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曾經的青黛
“顧小姐。”
沉穩的男聲從門口傳來，顧非常僵硬的扭過頭看了過去，這貨的速度，用飛的？同樣呆住的還有上酒的小二“姑娘您這是？”
“呵，呵呵呵……天氣有點熱，我，我吹，吹吹風。”有些麻木的坐會了原位，然後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楚公子，請……”
“在下以為，顧小姐是又要跑路呢。”楚暮雲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一臉心虛的女子，很好，敢暈他？從他手底下消失不見人影？
“哪能啊。這不是出去透透風，碰巧看到楚公子了么。”心虛的喝了口茶掩蓋那尷尬的臉色。
“好了，你先下去吧。”
打發走了小二，楚暮雲倒是開始打量起了顧非常，而後者看向他的眼神，又是糾結，又是懊惱，楚暮雲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終於，顧非常開口了。
“那個……楚公子啊，你帶錢了么？”
“……”微征，點頭“嗯，帶了。”
饒是這樣，顧非常還是不知怎麼開口，叫楚暮雲來吃飯的是她，現在要卻要楚暮雲來付錢，實屬尷尬啊。
她這一糾結，楚暮雲倒是有點明白了什麼，問到“是忘帶銀兩了么？”
狠狠地點了個頭，隨後又立即搖了搖頭，再然後又尷尬的點了點頭。顧非常有些憋屈的別過臉，這次真的純屬意外啊，
看見她這反應，又聯想起她先前兩次探出窗戶的舉動，楚暮雲笑了“無妨，我這有。”
說罷，便從腰間拿出一張銀票放置在桌上。
“嗯……一會兒我去找音絕師傅，會把錢給你的……”
在心儀的男子面前出了如此尷尬的事，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禁覺得尷尬了。
殊不知楚暮雲卻是神色一變“音絕？”
“是啊是啊，楚公子你認識他？”
“你這些天可是和他一起？”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倒是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顧非常點了點頭“是啊。”
氣氛一下冷了下來，顧非常懵了，這驟變的氣氛幾個意思？
楚暮雲有些牙痒痒的盯着那毫不在意的女子“顧小姐可還記得奪了在下的什麼？”
“額……”
顧非常愣住了，她瞅了瞅那臉色不太妙的某人，隨後咽了咽口水，道“初吻？”
話說……那唇，為什麼看到之後又想忍不住去輕薄一番呢？
顧非常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給楚暮雲理解的機會，便又是覆了上去。
瞳孔不斷放大，唇間的柔軟讓他也不禁亂了心性，竟是反手扣住了那不安分的腦袋。很好，這女人，膽子挺大。
“唔……”似乎沒想到楚暮雲會做出這種舉動，明明自己是主動，怎的現在成了被動？
這下呆住的是顧非常了，良久，楚暮雲鬆開了手，顧非常下意識的坐回了原位，她幹了什麼？怎麼又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唇齒間似乎還殘留着她的味道？楚暮雲輕咳一聲“顧小姐。”
“在，在呢！”一下回過神，顧非常下意識的將凳子往後挪了半尺。楚暮雲臉黑了，道“顧小姐，對在下做出此等事的是顧小姐你，如今怎麼看來成了在下的錯？”
“我……”沉默的低下頭，不對啊，她可是顧非常，隱香樓的顧非常！在這害羞個什麼勁！一下明了了，顧非常抬起頭道“楚公子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負責？顧小姐別忘了，奪了在下清白的是你，你這些天卻和另一個男子在一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上敲擊着，他在等這個大膽的女人的一個說法。
“什麼和另一個男子一起？”
“顧小姐，你的師傅音絕，可不就是？”似笑非笑的樣子，莫名給了顧非常一點壓迫，她似乎有點理解他為何這般模樣了，難道這就是名為吃醋的情緒？
顧非常有些底氣不足道“音絕師傅他那麼老，我對他才不會有啥想法，更何況在無憂山我睡山洞的……”
“……”他怎麼就忘了，音絕在江湖中是個老頭呢。收斂了氣息，楚暮雲眼底卻暈染開了笑意“如此甚好。顧小姐，記住你說的話，要對在下負責。”
如同小雞啄米似的的點着頭，忽的，一聲很不適景的聲音響起“咕嚕咕嚕。”
“……”這下顧非常更尷尬了，臉又是染了一片緋紅，心道：方才明明吃了一些墊底的，怎就又餓了……
“咳咳，顧小姐。在下有些餓了，不如咱們先吃飯？”
“嗯嗯！”
顧非常一下將臉垂下去，胡亂的塞着寫東西。心中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再次疑惑了，這不該是她該有的情緒啊……果然是現代言情的畫本子看多了！
