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南宮世子吃了這麼大的悶虧,哪裏咽得下去,不甘地喊道:“父王!”
花若惜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看到南宮王爺的臉陰沉得嚇死人,趕忙揪住南宮世子的袖子,示意他這個時候不宜過去硬碰,要不然只會碰一鼻子灰!
“夫君,小不忍則亂大謀。”花若惜比任何人更想要風扶搖的命,然後對南宮靖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南宮靖傑點了點頭,明的不行,咱們玩暗的,不殺風扶搖,誓不為人!
風扶搖差一點認為自己要死在皇權之下了,南宮王爺怎麼又改變主意了,過程有點驚險,目的倒是達到了,至少幫原主把嫁妝全部討回來了。
若說南宮王府只是拉開序幕,花侯府里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想必花夫人已經開始想主意怎麼整她了,還有花侯府里的花老侯爺與花老夫人,裏頭沒有一個善角。
今日,讓花若惜如願嫁給了南宮世子,等同幫花夫人助長了囂張的氣焰。
花若惜心眼小、心思歹毒,風扶搖還未想到要是自己沒走成,便經歷着人生一大堆的禍事。
但在這一刻,風扶搖在偌大的院中看着十里嫁妝都是原主的錢財,繞着嫁妝走了一圈,想物歸原主,稍微有了一點成就感。
比起這點成就感,風扶搖終於找到那一個古樸的小盒子。
打開了盒子,風扶搖眸光一動,看到與二十一世紀一模一樣的手鏈,她的血液都沸騰了,終於找到了,暗暗為自己抹了一把汗。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端倪,風扶搖眼疾手快的把盒子裏的東西收了起來,從嫁妝山後走了出來,眼睛瞥過貪婪的花若惜與花夫人。
喜歡這些嫁妝嗎?
那麼,接下來這一幕定要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偌大的院子裏擺放着的十里紅妝,風扶搖先禮後兵,莞爾道:“來人,把本郡主的嫁妝全部抬出南宮王府。”
十里紅妝,多麼壯觀的場景,有一些人一輩子也沒能看到今天這樣壯觀的場景。
“扶搖,你已經得到嫁妝了,是不是該退一步呢?等你妹親事辦好后,再來處理這些嫁妝也不遲?”花侯爺看風扶搖得寸進尺,趕忙勸道。
“父親,今日是妹妹的大喜日子,姐姐我很高興,所以要回嫁妝是第一步,為妹妹送賀禮是第二步。”
風扶搖微微一笑,雙眸溫柔地望着花若惜,就像之前沒有針鋒相對狗咬狗激烈的言語一樣親切地說道:
“若惜妹妹心裏一定在想着姐姐這些嫁妝遲早有一天會落在你手裏吧,天天惦記着姐姐這些嫁妝,你也怪難受的,不如姐姐今天成全了你。”
花若惜嬌容一僵,“姐姐你在說什麼啊?”這個風扶搖有完沒完,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如今還無形啪啪地甩她耳匡,她已經成了全天下最出醜的新娘了。
“啪”“啪”風扶搖抬起雙手拍了拍手,要了兩個下人,伸手一指,讓他們從嫁妝里搬出一個箱子來。
眾人看着那兩個下人的用力程度,可想裏面東西有多重。
風扶搖一腳豪氣地踢開了那個上面堆積灰塵的箱子,裏面放置的全是做工精細的首飾,旋即轉向人群,問有沒有開大酒樓的商人?
一位紫色公子走了出來,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扇子上筆墨似畫寫了一個“文”字,笑道:“姑娘,在下開有一家‘閑雲閣’,尚有一些酒水,不知可否與姑娘做這個買賣呢?”
此公子眉眼輕柔,說話面上帶笑,笑容風輕雲淡,飄渺不可捉摸,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好感。
風扶搖笑問:“這一箱子珠寶買下你酒樓所有的酒水來慶賀,夠不夠擺滿十里盛世宴席呢?”
紫衣公子看到裏面都是上等的好玉首飾,不卑不亢地笑道:“夠。”
“爽快,把你們店家的酒水全部都拿來,我說的是你們店裏的全部,雇馬車全部都運到南宮王府門口來,運了多少酒,同樣你也帶來多少桶水,並且今日你手下的夥計要聽我的,可以嗎?”風扶搖姿態閑然地吩咐道。
“行,在下一定幫風郡主辦的穩穩妥妥。”紫衣公子也來了興緻,這場婚宴處於預料的精彩,對身邊的跟班點了點頭,那人領命離開快步。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世上第一花痴小姐又要搞出什麼花樣來?
