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小姐要去哪?”白霜急忙將風扶搖拉下去的大氅撿起來,給她重新給她披上,關心的問道。
風扶搖拗不過白霜,只得伸手將身上的大氅拽了拽,無奈大氅的繩子鬆了些,總是往下掉。
“程澈哥哥此時應該在父親那,我親自喚一聲,一起去了。”風扶搖嘆了口氣,最不該曬太陽的,這會子提不起精神。
“奴婢陪您一起,有嬤嬤和春畫幾個就夠了,小姐您身邊也要有人才行。”白霜皺眉堅持,拉着風扶搖不讓走,風扶搖無奈,也只得應了:“行,快走吧!”
香兒對風扶搖彎了彎身,很是聰明的小跑着進了裏屋去喚桂嬤嬤和春畫,風扶搖滿意的點頭,帶着白霜轉身走了出去。
“記得將小姐準備好的禮物帶過去。”白霜走了一步,猛然回頭,不放心對香兒的背影大聲道。
“知道。”香兒大聲回了一句,風扶搖望着不覺有些好笑。
“小姐笑什麼?”白霜吼完這才發覺欠妥,紅着臉小聲問。
“沒什麼,就是感嘆你們越來越親近了。”風扶搖搖頭,笑了笑。
白霜撇嘴,“都是紫風閣的丫鬟,本就是一家人,當然會親近的。”
“只可惜,我們院子裏的丫鬟卻不都是乾淨的。”風扶搖瞧着樹下鬼鬼祟祟的一個人影,沉了臉色,唇邊勾了勾。
“小姐說的是誰?”白霜順着她的視線四處去看,神色正了正,眼神泛冷。
風扶搖搖頭,“無礙,只揪出一個也無用。等以後,一起抓出來吧。”
白霜沉默點頭,風扶搖知她心中所想,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想了想,輕笑道:“今日祖母對我說,以後每日辰時,都去福祿園請個安。”
“還說我以前太懶,趁現在身子爽利了,就該守着嫡小姐該有的規矩。”
風扶搖加快了腳步,回頭見白霜還是一臉愁容,站住身,笑着搖頭:“若是祖母向著我,那對母女的奸計還能得逞嗎?”
白霜恍然大悟點頭,一臉欣喜的朝風扶搖看,激動道:“老夫人如此說的意思,便是小姐以後就是有老夫人這個靠山,就是去了外面上學堂,也不會被徹底趕出風府?”
“傻瓜,哪有嫡女被趕出去的道理,何況,若是出了去回不來,又從何而來的每日請安?”風扶搖輕輕點着白霜的頭,“越是關心的事你就越轉不過彎,這樣可不能與大夫人斗呢。”
白霜鄭重點頭,總算舒了口氣,心裏卻還是有些擔憂:“那,三夫人那邊,又該如何去說?”
“三嬸不過是想讓六弟對出去這件事不會太排斥才有此一出。”風扶搖頓了頓,提到任期華風扶搖的臉色複雜幾分,“若是六弟乖乖的去了,我就是回了來,也不會礙着她什麼。”
“只是,我依舊不明白,三嬸為何一定要玲瓏出去,分明是那樣乖巧的孩子。”風扶搖說不下去,閉上眼嘆口氣,“罷了,能出去正好,也能想想辦法掙些零花。”
白霜不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的低頭。
“小姐流水居到了。”走了一會,白霜小聲提醒。
風扶搖抬頭靜靜的對眼前的流水居看着,這個小屋,介於紫東閣與上春院之間,依偎竹林建成,也是風晗的書房,更是風晗閑暇時最長呆的地方。
曾經流水居是她最想來的地方,更曾為了流水居與風嬈大打出手,原因只因為風嬈被特許,也是唯一一個被允許隨意進出流水居的小姐。
“進去吧。”風扶搖抿緊了唇,輕聲道。
白霜應了一聲,跟在風扶搖的身後。
“三小姐?”流水居的小廝見了風扶搖,驚訝喚了一聲,風扶搖臉上泛着笑,朝他微微點頭。
“三小姐稍等,小的這就去稟告老爺。”小廝慌忙進去,還沒進去一步,程澈的聲音就傳了來:“讓她進來。”
程澈是客人,風晗又對他極為欣賞,程澈開了口,這小廝哪敢不從的,閃開身子彎着腰伸出右手將風扶搖迎了進去。
“父親。”對程澈點點頭,風扶搖對專心看東西的風晗喚了一聲。
風晗沒有應聲,風扶搖抿了抿唇,又對風晗福了福禮,風晗卻還是沒答應。
眼神對程澈看着,程澈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擺着的畫,臉上還有莫名的探究以及淡淡的欣賞。