這邊忙着進食，卻又想到那些書本中所寫女子吃飯是如何如何優雅，盡顯大家閨秀之范，這楚暮雲乃是謫仙般的男子，他是不是也喜歡那種深閨中的大小姐呢？
有些疑惑的抬起眼瞼看向他的反應，果然在那張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顧非常忙放棄剛才的吃相，學着平時銀雲教給她的大小姐儀態。
她不是不會那些，只是向來隨性慣了，便養成了這種習慣。要是說起淑女風範，她做起來倒是像極了畫本中的那些皇家小姐。
楚暮雲看着她那轉變的行為，眉頭反倒皺了起來“顧小姐？這飯菜可有不適？”
“啊？沒，沒有啊。”某女一下怔住了，這家的飯菜，可謂算是這一年來吃的最香的一家了，以後若是有機會，定要叫銀雲來這找人把菜譜學會，或者是將這裏的廚子抓回去！可現在楚暮雲問這話，又是幾個意思？難道有毒？不對啊……要說用毒，她雖然沒上江湖排名，可她要說用毒技巧，自己若是想爭，今年榜首絕對是她，這飯菜應當是沒問題的啊。
“那為何顧小姐你吃的這般委屈？”是了，方才顧非常的轉變吃法，在楚暮雲眼裏可不就是委屈了么。那麼一個愛吃的人，方才還胡吃海喝，一下就變成了細嚼慢咽，這飯菜也沒那麼難吃吧……
“我……”這下顧非常更是尷尬了，要說剛才的臉色是緋紅，現在那就是辣椒紅了！她看了看面前那道水煮魚，又看了看楚暮雲，才道“話本里說你這樣的公子是喜歡深閨大小姐的……而那些大小姐吃飯可不就是這樣子的么。”
隱香樓的產業極為龐大，各國都有着分支，而它所涉及的行業也是多種多樣。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某些吃不進去的地方，其餘都有着它的產業。顧非常來的這一年，養傷只用一個月，她花了半年時間去各國曆練，在各個酒樓遇見過不同的大小姐，包括皇室之人。她們的神態，動作顧非常要是想模仿下來，並非難事，用她在現代那個時候的話來說，大概就是：腦袋是個好東西，你得擁有。而她過目不忘的本事，無疑為她的天才之路鋪墊很多。
“顧小姐不必拘束，話本里的東西豈可當真？”
楚暮雲不以為然的為她在面前布了道菜“這白河鎮乃是去會當山的必經之路，因此也聚集了許多奇人。這家酒樓雖身在小鎮，可它的名氣在江湖上可不小。而且這白河鎮雖為鎮，可它卻很大。”
“為何？”吃了口他放在面前的菜，顧非常眼中一下有了精光“這道菜叫什麼？”
“無名。”他道，只是眼中的笑意更為明顯“它的名氣無疑兩種，第一便是它的菜式，百味樓百味樓，可不是空穴來風的。而第二，便是它的所處地勢，它不僅是會當山的畢竟之地，也是各個門派的必經之地，無論你去哪個門派，都要經過這裏。雖然白河鎮小，但它所承載的可是上百個門派。”
“額？這麼厲害啊？”顧非常吐舌，她怎麼從不知這個白河鎮這麼有來頭，看了藏書閣的書不少，不過關於地理這一塊，她似乎真的很少去涉及了，看來回去後有必要再補一補了。
只是沒多大一會，顧非常就吃的不太盡興了，她總覺得有人在盯着她，並且目光灼熱！剛開始她以為是楚暮雲，但後者依舊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在專心的吃着面前的飯菜。
她又看向了四周，除了垂下來的珠簾能夠看到外面，就只剩下窗戶不是封閉的了。
難道那個猥瑣的師傅在偷窺她？顧非常突然一個惡寒，有些不知食味的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楚暮雲不解，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一下又這幅神情。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不是她自戀，只是那人的目光着實火熱啊。
楚暮雲挑眉，看向那糾結的小臉，似乎有點無奈到“顧小姐，從你進這酒樓開始就該知道，有人盯着你看吧？”
僅僅是這副皮囊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再加上江湖日報上的信息，這江湖也很少會有人不認識她了吧。
“這不一樣……”
她囁嚅着，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吃飯本該是件美好的事，可要是被很多人盯着，那這飯的口味可就大打折扣了。
忽然，顧非常美眸瞪大，看向外面越走越近的紫衣男子，記憶中一道人臉悠然閃過。
唐凌！
記憶中的顧非常可是經常被這個唐家大少爺糾纏，讓他顏面盡失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偏偏這唐家少爺老愛糾纏，原主也不知是何心理，竟親自摘了面紗讓他見過一面，從此這唐凌糾纏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少了。
這麼想來，這唐凌自然是認出她了，顧非常倒是不擔心他會戳穿自己，畢竟，他可沒那個膽量敢同隱香樓作對。
