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沉香 玉香
梅玉榮將臉也轉過去，不想看到這些走狗，在他眼裏，這些人令他噁心，令他頭暈，只是看一眼，他就想吐。
待到所有人全部斷氣之後，這個不大的房間裏充斥着血腥味，“更加令人噁心想吐，好在，他跟隨李江楓四處南征北戰，殺的人不計其數，根本不會在意這一點血腥味。而身後這些士兵更是身經百戰，一身膽氣。
“稟家主，全部斷氣了。”身後的士兵稟報。
李江心回頭看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八個太監，冷冷道：
“嗯，知道了，修書一封告訴李江心，人是我殺的，讓他不要查了，還有，帶上十萬紋銀分給他們的親人，他們雖有罪，但罪不及妻兒。”
“是，家主。”
他口中的李江心便是當朝皇帝，平時，奉天王與他都是直呼其名，毫無畏懼，也毫與尊敬之意。
“轟轟轟”
就在他吩咐身旁士兵之時，身後，不知是誰觸動了牆上的機關，大門打開了。
自門外跑進來一人，他看上去有些焦急，當看到地上八具屍體時，他只是皺眉，沒有說什麼。
“江楓，你來晚了一步，我已經查清了幕後主謀。”梅玉榮笑着，好似在炫耀自己辦事的能力。
但李江楓一直皺眉，嘆息一聲：
“唉，你這又是何必？他們只是受命於人，身不由已。”
“哦！看來，你比我更早得知幕後主謀是誰了！因此才會這樣說？”
“嗯，”李江楓點頭，隨後默不作聲。
梅玉榮先是一怔，隨後釋然了，笑到：
“不愧是奉天王，竟然比我還更早查出主謀。”
又看看地上的屍體，也是不禁皺眉，道：
“唉！你早來便好了，我也不會一怒之下殺了他們。”
這時，他才注意到李江楓臉上有些汗珠，恐怕，他是聽說了自己抓了這些人之後，特意前來阻止自己的。此刻，人已經被他下令殺了，他也無奈，只能吩咐身上士兵：
“罷了，將這裏清洗一下吧。”
又對李江楓道：“哦，對了，香兒她還不知道幕後主謀者是誰，我要去告訴她，讓她小心一些。”
說著就想離開，但是，前腳剛剛踏出一步，他又退回來。
“艾！不行，我直接將這四個人私下裏解決了就行了，不用告訴香兒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咦？不行，好像那個什麼婕妤的父親在你手下當差啊，如果我將他的女兒殺了，你會很難做的。”他忽然又想起什麼。
對此，李江楓皆是默不作聲，他的變化太大了，自從那一日見過慕沉香以後，他就變了，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但心內恐怕比自己更難受。
他曾悄悄走到她身後，告訴她陳鳳顏的私密嗜好，更偷偷網羅天下奇珍樂器託人送到宮裏去，這一切，已經足以證明他難以控制住自己了，梅玉香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那樣的痛苦，遠遠勝過自己。這不怪他，他們是手足至親，且，他也只有那樣一個妹妹，一切，只能怪慕沉香太像了，真的和她一模一樣，她們的模樣相同到連自己也失去了理智和方寸，更不要說是她的親哥哥梅玉榮了。
即便如此，李江楓還是想要告訴他真相，只是，看他這樣，恐怕不會接受。
看李江楓沉默不語，梅玉榮臉上得意的笑意漸漸收斂了去。
“江楓，你怎麼了？如果你不喜歡我殺人，那我下次就不殺了，可你也不用這樣吧？”
看他這樣，李江楓心裏難受，但還是開口，一字一句，輕聲告訴他到：
“玉榮，放手吧，她，不是香兒。”
他的聲音有些輕，輕到連自己也幾乎沒有聽見，但是，他又好似聽見了，他確實說出口了。
“什麼！你說什麼？”梅玉榮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不是香兒。”李江楓再次說到。
“你怕是失心瘋了吧！我知道，香兒的死對你打擊太大，你一時接受不了她，也是正常的。”梅玉榮沒有生氣，反而上前安慰道。
李江楓搖搖頭，再次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告訴他：
“不，她不是，她是慕沉香，不是梅玉香。”
“不，她是，她是玉香。”梅玉榮突然沖他怒吼。
“不，她不是，香兒已經死了，我們香兒已經死了。”李江楓同樣怒吼。
