點,別再搞什麼花樣,否則的話,你會後悔的!”說罷,還在他胸口輕輕按了一下。

小廝頓時白了臉色,靠在牆上,不住地倒吸着冷氣。好半響,才勉強回過神來。

“帶路!”沈牧之低喝一聲。

吃了苦頭的小廝,哪裏還敢再多話,一手捂着胸口,慌忙往前帶路。

兩人趁着夜色,一路穿行在李家商號的後院中。沒多大一會兒,前頭帶路的小廝就停了下來,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排廂房,低聲說道:“左手數過去第二間,就是楊三哥的。他這會應該就在房內!”

沈牧之看了一眼那間廂房,房內烏漆嘛黑的,像是裏面的人已經入睡。

可算算之前那個黑衣人進去到現在的時間,也不是很長。

沉吟了一下,沈牧之抬手在那小廝的後頸處打了一下,小廝頓時暈了過去。將其拖到一旁的樹叢下藏好后,沈牧之悄悄朝着那間房間摸了過去。

楊三哥住的這個院子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一個院子,一排四間正廂房,左手邊還有兩間偏房,右手邊都是游廊。

此刻,私下裏安靜得很,就剩下廊下的那些燈籠里亮着的蠟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嗶啵聲,在這四下無聲的院子裏,時不時地警醒着廊下竄過的沈牧之。

謹慎起見,沈牧之並沒有馬上進屋,而是在門外聽了一會。隱約間,可以聽到房內是有一人的呼吸聲,而且呼吸沉穩,應該是個有身手的人。

略微遲疑之後,他捏了捏手中握着的那柄短玉劍,然後伸手輕輕推開房門,側身閃了進去。

房間裏,很黑,但依然能清晰看到,角落裏的床上,有個人正躺着,胸口平穩地起伏着,似乎睡得正熟。

沈牧之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一直走到了近前,床上的人,依然毫無察覺。

他往那人臉上掃了一眼,昏暗中,依稀可見,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他見過的楊天寶。

可這楊天寶,就躺在那裏,沈牧之的心中,卻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安。

幾乎是下意識地,沈牧之扭身就要出去,可就在此時,身後卻傳來了楊天寶的聲音:“三少爺,來都來了,又何必急着走?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大哥被擒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沈牧之聽到這話,頓時腳下有點邁不動了。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楊天寶似乎是看出了沈牧之的遲疑,又說道。

沈牧之掃了一眼門窗,屋外廊檐下的燭光映照在那潔白的窗紙上,隱約可見數道陰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屋外。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短劍藏進了袖中,轉過頭,看向已經坐起身的楊天寶,平靜問道:“什麼交易?”

“我告訴你你大哥一事的真相,你把人頭借我一用如何?”楊天寶說著笑了起來,那笑容,在昏暗之中,滿是嗜血的邪惡和穩操勝券的得意。

沈牧之也笑了起來,道:“這交易似乎聽着還不錯。只不過,我又怎麼能確定,你說得是真還是假呢?”

楊天寶挑了下眉頭:“你有得選嗎?”

沈牧之也挑了下眉頭:“那總得試試才知道!”

楊天寶忽然收起了笑意,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沈牧之也不急着說話,十分心神一半都放在了屋外。他能感覺到,此刻屋外還有屋頂上最少已經守了不下十個人。

這十人個個氣息隱蔽,顯然身手都不差,再加身前這個功夫比他差不了幾分的楊天寶,他想憑着一己之力逃出這個陷阱,機會並不大。

“我只是個做生意的商人。雖然,你的人頭確實很值錢,我也確實很想賺這筆錢,不過,如果你能給我更多的好處,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放你走,甚至,我還可以把陷害你大哥的幕後之人告訴你。三少爺,這個交易如何?”沉默了片刻后的楊天寶,忽然退了一步。

沈牧之盯着楊天寶,心中暗自琢磨着。說實話,他是不信任楊天寶的。

但,此時這種情況,若是真打起來,他很可能今夜就走不出這裏了。大哥之事還沒弄清楚,他還不想就這麼死了。

所以,他其實沒得選。

“你想要什麼?”沈牧之沉聲問楊天寶。

楊天寶見沈牧之也鬆了口,臉上又浮現了笑容:“我要的不多,就兩樣東西。”