“楚公子。唐某可否進來一敘？”
“……”挑眉，放筷。動作一氣呵成，卻僅僅只有兩字“請便。”
“想不到能夠在這遇到楚公子，唐某還真是有幸。”
顧非常毫不在意的開始打量着這記憶中的某人，隨後又聯想了下江湖錄上所寫的唐凌，果然又是個美男子。這古人的基因怎就這麼好呢？再看唐凌，身高近七尺，一看就是看着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穿着一襲綉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顧非常認出那是上好的蠶絲所織成，聽說有避毒的功效。這也真奇了，雖說唐門擅長暗器，不過同時也擅長用毒啊，怎的這唐大公子還怕哪天自己中毒而亡？
江湖錄上寫這唐公子不少美事，劫富濟貧什麼的，英雄救美啊啥不在少數，自然，江湖錄上還寫這唐凌是個大仲馬，閱女無數啊。
這邊顧非常在打量着他，而唐凌和楚暮雲的目光卻同時看向了自己。
顧非常道“你們這麼看着我作甚？”
“顧姑娘？”唐凌叫到，只是言語中似乎有那麼一絲輕佻。
顧姑娘？咕咕鳥？顧非常不禁扶額，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姓連着姑娘二字竟會變得如此奇特。畢竟只有人叫她青黛，顧小姐，常兒姑娘，再不濟也是非常！這顧姑娘還真是頭一次從他人口中喊出。
綉眉輕擰，顧非常很是委婉道“公子，叫我顧非常就好……”當然，顧也不是她在這裏真正的姓……
“本公子也覺得喊顧姑娘有些生疏，不如喚聲常兒可好？”
一雙桃花眼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顧非常，語氣中的調戲卻更為明顯。
“不好。”
“不行。”
異口同聲的回答着，顧非常下意識的看向楚暮雲，楚暮雲卻是冷冷的看着唐凌。
不等顧非常發話，楚暮雲便道“這常兒乃是在下對她的專稱，唐公子還是叫她顧姑娘吧。”
顧非常“……”
“哦？楚公子同顧姑娘是？”
疑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間打量，只是臉上的戲謔卻少了幾分，他看向那張讓自己魂牽夢引的女人，可後者似乎卻從沒對他上過心。
“與你無關。”
眼見氣氛越來越微妙，顧非常抽了抽嘴角，忽道“今日天氣正好，瞧瞧，不幹不燥的日子最適合吃飯了，來來來小二！再布雙碗筷！”
“常兒方才還說今日天氣有些熱。”毫不給情面的戳穿了某個還在打哈哈的女人，楚暮雲內心有點翻湧，看這二人的反應自然是認識的，不知怎的，唐凌看她的視線就是很讓他不快。
“你倒是一躍成為音絕的大弟子？長安人士，顧家二小姐……好，好的很。”
摺扇一收，唐凌一下撐着桌子站了起來“顧，非，常，這些年來你當真沒有想過我？”他不信，他一點都不信，青黛十二歲時便和他打過，那時隱香樓樓主還是方漣隱，唐門那時還和隱香樓對着干。一個十二歲的小妮子，竟將當時年方十六的他打趴下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無論青黛是不是隱香樓樓主，對他這個唐家大少爺都是沒有好臉色，該打打，該讓他丟臉的丟臉。只是那時的她雖然嬌縱，卻還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背地裏被人稱為“女魔頭。”
真正讓青黛改變的是她十五歲那年，方漣隱不知因為何原因便逝去了，本來第一任武林盟主便是他，只是後來長江一浪更比一浪強，武林盟主也不知換了多少屆，在上一任武林盟主時，開始不停打壓隱香樓，那時候的隱香樓在江湖上只能是中等的，方漣隱去世后，各國隱香樓的產業皆掛白緞白燈三月之久，而這三月青黛不曾露面過，只是暗地裏操控着隱香樓和那屆武林盟主對立着。
三月後的武林大會，隱香樓正式宣佈樓主為方漣隱之徒，青黛。而她也則出席了武林大會，一襲紅衣好不張狂，面紗之下的面孔江湖上無人知曉，只是那雙帶着魅惑的血眸，同那紅衣成了隱香樓樓主的標配。
武林大會，她鶴立雞群，在一群高手中的高手突出重圍，殺上了擂台，點了天燈，挑戰了那屆武林盟主，不僅廢了他一身武力，還徒手撕下了他的雙臂，當眾剜了他的雙目，並將其殘肢丟盡了蛇坑，雙目餵了惡犬。那一屆，青黛成了名，本以為她便是武林盟主了，她卻只是用了方漣隱的劍指着前武林盟主道“這是你欠我師傅的。”便離開了武林大會。而因為她的棄權，武林盟主之位自然落到了第二名肖軼的頭上。
肖軼上任后，撤下了所有打擊隱香樓的勢力，可是世人皆知，即使他不撤，依舊拿這隱香樓沒任何辦法。
退了武林大會的青黛不再出現在江湖之上，倒是隱香樓的產業開始越變越大，不到兩年就成了第一情報網。當然，這期間唐凌是見過她的，不斷的找死，不斷的被人從隱香樓扔出，終於青黛見了他，依舊是一襲紅衣，坐在桃花林中的她摘下了面紗看着唐凌道“隱香樓對唐門的追殺令就此結束，唐公子，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