此刻，兩個男人都紅了眼，爭執着，他們心裏裝着同一個人，那個人是梅玉榮的妹妹，也是李江楓的摯愛之人，在他們心裏，同樣接受不了她的死。
“香兒已經死了，玉榮，接受現實吧，當時，你就在我身旁，你也看到了。”李江楓再一次告訴他。
梅玉榮哪裏會接受他的話語，李江楓越是這樣說，他越是不信。想到她死前的面孔，他不想接受，他確實記得一切，記得清清楚楚，此刻，她認定了，慕沉香就是梅玉香，他不僅要讓自己去相信，還妄想李江楓也同自己一樣相信，慕沉香就是梅玉香。
然而，李江楓卻親口告訴他她不是梅玉香，這讓他如何接受？如何相信？他不相信，反而上前，幾乎失聲哭泣：
“不，江楓，相信我，她是，她是香兒送來給我們的，你看，她們不僅一模一樣，舉止言談也是一模一樣，而且也會彈琵琶。”
他的手緊緊抓住李江楓的臂膀，祈求他相信自己的話，相信那個人確實是梅玉香。
“即使不是也沒關係，她是上蒼送來的，是香兒送來的，她的到來，就是要讓我們彌補曾經的遺憾，你說是不是？”
李江楓一時頓住了，他想讓自己接受現實，但是，心中更有着那麼一絲絲的希冀，希望那個人是她。
他崩潰了，長長的嘆息一聲，將梅玉榮的手屏下去，無奈道：
“在我心裏，我也一直希冀着，但是，我怕我分不清夢幻與現實，她是她，玉香是玉香，她們不是同一個人，我們不能將玉香的一切強加到她身上。”
他只留下這樣一句話就走了，梅玉榮獃獃地站立在原地，腦海中迴響着他的話。
李江楓離開之後，梅玉榮險些崩潰了，坐在案上，一個人發獃，他的臉上滿是疲憊，好似已經沒有生存下去的意志。
“她不是她，是，我知道她不是她，可我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她，我自己竭盡所能了，好累。”
“家主！你！沒事吧。”身旁，幾個士兵關切問道。
“我沒事，你們將這裏收拾了，我先去休息了，我很累了。”
他站起身，仰着脖子深呼一口氣低頭嘆息一聲，也離開了。
芳華榭中，慕沉香怒氣沖沖，任憑几個太監如何解釋，她絲毫不想放過他們。
她知道可能不是他們，可是，她不是聖人，這口惡氣該如何發泄？只能對着他們發泄。
一旁的金玲看出她的不對勁，輕聲勸到：
“主子，一切都還不能如此武斷，若真是御膳房的各位公公們，那麼他們可能已經不敢再來了，此事還需要再三明查還是。”
慕沉香自然知道，只是想發泄一下心中惡氣而已，如今金玲及時給了自己一個台階，她也就順着這個台階下了。
“金玲說的是，此事也許與各位公公無關，我也是太過分了。不知御膳房和內務府的公公是誰？改天我也好結識結識，若此事真與各位公公無關，我也好賠罪。”
跪着的八個太監聽出話意，即刻回到：
“不敢不敢，此事乃是我們御膳房的失誤，我們會向其他公公們請示嚴查內務府與御膳房，給沉寶林一個交代，還請沉寶林不要將此事告訴皇后與聖上。”
“此事好說，方才我實在是失禮了，各位公公請起身吧。”
即便是御膳房的失誤，慕沉香也不敢明目張胆譴責他們，若是那樣做了，恐怕這樣的事以後還會不止一次，她本事再大，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幾個太監起身，就要告辭離去，慕沉香指着那一桶潲水道：
“這東西，還請各位公公拿去，也好做一個證據。”
“證據！”
幾個太監疑惑，隨即明了，這哪是想要做證據，分明是不想再追究此事了，才會將這一桶可以作為證據的潲水交給他們。
“是，放心，此事，我們定會給沉寶林一個交代。”
幾個太監帶着笑意走了，這件事只是虛驚一場，如今，已經過去了，他們自然開心。
幾個人離去，慕沉香剛想放鬆下來，巧英又上前稟報道：
“主子，門外有個人想要見你，方才看你沒有空閑，她一直在門衛等候。”
“嗯？是誰？是男是女？”
“她自稱是李才人。”巧英回到。
“什麼？李才人？”
慕沉香一驚，雖然不認識她是誰，但是憑她才人的品階就比自己高了一級，然而，她竟然不直接闖進來，而是親自在門外等候？急忙命令到：
“快請她進來，這天氣如此寒冷，不可讓她在外面站着吹冷風，着涼了可不好。”
巧英受命，去到門外將那人請進來，待她人進來以後，慕沉香上前行禮作揖：
“原來是李才人，方才是我禮數不周，還請恕罪。”
此時，眾人才看清她的模樣，一張面容如白玉雕成，眉心處三點紅色竹葉，一身粉紅齊胸襦裙，外套一身白色大袖衫，整個人如冰雪中一朵紅花，妖而不艷，行止之間落落大方，不落於俗。