“什麼東西?”沈牧之微微皺眉,直覺告訴他,楊天寶要的東西,肯定不會簡單。

果不其然,楊天寶一開口,就讓沈牧之心裏沉了下來。

“一個人頭,一份功法。”楊天寶說道。

沈牧之眯起眼睛盯着楊天寶,思緒飛快地轉着。

看來之前雙方之間兩次接觸,沈牧之每次都能險勝,讓這楊天寶對他的功法起了興趣了。這也難怪,他如今不過十二歲,就算是天才,在那樣的境況下,隻身脫險不說,還能殺他兩個手下,這不僅僅只是‘天才’二字就能解釋得了的了。

沈牧之自己心中也清楚,若是沒有玄誠教給他的修行之法,僅憑他原本的那點功夫,當初在破廟與這楊天寶交手的時候,他就撐不過一百招,更不可能在中了毒箭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甚至反殺對方兩人。

由此可見,玄誠給他的修行之法,確實十分厲害。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不能將這種修行之法給楊天寶。這樣的人,若是再厲害一些,只會害更多人。他不能助紂為虐!更何況,這修行之法,還是玄誠教給他的。

至於人頭,楊天寶說會放他走,那肯定不是指他的人頭了。可是楊天寶都拿不到的人頭,那就說明,這個人頭的主人必然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沈牧之想要拿到這個人頭,恐怕也不簡單。

“三少爺在猶豫什麼?這生意,你不虧!”楊天寶見沈牧之不說話,又出聲說道。

沈牧之收起心頭那些心緒,道:“我不會幫你去殺人,你換個條件。”

楊天寶卻笑了起來,道:“一個人頭換一個人頭,這很公平的。三少爺別覺得這是你在幫我殺人,你就當成是你在救自己就行了!”

沈牧之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他問:“是誰?”

楊天寶回答:“是誰你不用知道。三天後,這個人會來奇石鎮,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該殺哪個人的!”

沈牧之聞言皺了皺眉頭。

這時,楊天寶忽然從床邊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既然三少爺決定跟在下合作了,那麼以示誠意,就煩請三少爺把功法交出來吧!”

沈牧之抬手指了指腦袋,道:“都在這裏面。你讓人準備紙筆,我會都寫下來的!”

楊天寶愣了一下,而後立馬笑道:“沒問題。那這幾天,三少爺就留在這裏吧,也省得您到處躲來躲去了!”

說完,楊天寶就要走。

沈牧之叫住了他:“你的人從如畫身上拿走的那些東西能給我嗎?”

楊天寶扭過頭,盯着他看了幾息后,忽然一笑,道:“沒問題。我待會就讓人送過來。”

“謝謝。”沈牧之生硬地回了一句。

楊天寶笑了一下,扭頭走了。

他走了后,周圍的哪些人很快也走了。

大概在楊天寶看來,他根本不擔心沈牧之會逃走。

而沈牧之發現周圍的人都撤走後,心中立時生出了想要離開的念頭,可一想到他跟楊天寶之間的那個交易,他又按捺住了。

他當然不會真的幫楊天寶殺人,那套修行之法也不會真的給楊天寶,可這是他這幾天來,最近一次接近大哥一事的真相,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還有三天,他總能想到辦法的!

很快,楊天寶就讓人送來了紙筆,還有他的人從如畫身上搜走的那幾塊絲帕,但不見了那支銀簪。

沈牧之想要的是那支銀簪,現在不見了銀簪,頓時就皺了眉頭。

他叫住了送東西來的人,問他:“如畫姑娘身上的東西,還少了一樣。麻煩你去跟楊天寶說一聲,把剩下的那樣東西,也送過來!”

送東西的人面無表情,聽完后,也沒說話,扭頭就走了。

之後,好半響,也沒個動靜。

沈牧之拿不到銀簪,不由得多想起來。莫非,那銀簪上有什麼蹊蹺不成?

如畫給的那幾封信還在他身上。

外間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

他在地上盤腿坐了一會,恢復了一些精神后,便將那幾封信拿了出來,坐在窗邊,就着微白的天光,看了起來。

信中,都是一些附庸風雅的詩詞,情長恨短的,並不能看出什麼問題。沈牧之來來回回翻看了很多遍,也沒瞧出個什麼線索來,只好放棄。

也可能是那個如畫姑娘一時情急為了唬住他,拿這幾封不知道是誰寫的信,來誑他的。

可既然那麼不想讓他殺她,又為何一轉頭就跳了樓呢?

沈牧之捏着這幾封信,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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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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