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整個戎城都陷入了沉睡，靜悄悄地，一如以前每一個無比平靜祥和的夜晚。

藉著依稀的月色，仔細分辨也能發現人工湖邊竟然還站着三個人。

“卧槽，還有其他人？！”綠毛率先驚呼出聲，緊接着便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紅毛不着痕迹地拉着他的衣袖輕微扯了下，轉頭看着衛曉微微皺眉：“你……上次在合江門那邊的，是不是你。”

這話一出，還不待衛曉有什麼反應，綠毛便炸鍋了：“什麼？你就是上次的那個小賊？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前段時間特地問了下余老闆對方都沒有回答的，沒想到最後還能在這裏見到了。這下撞我手裏了吧弟弟，這次你別說撿漏了，就連你能不能成功地離開，都是……”

“先解決眼前的情況再說吧。”衛曉一反最開始的無奈和忐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說話。

綠毛嘖了一聲，顯然對此相當不滿意，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次便被紅毛給直接拉住了手腕。

綠毛：？？？

紅毛往人工湖中心看了一眼，沒說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綠毛徹底沉默了。

剛才三顆晶石撞在一起的地方，彷彿像是水波紋一般，往四周不斷地蕩漾開來，隨即中間便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宛如洞口一樣的東西。

明明看起來只是像在是半空中出現了一面神奇的鏡子，但是那道縫隙卻像是被撕裂一般，仍然還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四周蔓延撕裂。

縫隙逐漸變得越來越大，彷彿遮掩住另一個世界的幕布緩緩從自己面前拉開來。

只不過，幕布裏面的世界卻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美好耀眼。

無數條柳葉爭先恐後地從縫隙裏面擠出來，藉著微弱昏黃的路燈，還能隱約看見，縫隙裏面幾乎全是這樣的柳條。柳條緩緩地纏動，平時看起來柔美得不行，象徵著濃濃春意的枝條，在這時候竟然像是什麼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細蛇一般。

枝條和枝條互相摩擦的時候，帶出一陣陣窸窣聲音，聲音不斷增大聽得讓人頭皮發麻。因為縫隙的不斷在增大，裏面隱藏着的柳條也開始以更快的速度往外竄。

儼然一副已經控制不住，想要從裏面爆炸開來的樣子。

三人就這樣默默地盯着眼前的神奇場景，一時竟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才好。

“卧槽……”最後還是綠毛率先打破了平靜，呢喃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聲音里甚至都還帶上了幾分比價微弱是不易被察覺的輕顫，只是腳下動作不停，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腳步輕緩地往旁邊-挪開了幾步。

瞬間，三人呈現出一種三角形的站位姿勢。

這應該是不準備清算之前的事情，先把眼前的情況處理好再說的意思吧。衛曉飛快地打量了那兩人一眼，心裏也默默有了打算。

“不知道。”紅毛緩緩地搖了下頭，抬頭往衛曉的方向看了一下，問道：“你有見過這種情況嗎？”

“沒有。”衛曉同樣也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這次月靈石的氣息前所未有的強烈，但同時也非常奇怪，只有在固定的一個地方才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走出萊茵河畔，一切感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同樣，這次受到月靈石影響的柳樹，也和以前遇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以前所遇到的東西，使用晶石后就能夠看到植株最為真實的模樣，在晶石的力量消失之前，用武器收割完就行。除非是一些生長環境比較奇葩獨特的植株，一般也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至於植株本身，更是不會有太大的攻擊力，就算是對現實造成影響，也不過是在月靈石的影響之下變得成熟之後再出現。並不是現在這樣，成熟之後，充滿了攻擊力。

窸窸窣窣的聲音隨着縫隙的擴大也逐漸變大，並且也不再僅限於面前的人工湖。衛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自己周圍，地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裂縫，而同樣的，裏面也有着無數的柳條在爭先恐後地往外面躥。

這裏，竟然像是已經徹底被包圍了一般！而且，從中流露出來的氣息，五一不都在叫囂着，它們並不是像平時看上去那般無害。而是，充滿了力量和戾氣，已經擁有了攻擊力！

衛曉腦海中莫名地閃過眾創的三角梅，那些平時候看起來無害且普通得不行的花朵，在燃燒起來的時候，是否也是像現在的情況一般，華麗且詭異。

“直接上吧。”衛曉握着武器的手心微微發汗，臉上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嗯。”紅毛點了點頭，這種時候顯然也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有綠毛的心態還略微好一些，咽了下口水，強撐着打氣：“反正再怎麼厲害，也不過都是植物而已。又不能吃人。”