“你在搞什麼名堂?”花侯爺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閑雲閣閣主竟然會答應與風扶搖做買賣,再看看南宮王爺,囑咐道:“夠了,扶搖,得罪了南宮王府,你想要把你妹妹推到不仁不義的位置嗎?”
“父親您放心,今日是若惜妹妹大婚,我這個當姐姐高興,所以想要送南宮世子與若惜妹妹一件終生難忘的賀禮了,不知道這十里紅妝夠不夠份量呢?”風扶搖大聲笑道,強調着份量二字。
“什麼?”花若惜與花夫人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難道這小賤蹄子腦袋開竅了,乖乖雙手奉上嫁妝了?真的嗎?那麼她之前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功夫?
連一向形不於色的南宮王爺與南宮王妃都面露驚異之色,一時摸不着風扶搖反覆無常的心思,細細打量着她,見她笑得開心,不明所以。
風扶搖一邊忙着指揮,所有嫁妝沿着南宮王府為終點,一路逆方向沿着街道中心排列下去。
道路非常寬敞,因為是南宮世子大婚原因,道路有過佈置,大紅燈籠高高掛。
十里紅妝,這就是傳說中的十里紅妝啊?
尋常百姓看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何等身價啊,怪不得會惹人眼紅呢?
能入南宮王府做客人的商家果然不一般,不到半個時辰,只看見五十餘漢子挑着上百個大箱子,裏面放滿了酒水,與十里紅妝整齊排列成一條像盤旋而起的游龍,又似起伏不平的小山。
四四方方的大箱上面披大紅色的錦布,蓋着的是喜慶的紅,又按照風扶搖的吩咐,全部整整齊齊的排列好,不少人聞訊而來。
一時之間,齊國京城,萬人空巷,紛紛探頭看這壯觀的一幕。
事到如今,花府妹妹搶了姐姐的新娘的位置。
前一刻姐姐鬧得滿城風雨,得到嫁妝之後,反而搖身一變,大方的準備送上十里紅妝作為妹妹出嫁的賀禮,如果真要是那樣,姐妹情深,簡直能成千古絕唱。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今天接下來的這一幕,在多年之後的史書上撰寫了濃厚的一筆。
大大的道路上,呈現了一種怪異的陣形,十里紅妝,十里酒香,然後街道兩旁共同擺放着十里桶水。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所有人已經跟隨風扶搖的腳步移步出了南宮王府。
“啪”的一聲,風扶搖鞭子一甩,命令道:“開箱,倒酒,我風扶搖用這十里紅妝,祝若惜妹妹與南宮世子長長久久。”
長指的是紅妝有十里之長,酒是久的諧音,頗有幾分好彩頭。
大漢們是下人,只會服從命令,這會兒所有人看到了十里紅妝神秘的全貌了,綾羅綢緞、古籍字畫、碧螺瓷器、水晶金銀首飾別說是去數了,眼睛看都看不過來。
除了綾羅綢緞,書籍字畫的箱子裏沒有倒酒水之外,所有箱子裏已經灑上了酒,一會兒,酒香飄十餘里,果然是出自閑雲閣,一嗅就是好酒。
風扶搖讓大漢門讓開,拿起了一本書籍,上面寫着一手好字,一想到原主昨天的經歷,撕裂一本書分別投入到箱子裏。
“十里紅妝,四更追命,十里白妝,願你走好。”原主,這些東西本來就屬於你,現在還給你,願你在地下能做個富婆,拿一部分收買閻王爺,來生或許還是個富婆。
風扶搖斂過眼中的一絲茫然,星眸一沉,丟下了一個點燃的火摺子,旋即一個轉身,唇角含笑,只見紅妝的箱子同時冒出縷縷青煙。
“噌”的一下,火苗竄飛而起。
所有人還沒有發覺怎麼一回事,眼見那一箱接着一箱極速騰燒了起來,宛如火龍復活。
一剎,青煙滾滾,火花四濺。
緊隨着噼里啪啦,堆積的山丘倒了下來。
那些瓷器白玉翡翠如山一樣崩塌,那種聲響如同巨龍在火光中如泣如訴地吟唱。
火紅的光芒在風中搖曳,映着風扶搖的眉眼,妖冶、深邃,像沙漠中的煙火,灼熱得伴隨着燦爛,已經分不清那是天邊的紅雲,還是她親手點燃的火焰!
