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震天威
這賀震南的名聲可是響噹噹的,除了現在公認的江湖武林泰山北斗外,還是江湖武林五十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
他雖與龍應天年紀相仿,卻比龍應天更早成名。早在前朝,賀震南十四歲時,便自創天罡劍法,當時的青竹生評價這套劍法為一人布一陣,百鬼不得安。
鴻元三年,賀震南師父平山真人傳劍於他,雲遊四方而去。時,賀震南十八歲,這一新老交接,不僅沒有使雷震門在江湖武林的地位受到不利影響,反而一下子使雷震門提高了一個層次。
世人皆知:雷震門新掌門少年英才,是劍聖蕭浪欽點的接班人。
爾後,雷震門加入反暴政的陣營中,領導了南部武林的反貢鬥爭。
因此,無論是武林名聲還是威望,賀震南都是算得上名列前茅的。若不是近幾年龍虎盟日益壯大,恐怕連龍應天此時也要恭敬地請賀震南上座。
然而,兩大武林泰斗相聚,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原本台下眾人都向著龍虎盟,可這一下子來了個賀震南,要說資歷威望,龍應天還得低半個頭。
不由分說,龍虎盟倒先緊張了起來,只見殷離愁一拍手,台下四周瞬間聚攏來了數百嘍羅,就連修羅殿的殺手,也都現身在了高牆之上。
台下眾人開始聒噪起來,有的甚至破口大罵這是哪門子的武林大會,居然還被主家包圍。龍應天心裏這下清楚了,賀震南自己請不動,卻被朝廷請了來做檯面,想必台下的眾多好漢也有賀震南的親信在造勢,今天這武林大會算是開不成了。
“放肆!”龍應天以退為進:“誰叫你們進來了?全部給我滾出去!”
龍應天虯目圓睜,這些小嘍啰立馬又悄然散去。
這時,慕容起和普化也起身了,連同各位師弟一起走到了賀震南面前,作揖行禮道:“小侄拜會賀掌門。”
賀震南見是九玄道派的慕容起一行人,心裏瞬間有了十足的底氣,於是捋了捋鬍子道:“賀某此次前來,並不是要參加武林大會,江湖禮節就不用講究了。”
“是。”慕容起等人作完禮,又回到了座上。
龍應天心道:九玄道門與空凈佛寺立場雖不明,但此次武林大會派這幾個年輕人前來,斷然也不是中立這麼簡單。南部武林同氣連枝,有些事,老前輩不便出手的,年輕人見機行事,倒也不至於失了大宗門的顏面。
想到這裏,龍應天已然全無抵觸之意:“賀掌門既然不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敢問來此何事?”
只見楊風往前踏了一步道:“既然龍盟主問了,那我就說與你聽!”
“這位小兄弟。”葉千紅坐不住了,起身走了過來道:“武林大會都是江湖人士說話,你一個朝廷金甲護衛,只怕身份不符。況且兩大掌門之間說話,你又插什麼嘴?”
葉千紅說話不急不躁,弄得楊風支支吾吾半天蹦出了個我字。
賀震南道:“既然如此,那便由賀某來講了。”
“洗耳恭聽。”龍應天還做了一個請得手勢。
“太平二十年六月,虎都將軍廖進暴斃府中;太平二十一年元月,廖進之子廖添福慘死於百花河畫船上;太平二十二年三月,南山令郭愈身上多處被利器所傷,血盡離世;同年五月,欽差陳江河前往查案,墜崖而亡;今年元月,太子於上元街遇襲,險些喪命。”賀震南一字一句,龍應天眉頭緊皺,賀震南觀察了一會兒繼而又道:“憑這些,夠抓人嗎?”
龍應天道:“殺害朝廷命官、劫太子,哪一樣拿出來都是死罪!”
楊風道:“既然知道,還不把人交出來?”
“交人?”龍應天臨危不亂:“交什麼人?龍虎盟行得端坐得正,哪有此等忤逆之徒?若是賀掌門與你們金甲護衛要抓的是上面所講的朝廷欽犯,還請往別處去!”
龍應天看樣子有些惱怒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強硬了起來。
“是嗎?”賀震南微微一抬頭,似乎胸有成竹。龍應天正待送客,賀震南早已施展輕功,飛向比武台後的一片樹林。
但見林間群鳥驟起,有一白衣男子騰空出世,手上一把落月名劍,寒氣逼人。
此人便是龍虎盟修羅殿第一殺手莫明。
眾人未及看清,莫明便又入了樹林。緊接着,龍虎盟其餘兩大殺手老瞎及斷魂刀陳匡一併躍出,似受到某種力量撞擊,於空中退了幾步方才停在樹頂之上。
電光火石間,賀震南已經殺出,右手還抓着一個鐵爪子的人飛向比武台。賀震南身後,莫明緊隨,跟至比武台上方,見到龍應天,一陣猶豫,並未下來。
龍應天看着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分明是自己手下修羅殿的殺手獵鷹。
賀震南已經將他點了穴道,一把扔給了楊風。
賀震南氣也不喘:“龍盟主若是要證據,從廖進將軍開始,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放在肖大將軍府邸,需不需要賀某親自去請肖大將軍開棺驗屍,確認傷口?”
龍應天臉色一陣鐵青:“這倒不必,只是不知我這手下的動機,卻是為何?”
