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血病
二十一世紀中國的某個都市。
夏天的夜。窗口露出燈光。一個少年在一個老舊的公寓裏正在看一本醫理方面的書。
少年叫藍歡，今年十七歲，花一般的年華。可是，現在他的心情卻歡暢不起來，因為，明天他要去動手術！
血癌！他得了血癌！他這樣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得了血癌！在動手術前，開刀醫生叫他好好放鬆心情，他卻是心情沉重，試問當一個人知道得了血癌后怎麼能放鬆得了心情？他現在正仔細地看着醫書，只盼能找出一絲絲的答案，即使他知道這樣很渺茫。
癌，有時又常常是死的近義詞，想到着里，藍歡丟掉了醫書，長長嘆了口氣，命運為什麼會這樣捉弄自己？
窗外的夜，銀白的月色給人間披上了一層寂靜的薄紗，夜空的繁星好似薄紗上可有可無的點綴。月，如同上蒼的一隻眼睛凝視萬物，風，也帶着一縷繾倦的嘆息。公寓旁小河的流水彷彿在抽泣，撕開了死靜的夜幕。
藍歡的思緒就像潺潺的水聲，又似心中那個被生生劃出傷口流出來的血的聲音，在記憶里凝固成一輪彎月，惆悵地流着淚。
“小藍，嘆氣又有什麼用，聽人說，癌症治好的也不少，我想你明天動完手術后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那是藍歡現在唯一的親人，比他長四年的姐姐藍可媛。
藍可媛今年二十一歲，肌膚嬌嫩，白色褶裙配着白色的荷葉邊上衣，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說不盡的溫柔可人，只是神情之間卻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藍歡的眼前已出現藍可媛的身影，她長的很漂亮，對他也很溫柔，但是藍歡卻好象從來都沒有對她有什麼姐弟親情。
說也奇怪，當藍歡在學校里看到漂亮的女生時，也從來不會出現什麼異樣的感情。常常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就算女生對他某種暗示，他也是常常不說一句話，臉上也不會露出什麼笑意，表情呆板。不過，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正人君子吧！在人心不古的現在，真是猶為難得。
藍歡沒去理會藍可媛，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倒在床上就睡。藍可媛搖着頭看着他，也沒有象以前那般說他沒禮貌，自從知道小藍得了血癌后就再也沒有大聲說過他或罵過他。
藍可媛神情憂鬱地說道：“好好睡一覺吧，我也不打擾你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藍歡躺在床上，還是不說話。藍可媛知道他的性情，也見怪不怪，悄聲地關上房門回到她自己的房間。
卧睡床上的藍歡卻是睡不着。明天的手術，就可能決定自己的生死，自己會不會活下去？藍歡獃獃地想着。
血癌，又稱白血病。是造血組織的惡性疾病，該病居年輕人惡性疾病中的首位，體內白血病細胞在骨髓及其他造血組織中呈惡性、無限制地增生，致使正常的紅細胞顯著減少。得了此病，生還機率極小。
想了好一陣子，耳邊傳來遠處商業大廈大笨鐘的鐘聲。鐘聲噹噹作響，很是沉重，傳的很遠。“一、二、三、四??????”，藍歡心裏默默地數着，一共數了十二下。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藍歡的心就象這鐘聲一樣沉重，他只盼永遠都是黑夜，永遠沒有明天。
過了好一會兒，藍歡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
雲，夏天早上的天空中沒有一片雲。沒有雲的天空一片晴朗。
太陽，夏天早上的太陽還不是怎麼猛烈。不怎麼猛烈的太陽給人帶來一絲清爽。
沒有雲的天空會晴朗，心裏沒有希望的藍歡在沮喪。
不怎麼猛烈的太陽給人帶來清爽，心情不怎麼好的藍歡在苦惱。
夜已經過去，藍歡推開窗戶，遠處的樹木、被微風吹動的小草、小河上的浮萍，一片綠色撲面而來。藍歡卻是沒有心情去欣賞，不是因為現在得了白血病沒了這種心情，以前他對花紅草綠的風景也是不感興趣。
如果說“不近女色”還能讓人理解，那麼“不近景色”這樣的人好象很少很少。誰不願接受大自然給的天然滋潤？
藍歡雖然不怎麼愛看自然景色，夏日早上一絲清涼的微風還是讓他覺得有點清爽。
藍歡心裏還是說不出的煩悶，也沒發覺藍可媛已走到他的身旁。只聽藍可媛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小藍，我們走吧。”她的意思就是說該去醫院動手術了。
一聽“手術”兩個字，藍歡全身一個哆嗦，心裏自然是害怕手術的疼痛，想到這裏連忙說道：“姐，能不能不去啊？”藍可媛皺着眉頭說道：“這怎麼行，你不想早點好起來嗎？”
“你知道我怕疼，還是不去了吧。”藍歡的臉色看上去已經有點發白。
藍可媛瞪了他一眼，說道：“膽小鬼，打了麻針又有什麼好怕的。”說完這話，連拖帶拽地把藍歡拉到門口。