不能吃人嗎？

衛曉嘴角無意識地往上翹了翹，眼眸微暗，在縫隙徹底打開裏面的柳條瘋狂湧現出來的一瞬間，揮舞起了自己的長刀。

紅毛和綠毛在這時候也絲毫不遑多讓，幾乎在同一時間，和衛曉一起劈向了柳枝。

被晶石開封過的武器，在觸碰到柳條的一瞬間，刀鋒襯着月色，閃現出淡淡的月白色的光芒。隨即很快消失，帶着刀氣融入了柳條裏面，柳條應聲而落，和普通的枝條看起來也別無二致。

最先出現的柳條被三人齊齊砍落，後面的柳條不與兒童地都出現了片刻的停滯，但很快就像是反噬一般，以一種比之前更兇猛的速度，瘋狂地舞動了起來。

不僅僅是人工湖裏面的，還有身後和四周，衛曉趁着間隙往稍微遠一些的地方看了一眼，整個小區彷彿都在發生着輕微無比的震顫。

地底，彷彿像是有着什麼東西，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先找源頭，不然整個萊茵河畔都要被翻過來了！”衛曉一個閃身，輕巧無比地躲過前面席捲而來的枝條，對那兩臨時隊友喊道。

“我也知道，”綠毛以更高的音量喊了一聲，語氣裏帶着無奈和焦躁：“可關鍵是不知道這玩意兒藏在哪裏啊！”

像之前遇到的水浮蓮，主心就非常明顯奪目，無比龐大彷彿像是幾層樓那般高的水浮蓮，直愣愣大喇喇地就立在江中心。他們只需要找地方靜靜地等着，等到最重要最大的那一株水浮蓮在和現實逐漸交錯出現的時候砍掉就好。其他江面上的東西，根本就不用怎麼多做關注。

再說之前的三角梅，月靈石的氣息已經被分散得淡的不行了，所以不存在主心。雖然需要把所有的藤蔓都給清理乾淨，但幾乎就和收割清理普通的藤蔓沒有兩樣。

然而現在……

衛曉看着眼前不斷舞動翻飛，明顯囂張得不行的柳條，覺得頭痛得不行。

“主心十有八九就是在這裏面，這裏的月靈石氣息是最濃的。”衛曉沉着聲音開口，只不過之前可不知道其他地方竟然也有月靈石的氣息。

綠毛忙着應付眼前無比囂張的東西，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反而是紅毛，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等等，我怎麼感覺這些東西都像是往一個方向伸出來，然後再蔓延開來的！”

就是他這麼愣神的片刻，便被一大把柳條找到了空隙，齊齊地往他手上纏過去。紅毛驚呼一聲，幾乎在同一時間，綠毛離開了自己的位置，飛撲過去，硬生生地迎頭劈下，把那把柳條給砍斷。

電光火石之前，腦海中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

衛曉一邊處理應付着眼前橫過來的東西，一邊飛快地打量着四周湖邊看起來無比普通的正常柳樹，隨即，嘴角綻放出一個悄無聲息的笑容來。

“主心應該在這下面，”衛曉刻意試探了幾下之後，終於還是確認了位置：“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從一棵樹上伸出來的，方向幾乎一致。”

其他地方雖然同樣也在不斷地往外面躥，但速度和激烈程度，都遠遠沒有人工湖裏面的要強。

“可是，它主幹應該在湖裏啊，總不可能潛入湖裏面去吧。”綠毛嚷了一聲，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

的確，主心的活動量實在是不小，而且非常具有攻擊性，只怕人剛剛一靠近，便被枝條給狠狠地纏在一起了。

可是，如果不再進行有效的控制，只怕整個萊茵河畔當真要被翻起來了。

轟隆——

雷聲突然從天上傳來，很快，細密的雨滴也緊隨其後。

“下雨了。”衛曉喃喃地開口。

“下雨了啊？”余洪禮終於從電腦前抬起頭來，明明是深夜凌晨，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倦色，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雙眼，甚至還隱隱帶着些許的精光。

“嗯。”站在落地窗前的秦照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余洪禮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笑道：“想去幫忙？”

“倒也不必。”

“呵呵，你還挺看好她的。”

“不然。”

余洪禮順着對方視線往外看了一眼，無聲地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

衛曉抹了一把臉，看着眼前還在瘋狂舞動的枝條，毫不猶豫地開口：“放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