賀震南並未封住獵鷹的說話的穴道,只聽獵鷹憤憤不平道:“廖進、郭愈、陳江河都該死!所有阻止尋找任虎盟主死因的人都該死!”
“混賬!”龍應天一個巴掌下去:“陳年舊事,朝廷說得很清楚了,是前朝餘孽所為!你枉殺朝廷命官,可是死罪!”這一喝,獵鷹不再說話,也震住了蠢蠢欲動的龍虎盟眾人。
賀震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人我帶走了。”說罷轉身便要離開,楊風也跟在其身後。
“慢着!”席上,龍小緣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少女的聲音聽起來玲瓏雅緻卻蒼勁有力,真是虎父無犬子。
楊風轉過頭,見龍小緣正指着自己:“你,留下!”
“我?”楊風感到詫異,回頭看了看同樣轉過身來的賀震南,底氣頓時十足:“你要我留下?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你當我們龍虎盟是開玩笑的地方嗎?”龍小緣走了出來,邊走邊說道:“今日武林大會,你們朝廷的人居然過來抓人。現在人也抓了,那麼不請自來的賬得算算了!你當我龍虎盟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話語間,龍小緣已經走到了楊風的面前,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大小姐氣派。話音剛落,台下眾人馬上附和:“不能走,不能走!”
賀震南皺着眉頭看向了龍應天,龍應天心道:好女兒,來了這麼一出。今日武林大會斷然不可能繼續進行了,獵鷹也被朝廷抓走,龍虎盟雖然不至於顏面掃地,卻也難免受到江湖議論。若是不留下這些朝廷的人,只怕會被駁了顏面。
想到這裏,葉千紅早已看透了龍應天的心思,也上前一步道:“大小姐說得有理,我龍虎盟向來講道理。今日武林大會戒備森嚴,你們這些所謂的金甲護衛卻不打招呼破門而入。賀掌門也就罷了,請柬他是有的,只是遲了些,至於你們,怕是要留下給個交代了!”
賀震南解圍道:“龍盟主,當著這天下英雄的面,你要公然與朝廷為敵?”
龍應天聽了聽台下眾人的議論,大都在說龍小緣的話有理,加上其心知江湖和朝廷,自鎖龍谷那件事後心就不齊,於是便默認了愛女的意見,於是道:“賀掌門此話一說,反倒是龍某人的不對了。但是我龍虎盟是有原則的,若是連自己的地盤都看不住,以後豈不是讓天下英雄笑話?你朝廷再大,也得尊重民意!今日金甲護衛來此抓人,亦是公事,我也不便追究,然而楊風枉稱大將軍肖天途義子,公然上台比武滋事,已經違背了規矩,觸犯了江湖武林的底線。還望賀掌門回去幫龍某人向肖大將軍討個說法,如他要人,還請上門一敘!”
言下之意,便是要將楊風扣下。賀震南沒想到今天的事情如此順利,但是臨走又出了這麼一齣戲。思襯再三,還是慕容起解了圍:“賀掌門,龍盟主義薄雲天,也只是想討個說法,斷然不會與小輩為難。您不妨先回去,讓肖大將軍前來交涉給龍盟主一個說法便可。”
慕容起這是順着龍應天的意思給了賀震南一個台階下,賀震南也自知勢單力薄,這裏畢竟是龍虎盟的地盤,且不說台下眾好漢或多或少與朝廷有過節,但只說這龍虎盟作為北部武林第一大幫,若真的不肯放人,他也要不走。眼下,龍應天當著江湖眾好漢的面成全賀震南的名聲威望,若其再硬碰硬,怕也不明智。
想到這裏,賀震南抓着獵鷹,頭也不回地招呼台下的金甲護衛離去。
一旁的楊風在失措之餘,剛想轉身,便被龍應天一聲喝住:“小兄弟,還是留下來等你義父來接吧。”
太平城北門。
門前石磚道上,只有兩個老兵在清掃着粉塵。
頭髮黑白相雜的肖天途站立在城頭,看着遠方,陷入了沉思。
他的沉思中,有年少時的金戈鐵馬,氣勢如虹;有新朝初期會見江湖豪傑的快意人生,肝膽相照;也有歲月催人老,傷感的別離。
年近知天命年紀的肖天圖,此時內心是複雜的。身居高位的他雖然還不及花甲,卻已看盡了繁華,能道盡滄桑。
回憶定格在了他一個好兄弟的笑臉上。那是一張樸實無華的黑臉,臉上全是汗,可是,就是這張無害的臉上,瞬間怒目圓睜,眼珠爆裂。
遠處,馬蹄聲碎,踏破了肖天途的沉思,肖天途驚醒般地出了一身冷汗。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八匹老馬駝着八個死人立於城下。肖天途眉頭緊皺,城門口的士兵上前一個個檢查了屍體,給他的回復是人沒了。
彷彿如釋重負般,肖天途反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告訴身旁的士官,將這八人好好安葬,又傳令取府中銀錢千兩分與這幾個人的家中妻兒。
正要下城,城樓拐角處,一個士官急沖沖地跑了過來:“報,陛下已於近日啟程,前往太清山。”
肖天途忙問:“陛下帶了多少人?”
“三十六黑甲全部出動,貼身四個便裝,暗隨三十二人。”
“不夠!”肖天途道:“立刻傳令,加派七十二天龍衛,晝夜不停趕在陛下前面,沿途兩兩交互,務必確保境內安全,陛下無憂!”
“是。”士官令行而動,肖天途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