風扶搖自己起了身,走到風晗身邊看,只見桌子上赫然放着的正是風扶搖修改過的楓葉圖。
風扶搖心裏微微一驚,小心翼翼觀察着風晗的神情。
風晗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也沒有生氣,風扶搖這才微微鬆口氣。
身邊多了一個人風晗終於有了反應,轉了頭見了風扶搖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風晗做賊一般將畫快速收了起來,偷偷放在一邊,臉上淡淡的尷尬,皺眉問道。
風扶搖退了一步福了福禮,低聲道:“乾娘來了,我來請程澈哥哥一起。”
風晗點頭,“既如此,我隨你們一起前去。”
風扶搖點頭,眼角餘光見到一盆及其眼熟的蘭花,唇角微微扯開一個弧度。
風晗見她眼神注意着那盆花,方才想起那盆花是她送的,輕輕咳一聲,“這蘭花極為優雅,難得你有心。”
風扶搖扯了扯唇,可笑父親自己送給大夫人的禮物,自己卻忘記。
既然這株蘭花到了這,那麼,也就到了該讓大夫人的心腹們,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了。
明媚的抬眸,風扶搖忽的心情大好,就連精神都回了七八分。
泛起一個最大的笑來,搖了搖頭,輕聲道:“女兒哪裏會有這樣優雅的花,原是母親之前送我的,父親難得回來,這才想着將花送給父親。”
風晗無所謂的點頭,吩咐了身邊小廝好生照看那盆花,這就跟着風扶搖走了出去。
流水居也不大,房門一開裏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說道白霜見了那經過她精心照料過的花放在了風晗桌子沿,詫異的張大了嘴巴,不禁對風扶搖伸出大拇指。
風扶搖對白霜微微勾了唇,陪着風晗向前走。
“父親平日忙,又經常去京都江南等地述職,流水居的下人們都是從祖母母親那臨時找來的,這些需要精心照料的花兒草兒的未免遭殃。”
風扶搖與風晗並肩走着,無視程澈探究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將話題扯到正題。
風晗雖奇怪她無端說起這個,卻還是點了點頭,“卻是如此。”
“那些花原是極為風雅之物,落了灰塵乾涸枯萎也是不好。”風晗微微蹙眉,倒是真的考慮起這個問題。
風扶搖唇角勾起,閃着一雙眸子,輕輕建議道:“母親身邊,卻是有一些閑暇的嬤嬤,有人管着想來也是好的。”
風晗沒有答話,風扶搖抬頭,只見風晗皺着眉,倒像是正在思考這個問題一般。
微微彎了唇,既然風晗已經上心,說多了反倒引起懷疑,抿了抿唇,再也不提這話。
偶爾抬頭,程澈那雙嘲笑的眼睛定定的對她看着,眼底透着探究的光,風扶搖自是知道他聰明,想來定是猜到她另有所謀,但對上他的視線,原本該羞愧的心卻莫名窩着火,偏着頭也不搭理他。
令人詫異的是,程澈卻一反常態的主動走到了她的身邊,陰沉沉的眼睛涼涼朝她看了眼,逼得她不得不放緩步子,漸漸拉到風晗的身後。
“做什麼?”風扶搖有些警惕,程澈卻挑眉對白霜望着,白霜臉上一惱,想替風扶搖教訓程澈幾句,卻反被風晗給喚了去。
誰都沒想到風晗會忽然喚白霜,白霜詢問的朝風扶搖看了去,風扶搖知是程澈有事想說,對白霜微微點頭。
白霜警告的瞪了程澈一眼,不甘心的跑去了風晗的身邊。
“想說什麼。”風扶搖瞪了程澈一眼,沉着聲音靜靜地等着他的嘲笑。
程澈低頭對小臉通紅的風扶搖掃了一眼,饒有興趣的對她盯着,勾唇道:“你和你大哥的關係很好?”
“大哥?”風扶搖詫異的抬頭,確定程澈沒有說錯,奇怪的皺了眉。
她原以為程澈是來諷刺她的,卻不想莫名多了個風蕭然來。
忽然想起昨日風蕭然在紫東閣說的話來,風扶搖微微張了嘴,話先不說,上下掃了程澈好幾眼,確定程澈沒有哪裏缺胳膊斷腿,這才鬆了口氣,道:“他怎麼了?”
