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那一紙婚約
周天瞪着眼，半晌之後，才看清了最上方的三個隸體大字：補天訣。
對於這三個字，周天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想來總是一種罕見的功法。
周天興奮之下，開始依着那些文字，細細的讀了起來。
那些文字都是古體文言，周天讀得痛苦不堪。在前世的時候，周天的語文經常不及格，但數學卻次次都是滿分。
雖然大體上略略知道了第一段文字的意思，但其中的含義，周天卻一時間還理解不透。
就在這時候，第一段文字的旁邊，那個解剖圖緩緩活動起來。只見那人慢慢抬起手，緩緩的向前一指。隨着動作的進行，解部圖中人體的肌肉、血管和經脈，都動了起來。
一道細細的綠線，從心臟的位置徐徐延伸而出，順着前胸、肩膀、胳膊，一直延伸到了手指的指尖上。
周天看到這裏的時候，胸口處忽然一片悶熱，就像是大夏天用棉被裹着上半身一樣。隨着熱氣的噴涌，一道熱流同樣順着前胸、肩膀和手臂，朝着右手的食指處竄了過去。
周天忍不住抬起手，食指衝著側面的牆壁，遙遙一指。
只聽“嗤”的一聲，一道細細的碧綠色光柱倏然而出。就像是前世的時候，那種小型的手電筒一樣，只不過光線是綠色的。
碧綠色光柱持續了不到半息的時間，便即熄滅。
就在熄滅的一瞬間，就像是受到了碧綠色光柱的反作用力，周天的身體猛然向後倒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的撞在牆壁之上。
跌在牆角處之後，周天大口的喘着氣，渾身劇痛不止，就像是受了刮骨凌遲的刑罰一樣，又或者是剛剛跑完了一個馬拉松的感覺。
半晌之後，身體的疼痛有所緩解，呼吸漸至平穩，周天才哼哼着爬了起來，然後來到仙面的牆壁之前，細細看去。
只見一個手指粗細的小孔，深達數寸之後，又透牆而出。周天的一隻眼睛，竟然直接就看到了院子裏。
瞪着眼，愣了半晌，周天抬起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食指，喃喃自言的說到：“難不成，這束綠光就是補天訣中的真氣？”
說完話，周天有些不太確定。再次伸出手指，指向牆壁的另一處。腦海中將那個解剖圖回現出來，緊接着胸部又是一熱，一道熱流猛然順着手臂竄出，又是嗤的一聲，一道綠光閃現之後，牆壁上再次出現一個小孔。
這一次，周天不僅再次被震得倒飛出去，落地之後竟然還撲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尤其是胸口處劇痛不已，心臟跳得極其緩慢，咚咚咚，每一聲都如同巨錘重擊。與此同時，周天明顯感覺氣不夠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以周天在前世的認知來看，這分明就是心臟功能衰竭的跡象。
周天不敢動，緩緩坐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做着深呼吸。如此過了半刻鐘，心臟終於慢慢恢復了正常的跳動頻率，呼吸也慢慢變得均勻。
周天慢慢起了身，擦掉嘴邊的血跡，重新來到那個光幕之前，怔怔的看着上面的文字和解剖圖。周天已經明白，這個叫補天訣的功法，絕不是他能夠練習的。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強悍的法術攻擊。
就在這時候，一陣隱隱約約的呻吟聲，從外面傳了過來。周天面色一變，立刻拿出戒指，用力的按了一下正方形凸起，只聽叮的一聲，光幕便收了回去。
周天急步出了陰樓，回到了西側房。
眼見母親痛苦不已，曉得是母親又犯病了，周天趕緊熬制了藥液。半個時辰之後，母親喝了葯，這才又漸漸平靜下來。
稍稍舒服了一些，母親看了看周天，不禁面色一變，說到：“天兒，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你嘴邊怎麼流血了？”
周天不敢講出實情，只好說到：“娘，我沒事，只是走路絆了一腳，磕破了嘴，不打緊的。”
母親顯然不信，哆嗦着手，摸了摸周天的腮邊，那裏還留着已經幹了的血跡，顫聲說到：“你給娘講實話，是不是慕容府里的人欺負你了。”
周天啞然一笑，說到：“那倒沒有，我平時待人誠懇，又沒有惹下什麼人，不曾被別人欺負的。”
母親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已是悲憤莫名，說到：“還記得你答應娘的事嗎？”
周天心中一黯，點了點頭，說到：“自然記得，孩兒有生之年，不能婚娶，心裏也不能有意中人。”
話雖如此，但周天心裏已經有人了。