說也奇怪，小藍這樣的年紀的男孩，力氣竟然還是藍可媛大些，藍可媛也就一個平常的女孩，她的力氣在女孩當中還算是小的。每當想起這個，藍歡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窩囊！
很快就被制服的藍歡被她拖到大街上，藍可媛喊了一輛的士，兩人坐上車向醫院出發。
到了醫院，等了一會後，藍歡就進了手術室，躺在了手術床上。
滿屋的醫療器械，各種說不出名字的刀具，叫藍歡一看就害怕的針頭，正當他驚恐地望着周圍那些帶着口罩的白大褂時，一劑麻針刺入他的肌體，藍歡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藍歡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說：“醫生，真的是這樣嗎？”
另一個人語氣沉重地說道：“只能活三個月了，我也不說假話。”
先前提問的那個人又說道：“醫生，你可不要告訴他，我怕他受不了。”
聽到這裏，小藍聽出先前問的人是自己姐姐，回答的人就是給自己動手術的醫生。
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已不在病床，而是躺在單架上，想起醫生剛才那句話，藍歡猛吃一驚，自己只能活三個月了？
又聽到醫生說道：“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實話。可是手術不成功，你弟弟的脈象也很弱，動完手術后，我看他好象有點醒了，才叫單架把他架出了手術室，想不到他又暈了過去。”
藍可媛的聲音有點抽泣，只聽她說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他的脈象太弱，手術時間如果再長一點，手術可能會成功的。可是我再說一遍，他的脈象實在太弱，手術時間一長，我怕他馬上就會有生命危險。”
藍可媛已經開始低聲抽泣着，不再說話。藍歡剛動完手術身體虛弱，再加上心情極壞，也沒說話。
醫院的門窗外一陣風吹過，似在訴說著人間的許多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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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動完手術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了，也就是說藍歡只能再活一個月了。藍歡的身體看起來還是那麼虛弱，只不過要比兩個月前動完手術后那種奄奄一息的臉色要好上了許多。
他的大腦很簡單，極為弱智。他的四肢也同樣地不發達，他的力氣竟然還比不上藍可媛。
小藍只讀到小學五年級，連續五年他的各門成績都是全年級倒數第一，因為受不了別人無休無止的嘲笑，他終於掇學回家。
為了這個，藍可媛說了他好幾次，可是看着他可憐的境遇，最後也說不出口了，畢竟他也是自己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
夏天正午的太陽就像個大火爐，把大地烤得發燙，就連空氣也象是被炭火烤過一樣，人一動就渾身冒汗。
藍可媛身上也在冒汗，她的家不怎麼起眼，根本沒有什麼空調，想起男朋友到家裏來看到自己這個弱智弟弟，臉上那種嘲笑加不屑的表情，藍可媛心裏就感到難受。她也想讓小藍聰明起來，但是試過各種手段都告失敗。
到後來，藍可媛也不想試了，就讓小藍任其所為，也很少再過問他。
現在她看着藍歡正在玩一把玩具劍，據他說那是《西遊記》裏面南方增長天王手裏的寶劍。
藍歡雖然弱智，可是他對《西遊記》和《封神榜》這兩本書很是着迷，看了是一遍又一遍。裏面哪路神仙哪路妖更是如數家珍。
還有，平時不認識的生字，生字如果在這兩本書裏面出現卻是難不倒他，一看就能讀出音來。有時連藍可媛都不認識的字，只要是在這兩本書里，藍歡都能正確地知道那是什麼字。
藍可媛想起這件事，心裏總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沒有細細去想。
“嘿嘿，這條蛇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這時小藍手裏拿着的是一條塑料玩具蛇，藍歡看着它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藍可媛看着他還不錯的臉色，笑着說道：“嘿嘿，我都知道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麼蛇了，是不是西方廣目天王手裏的寶蛇？”
藍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當然是了，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聰明了？”藍可媛聽了他的話不禁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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