程澈挑了挑眉,薄唇緊閉沒有說話,與程夫人如出一轍的眸子緊緊對風扶搖打量,忽的笑出了聲,“有這樣可人的妹妹,也難怪他那樣寶貝。”
“沒什麼了,我們去見我娘。”程澈忽的笑開了眉,風扶搖身子抖一個機靈,趕了上去,皺眉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誇你罷了,別指望我說第二遍。”程澈彎了彎唇,風扶搖撇了撇嘴,饒有興趣的開了口:“你剛剛,喚乾娘為娘了?”
“別多話。”程澈忽的斂了神情,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陰沉,風扶搖識相的沒有多話,眼底卻閃過輕微的笑意。
看來,程澈對程夫人並不像表面那般疏遠,至於程蒲,既然是兄弟,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風扶搖的心裏浮現點點欣慰,之前對程夫人的擔憂稍稍放了心。
程澈見她這樣乖的沒繼續,靜靜的向前走也沒說話。
抬眼,紅色的衣擺在樹枝上一閃而過,程澈扯了扯唇,這個男人是真的擔心他會對風扶搖做出什麼來?
想起昨夜之事,程澈不覺幾分惱火,又覺得好笑。
那樣妖孽一般的男人,卻趁着他將入睡之時,將他房間的蠟燭盡數熄滅,裝神弄鬼的嚇他,就只為了在他耳邊說一句離他妹妹遠一點。
程澈再次被氣笑,連帶着陰沉的臉也活氣了不少。
他真的不能理解,一個十九歲,比他還大上三歲的男人,居然會做這麼幼稚的事。
然而這些程澈都沒有要和風扶搖說的打算,撇開頭朝她看着,身側的風扶搖也很安靜,乖巧的小臉上還帶上陰謀詭計得逞的小心機,落在眼底竟是覺得可愛的緊。
慌忙收了眼,程澈不覺氣惱,哼了一聲,莫名的發脾氣。
風扶搖奇怪的對程澈掃了一眼,腳步稍稍朝外側遠離了幾步,待程澈陰冷的視線刺了來,微微吐舌故意與他挑釁。
風晗回了頭,瞧着身後的兩人並排走着,意外的賞心悅目。
很是滿意的點頭,既然程家夫人來了,不如側面打聽打聽。
而這一切,風扶搖和程澈完全不知道。
過了一個時辰,眾人終於到了福祿園。
見了程夫人,風扶搖剛剛行了禮,風扶搖被老太太抓着手,當著大夫人面好一頓誇,直到風水月一張臉色慘白,這才算罷。
風晗與程夫人又寒暄了幾句,正要說到重點,無奈剛剛開了頭,丫頭便前來彙報陳老夫人來了。
程夫人與陳老夫人從未見過,第一次見卻在風府未免尷尬,程夫人索性就尋了借口出了來。
老太太更是知道陳老夫人的脾氣,讓她在風府與其他夫人相見定是要被冷嘲不懂規矩,見程夫人這樣通情達理,對程夫人的笑臉更真摯了幾分。
程夫人出了去,風扶搖作為乾女兒自是要陪着的,而風晗身為女婿,卻是離開不得的,只能望着程夫人離去的背影唉聲嘆氣。
大夫人作為女兒,風水月作為外孫女,風晗作為女婿都是要在場不得離席,而風扶搖卻可以離開,又加上程夫人是風扶搖的乾娘,出去陪着程夫人合情合理。
這樣一來,竟是留給了風扶搖與程夫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你這幾日,看模樣氣色都好了許多,想來是平安無事的了。”程夫人走到小道,對風扶搖打量,見她神色不錯,微微點頭。
“本見到風夫人隨行在側,我還擔心你,現在看來倒也是多慮。”程夫人笑,“畢竟也是大家出來的夫人,如今又受了教訓,我今日看整個人都慈祥了不少。”
風扶搖只顧着聽也不說話,唇邊不屑的扯唇,卻又深知程夫人向來不屑與這些府苑中的心計,只得笑着應。
程澈在程夫人身側聽着這一番話,掃了風扶搖一眼,撲哧一聲樂出聲。
程夫人不明所以,只覺程澈未免失禮,皺眉朝程澈看了眼,程澈也不喜這樣女人間的氛圍,對程夫人作揖后索性告辭。
程澈走了,程夫人微微嘆氣,低着頭也不言語。
風扶搖對程夫人身後的嬤嬤看着,嬤嬤對她微微搖頭,風扶搖便知這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