“十里紅妝燃起的富貴火焰可還入得了南宮王府的眼,若惜妹妹,喜歡姐姐的禮物嗎?”風扶搖一攏雲袖,笑的無邪。
轉而,她對南宮王爺施了一個大禮,笑道:“表姨媽王妃,表姨夫王爺,扶搖的賀禮送到了。”
隨即,轉頭對紫衣公子凝眉一笑,“公子,接下來的十里灰燼就麻煩公子清除了,多謝。”
風扶搖長鞭一甩,繞過樹桿,一個點足,飄然地落在赤馬之上,“哦,對了,若惜妹妹,姨娘,你們還想要扶搖的十里紅妝,現在去黃泉路上去討,想必還來得及的。”
話音剛落,便喝叫一聲,駕馬奔馳離去——
風揚起她的寬大紅衫,兩隻雲袖凌風像綻開的翅膀,長發飛舞,像從大火之中涅槃重生正展翅騰飛的鳳凰,姿態瀟洒地將南宮王府狠狠地甩在身後。
倩影,絕艷,彷彿卷盡了幕天席地的風風,讓人移不開眼。
眾人鼻尖聞見的是滾燙的酒香,十里紅妝變成了……十里灰燼?
啊!
紫衣公子展開了手中的摺扇,望着十里紅妝篝起的火焰,唇角向上一勾,“有趣。”
而,花夫人與花若惜獃獃地看着那些她們苦苦期盼、苦苦算計的東西。
風扶搖竟然在她們面前連眼睛都沒有眨上一下……全部付之一炬了?!
她們兩人眨了眨眼睛,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在做夢嗎?還是一個噩夢!
火光之中燃燒的是十里紅妝啊!
價值連城的十里紅妝啊啊啊!
竟在風扶搖一念之間,全部成灰、如煙!
多年算計只為了這一天,千算萬算,到頭來確是一場空?
風扶搖是不是瘋了啊,那是家族十輩子也未必能夠積累到的財富啊!
花夫人一個心神不穩,一口氣沒有順上來,直接暈倒在花侯爺的懷中,而花侯爺則也是忙不迭的後退了好幾步,要不是身邊的下人扶着,他早就昏倒在地。
“侯爺,夫人——”
“爹,娘啊!”
風扶搖!風扶搖!花若惜渾身氣得發抖,原本以為風扶搖這賤蹄子想通了,之後她想辦法讓她死得痛快點,沒想到她竟拿十里紅妝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今天的事情,我們沒完!
連經歷過大場面的南宮王爺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退後好幾步。
忽然想到了什麼狀況,轉身趕忙回府上了樓。
南宮王府,大堂二層樓的貴賓室之中。
倚窗坐有一位寬大玄色錦袍的公子,面如冠玉,氣質雍容,神態有說不出的高貴,身上彷彿縈繞着淡淡的微光,一看就有天家人的氣宇軒昂。
當看到十里紅妝騰然起火的那一剎那,也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而又淡然地坐了下去。
身邊站着正是下樓對南宮王爺傳話的小夥子,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玄衣公子手上端着裊裊清酒,目光落在駕馬遠去騰跑的那一抹絕艷背影上。
南宮王爺一結束這一場鬧劇,就慌慌張張地上樓來負荊請罪,雙膝跪在地板上,“今日的一切,臣老臉都被孽子丟光了,請太子殿下責罰。”
“她就是風扶搖嗎?”玄衣公子見那抹紅影伴隨着滾滾青煙奔馳遠的身影,收回了目光。
“是。”南宮王爺不敢抬起頭來。
太子輕蔑一笑,目光閃過一道趣味的光芒,“她不像傳說中的愚笨,不過倒是對南宮世子一往情深啊,十里紅妝都捨得下手。”
“殿下是在折煞老臣嗎?”南宮王爺額頭溢出了細汗。
“呵呵,風扶搖身份特殊,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舅舅準備如何做呢?”
南宮王爺聽出了太子話中有話,“臣愚昧不知,那殿下的意思是?”
“舅母不是許諾幫風扶搖另找一個好婆家嗎?本宮倒是有一個一石二鳥的主意,不僅能為南宮王府挽回今日的聲譽,而且能蓋過這事的風頭。”
“啊!不知殿下想到了誰?”南宮王爺聽后一驚,難道是那一位傻子嗎?不過作為在朝廷漩渦里打滾的人,怎麼看不出這些女人爭鬥之中愚笨的伎倆呢?
女人的爭鬥跟朝廷里的權斗相比較,根本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