母親嘴角哆嗦着，再次輕輕的撫了撫周天的臉，然後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另一隻手慢慢伸進胸口之中，掏出一個布絹，緩緩遞給了周天。
周天有些奇怪，這個布絹他倒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接過布絹之後，周天打開一看，上面只是寫着一些楷體小字，乍一看之下，周天竟然還一下子看不明白。
母親卻顫聲說到：“天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住在城南的那處茅草屋中嗎？”
周天搖了搖頭。
“因為那個屋子，曾經是周王府所在之地。只是十六年前，偌大一個周王府，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了。”母親說到。
周天皺了皺眉頭，本能的感覺到母親似乎要講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秘密，便沉默不言，靜靜的等待着母親繼續往下說。
母親又說到：“周王府全家一百七十餘口，盡數被殺，那個時候你還只是個嬰兒，我抱着你，用刀切開了一匹馬的腹部，然後鑽進馬腹之中，逃過了這一劫。之後，我帶着你遠走西域，一直等了六年，京城的風頭過去，再也沒有人尋這箇舊帳了，我才又帶着你，回到了這裏。”
“但物是人非，周王府的繁華，早已不復存在了。”說到這裏的時候，母親已是萬分的傷感。
周天點了點頭，心裏暗道：原來自己是周王府一個僥倖活下來的公子。
“知道我為什麼不許你心裏有人，不許你婚娶嗎？”母親又說到。
周天搖了搖頭，說到：“不知道。”
母親伸出手，指了指周天手裏的那個布絹，繼續說到：“這是一紙婚約，別看它只是一個布絹而已，但它卻是天底下最有效力、任何人都不得違背的契約。”
聽到母親的話，周天不禁奇怪的問到：“為什麼？”
母親說到：“因為，上面蓋有帝國玉璽，還有皇帝的親筆御批。”
周天心裏一驚，張口問到：“這是一道聖旨？”
母親點點頭：“沒錯兒，你剛剛出世的時候，當朝皇帝就為你定下了親事，所以我才不許你心裏有人，不許你婚娶。因為你的婚事，早就被這道聖旨給訂下了。若是你婚娶在前，便是欺君之罪。”
周天卻不以為然，他心裏的人，無論是誰都替代不了。更何況，周王府已經煙消雲散了，還有誰會在乎這道聖旨。
母親卻又說到：“既然你已經進了慕容府，那就一定要出人頭地，混出點模樣來。為娘雖然知道此事困難重重，甚至幾乎不可能實現，但你一定要記着，無論將來怎麼樣，不僅要想辦法洗刷周王府的冤屈，更要將這道聖旨變成事實。”
周天沉默了一下，對他來說，強迫的婚姻未必就好，喃喃說到：“只是不知道這道聖旨中所指定的女子，又是出自誰家，想來必然是那些高官或貴族的子女，以我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卻是高攀不上的。”
母親一臉憂傷的說到：“還能出自誰家，除了慕容德這個當年見死不救的混蛋之外，又有誰能配得上周王府的世子。”
周天聽出母親話中的意思，不禁面色大變，又展開那個布絹，只見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楷體小字之中，赫然有“慕容藍”三個字。周天胸中劇震，一時間不知所措，瞠目結舌的看着母親，說到：“這道聖旨給我訂下的婚約，是大小姐？”
母親的眼淚撲嗽嗽的流了下來，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周天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他居然與慕容藍從小就訂有婚約，而且還有當朝皇帝的御批聖旨。憂愁的是以他如今的地位，一時間根本難以與慕容藍擁有相匹配的身份。更何況，坊間傳言慕容藍已經與直隸總督再次訂立婚約了。
想到這裏，周天不禁急急的說到：“娘，聽說大小姐與直隸總督秦飛揚又訂下婚約了，那我這道聖旨，還算數嗎？”
母親咬着牙，說到：“我也聽聞了此事，但無論怎樣，慕容藍與秦飛揚的婚約只是一場政治交易。而你手裏的這道聖旨，是無可替代的，就算是皇帝自己也不能否認。”
說到這裏，母親忽然抓住周天的手臂，再次說到：“天兒，你絕不能讓慕容藍和秦飛揚成了婚，你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
周天聽得心潮澎湃，這裏面不僅有周王府昔日的尊嚴和聖旨的權威，更有着他對慕容藍的感情。無論怎樣，他都不能讓慕容藍和秦飛揚成親。
緊緊咬着牙關，周天拿着那張布絹的雙手，只是微微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